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门》尘一心

52、线索之外

　　"可是……”赵渠看着那伙人还在闹腾，他说，“可是老板，这里毕竟有五个怪物等着我们，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给他们机会害我们？”

　　宋命听之，点头，手中的刀叉利落的切割着牛排，“你说的没错，怪物的存在增加了难度，可是我们无法控制，毕竟这些怪物与常人无异，他们只不过想找出警察拿钱走人，所以他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怪物在这场游戏中是制造冲突的永动机。”他用那干净的发亮的银叉刺进切割好的牛排，道，“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此时二人之间忽然插进来一个脑袋，他说：“等什么，等我吗？”

　　说完，毫不客气的一口气咬掉了宋命手里叉着的牛排，吃的津津有味。

　　宋命大概是瞬间失去了胃口，放下刀叉，道：“吃不死你。”

　　阿凡站在一边道：“老大，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赵渠以为能听见顾封忏悔的声音时。

　　顾封嚼着有韧劲的牛排，道：“好吃好吃，果然肉还是别人手里的香。”

　　赵渠：“……”

　　他咬着面包。感觉老板刚刚被气得肯定没吃饱，于是拿了一些巧克力豆跟面包在兜里。

　　顾封道：“怎么你也要走了，小赵，你不留下来看看好戏？”

　　赵渠抬眼看着那边剑拔弩张的局面，他摇摇头，“顾老大，你不管他们的话，这些事迟早得发生在我们自己的身上。”

　　“我也不是不想管，主要是，你看我也是爱莫能助，对吧。”顾封打趣道。

　　赵渠点头，他望一眼老板，两个人都有离开餐桌的意思，可黄羽却看见宋命跟看见救星似的，他说：“我们有人可以作证！”

　　赵渠抿嘴，语塞至极。

　　心说找谁作证不好，好死不死的，偏偏找我们两个看见了的作证。

　　赵渠正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委婉的不结仇而友好的解决这件事时，宋命见无法避开，便站起来身来，他目光坚定，声音低沉道：“我也看见了，飞翼的白毛的确在晚上出去过。”

　　顾封脑子蒙了一下，心想老宋是知道他跟飞翼有仇的，可关键时候也不必为了帮他报仇而撒谎吧，一时之间还有点感动，他私下拉拉宋命的衣服，道：“行了行了老宋你有这份替我报仇的心思就可以了，不过也不至于这样吧。”

　　黄羽听见这番话还以为是听错了，可他目瞪口呆听见的的确是宋命的嘴里蹦出来的。

　　白毛怒不可喝，指着宋命没好气道：“姓宋的，你TM哪只眼睛看见的！？”

　　宋命不怒反笑，“我哪只眼睛看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怎么处置。”

　　白毛已经让人给逼得没了理智，他说：“你他么的说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他那副白毛红眼的样子跟得了狂犬病似的看起来极其的疯，顾封有点让这小子给唬住了，他站起身这才主持起来公道。

　　“哎哎哎，别骂人啊！你也是个男人，出去了就出去了，又不是人老宋让你出去的，别在这给爷瞎叫唤啊！”

　　白毛不依不饶道：“姓顾得你TMD算什么东西，你就没安好心！”

　　此时千尺门内的老腰也有看不下去了，他冲到最前面说：“你说话客气点！”

　　眼见这场面越发窒息，赵渠也一脸无奈的站在中间，他发现游戏者的矛盾已经完全转移到入梦者的阵营内了，老赖此刻已经坐下，一脸凶残的吃着餐桌上的食物，而其余人早就已经吃饱喝足，正在看着好戏。

　　那个坐在角落的王小泽吃完最后一小块红色蛋糕后，他站起身来，轻飘飘道：“羽哥，”

　　黄羽愣了一下，大家吵闹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毕竟这王小泽还是各位没有结完尾款的委托金主，刚才怎么吵都没有问题，但是委托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王小泽看着白毛，道：“既然你的人做了让大家误会的事，大家的人也都看见过，不如这样吧，从今天晚上开始大家把有嫌疑的让关起来就好了。”

　　“可是……”黄羽犹豫道，“可是，白毛是我队里的人，我们都是来保护你的，你这样做是不是太……”

　　顾封看不下去黄羽这季度护犊子的行为，他摆摆手，说：“得了吧羽毛球，你还好意思说是你队伍里的人，你来之前规则听明白了么，这里我们还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警察存在，那万一他是警察呢，万一他昨晚就是想害死咱们呢？”

　　白毛有些委屈，“我TMD……真不是我。”

　　顾封不吃这一套，继续道：“得得得，总之规矩大家都得遵守，又不是只关你一个人。以后谁要是有异常，一样也得关进去。怎么样，这样子够公平了吧。”

　　一群人听见这个想法，除了白毛满脸不愿意，其余人都觉得可行。

　　赵渠也点头，感觉这个计划可以执行。若是真有警察令人起了疑心那么关进房间内，可以保护警察不被误杀，从而解决这场梦魇。即使是关错了人，也不用担心，毕竟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以及警察是否会行动都会让清白的人重新获得自由。

　　这样一想，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于是乎大家都点头赞同。

　　飞翼的黄羽也知道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他和白毛背过身去，两个人商量着什么，白毛一回头就同意了。

　　王小泽继续说：“那么，把他关在哪里呢？”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其实这里都房间很多，根本不用担心关在哪里。王小泽道：“不如，关在工具房？”

　　赵渠下意识感觉不太好，他听王小泽描述工具房内就知道，那里面很黑，而且还是温槐的藏尸点。他摇头道：“这样不行吧，工具房内太黑了，要不还是把他关在普通房间里吧。”

　　黄羽便看向赵渠，也点头道：“我觉得行。”

　　王小泽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一笑，仿佛这是一个满意的答复。

　　等到大家都吃完饭，一伙人都簇拥着白毛走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人房间内。

　　白毛关在里面的时候，佛爷还在门口随着会给他送饭之类的话。

　　赵渠看着白毛满脸萎靡的站在门口听着黄羽和佛爷都话，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头。这才想起来宋命在刚才的一群人中去了哪里。

　　赵渠一扭头，在人缝中发现宋命靠在楼梯口的墙边，环着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从老板来了这个梦魇之后，老板总是会发呆。也不知道老板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住在这里不习惯，或者是吃不惯，还是说这里人太多了，毕竟以前他跟老板的工作环境那可是相当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公司可是安静的该死。

　　仿佛赵渠偷偷摸摸摸鱼都会有声音，稍不注意老板就闪现到了他的跟前，还一脸淡定的看着他玩蛋仔。

　　不过这里人的确太多，从昨天一直吵到今天，连赵渠的耳朵都有点起茧子了，也就是在这一刻，赵渠忽然发觉他跟老板待了好几年，他和老板似乎都有点淡。

　　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喧嚣。赵渠回忆着那些年在仓库内的公司，偌大的办公室，和偌大只有一个机位的赵渠。无数次偷偷看着老板在办公室里休憩，摸鱼，皱眉，表达对乙方的不满，和怼人。

　　而赵渠也无数次问过宋命。

　　“老板，今天中午吃什么？”

　　“随便”

　　“老板，今天要加班吗？”

　　“加”

　　“老板，你感冒了？”

　　“嗯”

　　“老板，我先下班了，”

　　“不准”

　　“老板，你是不是胃痛了？”

　　“药”

　　——

　　赵渠撇了撇嘴，他像往常无数次那样走向宋命，语气温柔的问：“老板，你怎么了？”

　　宋命回了神，他摇摇头，问道：“我在想这次梦魇的问题，我在想这次的破解之法到底在哪里，我在想王小泽是否有瞒着我们什么。”他忽然想起来赵渠似的，眉目间柔和了些，“你呢，你觉得呢，这次的梦魇我们应该怎么办？”

　　赵渠靠在一边，他扭头笑着，“老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既来之则安之，水来土掩，来什么咱们挡什么，老板你不用着急的，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想。”

　　宋命道“真的么……我们还有时间？”

　　赵渠听出些一丝忧心的味道，他明白宋命从来是这样的人，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穷思竭虑将所有的情况都在脑海中演练着，给所有人强烈的安全感。

　　一直以来，赵渠忽然明白了宋命有多厉害，又有多难，或许从前离开的那几年又何尝对他来说不是最好的时光。

　　或许，宋命本来是想逃离梦魇的世界。

　　想到老板以前在梦魇中独自承担黑暗和恐惧，想到若不是他的梦魇失控，老板现在恐怕还在办公室内不熟练的敲键盘，维持着一直没有破产但即将破产却永远不可能破产的公司，赵渠有些心疼宋命，是他将宋命重新带回来这个宋命想逃离的世界。

　　赵渠转而认真道：“真的。老板，你相信我，我会陪着你的。”

　　宋命点头，没有说话。

　　两个人刚想走，顾封来了。

　　而千尺门的其他成员都各自散开，游戏者则聚拢着离开。

　　赵渠道：“顾老大你不走么？”

　　“走，这不是走着么，跟你们走不算吗？”顾封贱兮兮一笑，“对吧，老宋～”

　　宋命完全不搭理顾封，他独自走在最前面，丢了句：“随便你，反正死了我不负责。”

　　顾封：“好嘞，老宋。”

　　赵渠看着顾封这副贱到无敌的嘴脸，深感无奈，他道：“老板，我们现在去哪里？”

　　宋命刚想开口说，顾封抢答道：“还去哪里啊，这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咱们先闲逛闲逛吧，对了不是有个工具房么，咱们先去看看。”

　　说完，顾封扯着赵渠往屋内瞎走。其实这栋别墅的确够阔，三个人说是去工具房却走了很久，将这巨宽敞的别墅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最后才去了工具房。

　　而顾封走这些地方，他拉着赵渠跟逛自家的院子似的，看见哪儿都想去，对每一间屋子都十分好奇，三个人弯弯绕绕走来走去，硬是看了许久。

　　来到工具屋时，这件屋子半掩着，屋内漆黑一片。

　　赵渠看看顾封，又看看宋命，两个人都空手来的，心说靠不住，就从包里掏出蜡烛跟火柴，点燃了蜡烛。

　　顾封见了就夸。“哎呦，还是咱赵赵想的周到。”说完，他扶着赵渠的蜡烛，生怕蜡烛长出两条腿跑了似的，紧跟着赵渠往工具房走。

　　这间工具屋堆放着一些简易的工具，摆着一些摆放工具的架子，还有静静靠在墙角的工具箱子，和那副三角梯。

　　赵渠和宋命相互对视一眼，赵渠面对那个箱子时就会想起一具尸体藏起里面。毕竟在王小泽的所说参与游戏时，那个温槐是个很聪明的家伙。

　　赵渠慢慢打开箱子，渺小的火光照耀着箱子慢慢开了一条缝。

　　“咯吱——咯吱——”

　　箱子不知是太过老旧，打开时发出声响来，箱子上的灰尘在光线下飞腾着落在赵渠的手背上，另外一双手也搭了上来，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地帮着赵渠往上抬。

　　赵渠清晰的知道，那是宋命的手。

　　可这箱子沉得要死，顾封见抬不上，他拿了赵渠手里的蜡烛将他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固定好，又合力往上抬，正想说大家一起使劲呐，三个人猛得抬起箱子，箱子的盖猛然往后仰去，仿佛是巨人的下颚骨开了裂口。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蜡烛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