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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拆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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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充斥着猛烈刺鼻的血腥味,以及痛得发抖的嚎叫声
顾封捂着鼻子走了过去,他拿出那把木刺,毫不犹豫扎上了曹良的大腿上。
大腿上瞬间鲜血如注,血流了一地。
黄羽弯腰抹了一手的血,道:“行啊,够狠。”
顾封:“别废话,赶快装死。”
顾封往脸上,脖子上,浑身上下抹了血,他看起来一副死的很惨的样子,在屋内疯狂的惨叫,一直发了疯似的喊着救命。
救命!!
生怕谁不知道他很难杀。
黑暗中,黄羽一刀一刀刺进了顾封的身体。
顾封佯装口吐鲜血,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几个人也接连倒了下去,无一例外,浑身鲜血。
屋内的惨状可怖如斯,血,全是血。
死人,横七竖八。
屋内安静了很久,外面才有人慢慢打开门。
一只蜡烛的光亮从门外照亮进来,屋内昏暗的世界变成了有一丝光亮的世界,门外的人看着这里的一切本该发疯般惨叫,可他却在蜡烛光下,在鲜血味刺鼻的屋外噗嗤笑了一声。
“太好了。”
……
“终于死光了。”
……
“世界终于清净了。”
……
男人闭上眼,他贪婪的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仿佛那是甘甜无比的泉水,身心无比舒畅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可身后却传来人的说话声。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么?”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玩味的声音。
王小泽正在回味甘甜的血腥味,听见这句话时一个激灵瞬间回头。
微弱的蜡烛光亮下,宋命靠在楼梯口的墙边,露出了几分充满鄙视的微笑。
而赵渠举着蜡烛,站得笔直,他在一旁对着王小泽摆摆手。
“你今天在找我们吗?”赵渠笑着说。
“你们……”
“你们不是已经……?”
“死了?”宋命走了过来,“可惜,我的确‘死’了一次,要不然怎么会让你现出原形呢?”
王小泽攥紧拳头,想到些什么,继续说:“宋老板你倒是够狠啊,为了抓住我,不惜害死了你的朋友?”
宋命的神色十分轻松,他抬了抬下巴,表情无比戏谑道:“是么,那你要不要回头看看?”
漆黑的环境中一下子亮起来一丝光亮,那些亮从王小泽的身后缓缓升起,明明温暖至极却让王小泽的后背微微发凉。
他慢慢转过头,在不可置信中,一些烛光刺入他的眸底,他的脸庞成了蜡黄色,眸底满是惊恐。
在王小泽的身后站着几个人,他们手里举着蜡烛,光亮照着他们身上无比惨烈的血迹,可他们却笑着,仿佛血迹成为了某种荣耀,同时带着愚弄的意味。
顾封率先走了出来,他轻蔑一笑,肩膀重重的碰撞了一下王小泽,接着是老腰,然后是黄羽。三个人走了出来,每撞击一下,王小泽脸上的表情都惊悚的抽搐了一下。
“你……你们……你们干了什么?!”王小泽回了头,他的眸底闪着害怕的泪光,那是即将溃提的征兆。
“干了什么?”顾封走了出来,“丫的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老腰说。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小泽开始慌乱起来。
顾封见这人没脸没皮的开始装,冷哼一声,“大爷的还装呢,老子告诉你,丫的你现在已经被咱们给看透了底裤,还不快点老实交代,信不信哥几个给你丢进游戏者那一队?!”
“你搞错了!真的不是我!”王小泽抱着头,浑身颤抖道。
他不承认的样子让大家给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还真有点奈何不了这个家伙,毕竟人家不要脸,怎么给都没用。
顾封道:“你说你没有,那你刚刚说的那番话什么意思,你不是希望我们都死光么?TM的,你以为老子真死了耳朵聋了吗?”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王小泽躲避着众人的目光,依旧不承认。
仿佛只要一只重复这句话,他就可以洗刷罪责,成为最最可怜无助的那一个。
见这个家伙油盐不进,黄羽还想着收拾一顿这个胳膊往外拐的委托人,他扭扭脖子,对着王小泽摩拳擦掌一副要往死里揍委托人的样子给顾封吓着了。
“哎等等啊,咱们可不兴用暴力让人家屈服。”顾封说。
黄羽骂道:“不用揍得,那你的屁话对他就有用?”
赵渠笑着在一边打哈哈,说:“大家先别吵,就算委托人不承认,可是他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要不然这次我们先忍忍,等出去在说吧。”
见赵渠发话,王小泽眼里跟找到拯救他的光明一般,他跑了过来拉住赵渠的胳膊,死死的扯住,满脸惊恐,泪流满面,一副所有的人都误会了他的样子让赵渠瞬间有点相信了委托人不是那种人。
又或是,真的会有苦衷?
赵渠愣神之际,王小泽声泪俱下道:“小赵你相信我,真的,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我没干过,你相信我行吗?”
“放手。”
一旁站着的宋命冷冰冰的冒出一句。
王小泽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宋命,害怕的将手挪开,他嘴里没停过的那句“不是我”也戛然而止。
宋命走近了王小泽几步,几步之间一股紧张的压迫感随紧随其后。宋命道:“你说不是你想要害我们,我们倒是也很想相信你,况且,这里还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王小泽听着,他的身后重新传来了颤栗。
门内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满脸冷漠,捂住一只受伤的血眼,一瘸一拐从门内走出来。
“王小泽。”曹良说。
“曹……警官。”王小泽哆嗦道。
赵渠一愣。
这个曹良居然没死?
没死,难道要是计划的一部分,又或是计划之外?
这个大个子看起来就很难打,若是能重新活过来参与争斗,岂不是得力猛将,可惜……
赵渠想着,这曹良不是他们的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老板的话总觉得胜券在握。
他低声问宋命。“老板,你没让顾老大控制住曹良,你不怕他们会一起来对付我们?”
宋命道:“若真是要来一起对付我们,何必要躲躲藏藏呢?”他面向王小泽,“你说对吧,委托人。”
那一瞬王小泽脸上的表情过于缤纷绚烂,百变之间,最终从惊恐,害怕,颤抖,抽搐,慢慢在烛光的火舌下变得冷漠,无情,阴郁,可怕起来。
蜡烛的火舌在众人的脸侧闪烁着魅影,最终啪次的响了一下。
良久过去,王小泽的脸色变得癫狂至极。
“对,是我干的又能怎么样。”王小泽说。
“大爷的你还真敢承认,老子真想扁死你!”顾封骂道。
“桀桀桀……”
一阵古怪的笑声从王小泽的嘴里发出,他笑的让人毛骨悚然,浑身不住汗毛倒竖。
顾封不由自主搓搓胳膊,道:“丫的你笑个屁啊,信不信老子抽你丫的!”
赵渠忍不住偷偷扯了扯老板的衣角,低声道:“老板,这个人不会是疯了吧……”
“疯?”
王小泽突然扭过头,他的眼睛里充满戾气,嘴脸可怖,简直不像个正常人。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从没有被人拆穿过的谎言终于真相大白,仿佛是隐藏极深的秘密让人彻底看破,仿佛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一样,他说:“我是疯了,我在这场梦魇中待了太久了。太久了。你们体会不到这种绝望的,从一个魔窟刚刚逃出来,接着进入下一个魔窟,重复着每一次相同的经历,我发现痛苦是相似的,无论是精神或是□□,痛苦都是相似的。可惜无论再怎么相似,我也摆脱不了这种痛苦,无论我有多少钱,无论我有多么强大的精神,这种痛苦始终无法避免。你们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害死你们?你们也很好奇吧。”
“我们当然好奇,毕竟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在梦魇中害我们?”黄羽说。
“为什么害你们?”
王小泽反问一句,接着又自顾自笑着,那种古怪的笑和他刚刚那求饶的样子截然相反,总给人一种精神错乱的疯癫感。
“就是想害就害了。”他说。
“什么?!”顾封意外道。“你大爷的玩我们呢,什么叫想害就害,这么随便的么,你在开什么玩笑?!”
“一个小偷偷了你们的东西,你会去问他为什么吗?一个抢劫犯抢了你,你会去问他为什么抢你吗,一个□□犯强了你,你会去问他为什么不强别人只强你吗,一个杀人犯子大街上杀了你,你会问他为什么会杀了你吗?有什么意义呢。我做的这一切本来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有意义,我也想问我为什么会来这个叫做梦魇的地方,我为什么一遍又一遍重新当年的一切,可是我问了,谁又会回答我呢?”
王小泽说完这些,他慢慢坐在地上靠着墙,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面向大家。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再发出愤怒的声音,大家都是梦魇的老人了,谁都明白能来梦魇的人都是可怜人罢了,甚至连赵渠这种新人都明显感觉到了委托人身上的悲伤。
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夹杂着无可奈何的怒火,无可奈何的痛苦。
“我记得很久以前,”王小泽慢吞吞说着,又笑了一声,仿佛是回忆某种过去时无奈的痛苦经过时间的锤炼后转换为一种无奈感,他说,“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我说再也不想拿笔写什么狗屁书,我说再也不想学什么狗屁琴,我说再也不想做任何事的时候,我爸说我是个贼有个性的孩子,可惜个性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这个世界来说是最不需要的东西。我们不需要个性,我们只要听话的绵羊,我们只要服从,不需要反抗,我们只能做遵守者,不能做制定规则者。那个时候我真是恨透了我爸妈,恨透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我恨这个世界给我的自由那么小,恨世间因果带给我的恶,当我真正接触过恶的时候,我才发现每一个活在这世上的人都是笼中鸟。那时我的恨才少了一点,原来大家都一样,可许多年后,我才明白或许每一个人都是笼中鸟,可并非每个人的笼子都一样小。”
“所以啊我才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逃了出来,你们知道么,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嘛?”王小泽笑着说,“是去医院啊,去看我爸,然后拔了他的插满全身的管子,看着他一点点死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才松懈下来。”
“这么说……你杀了你爸?”老腰不可置信道。
“没错。”王小泽承认着,毫不在意的撇过头看着老腰。“可那又怎么样,我的父亲给予我生命,幻想着我成龙成凤,给他们脸上贴光,让我替他们背负所谓的自私梦想这本来就是一种虐待和犯罪。为什么所有人对精神虐待的惩戒如此小,为什么所有人忽视精神,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精神如何,他们认为你的□□还活着就够了,只有活着就可以睁开眼睛学习,只要手拿得动笔,翻得开书本,腿还能走进学校和补习班,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只要这样人生就不算完蛋对吧。事实上呢,很久之前或许是某一个冬天,又或者是某个夏天,大家都死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