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门》尘一心

124、老太太的话

　　李知恩傻呵呵笑个不停，她举起手手来，道：“加一。”

　　边月满脸问号。

　　李知恩顶着一张无比幸福的脸，说：“我也早就把你们当成了家人。”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宋命笑了笑，一饮而尽那杯酒。

　　李知恩见缝插针指着宋命就说：“你看看，我们宋哥以前从没和我们在一起这么开心过吧。”

　　这句话的含金量不亚于某个管家说的。

　　大家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才发现其实彼此的经历很相似，才发现，只有相似的人生和经历才会吸引到相似的朋友。

　　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李知恩忽然问赵渠。

　　“你呢，你以前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问题赵渠本该回答的很顺口。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就懵了。他扣扣脑子，结果还是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我的过去…”

　　“我的过去……”

　　赵渠真有点想不起来了。他的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过才二十八，寻思也不是老头，怎么就健忘成这样？

　　要说真有什么事发生他依稀可以想起来一点点，大致可以想起来平平无奇几个字的人生经历，可要是往细了说还是记不起来一点。

　　赵渠窘迫道：“我给忘了……”

　　李知恩是第一个不愿意相信的，她眯起双眼一副坏笑脸。

　　李知恩指着赵渠的鼻子，说：“不会吧，这么巧，你不会是过去发生了什么糗事怕我们知道吧？”

　　赵渠摇摇头，老实巴交道：“我倒是想说出来，可是我真的…竟然想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赵渠陷入了迷茫。

　　边月从酒劲中清醒了一点，她知道赵渠的梦魇症状极其古怪，这一定和赵渠的过去有关系，何况这人还记不起来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了让赵渠困在思绪中，边月道：“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李知恩也安慰道：“就是就是，想不起来算了，过去的事不重要，现在才是最好的。你没有回忆，那我们就给你创造美好的回忆。”

　　赵渠回了神，点点头。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宋命正站在门口。

　　李知恩上去问宋命在看什么。

　　宋命一本正经道：“我在站岗。”

　　李知恩笑得都快疯了，于是乎拉着边月出去撒欢跳舞……

　　最后还是赵渠一个一个把他们给送回了家。

　　这一夜注定是在酒精的麻醉下度过，有人做了噩梦，有人做着美梦，只有赵渠依旧耿耿于怀，无心睡眠。

　　赵渠一直没有多想他的过去。

　　本以为只是暂时断片了，没想到差点失去了对过去的一切。

　　可当他努力想要回想起来时，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那种脑子里仿佛有块空无一物的阻拦物一直在阻碍着他对过去的找回。

　　想了半天，赵渠都开始怀疑他的过去是不是发生了车祸，所以他的记忆都丢失了。

　　不对不对，这不是小说，再说这个剧情也太烂俗满大街了吧。

　　赵渠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睡觉吧。

　　他已经把闹钟设置好了，三个小时醒一次。

　　本是为了预防再次误入别人的梦魇，不过这一次赵渠睡得很安心，闹钟都没能把他给吵醒。

　　就这么着，赵渠一边回想自己的过去，一边在九尺门打杂。

　　最近的事少了许多，赵渠闲里偷懒，他也算是给自己找到养老职位了。

　　李知恩和边月在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明明看起来很闲，可就是装作很忙的样子。

　　赵渠想问些什么，大家伙都躲躲藏藏的一脸不好意思说哈的样子。

　　看来酒后果然吐露真情，特别是酒醒了还能清晰记得一切的人。

　　赵渠也早早关门，现在已经是冷手的季节了，他搓着手锁上门往路边走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老太太。

　　是那个算命老太太。

　　赵渠立即转弯想换个地方走。

　　老太太平常看着耳聋眼瞎，一到关键时候立马就看得清听得见了。她老远就喊道：“小伙子，是你吧！”

　　赵渠搓着手也不好急着走开，他转过身冲着老太太和气笑了笑。

　　赵渠说：“奶奶，这么冷，你还在给人看相啊？”

　　哪知道老太太皱着近乎掉光了的眉头，说：“我在这里遇见的是有缘人。还有，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啊，怎么额头上还是弥漫着黑气。”

　　赵渠道：“奶奶，你别说了，我真的不信那个。”

　　老太太倔强道：“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么着吧，既然你离不开那些带给你坏运气的人，那我今天就教你一招。保平安。”

　　赵渠虽说真的不想听，可是他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脸，问：“要钱吗？”

　　老太太道：“我看你像我的小孙子，我就不收你的钱了。”

　　赵渠“……”怎么零帧起手就被占便宜了？

　　“您说吧。”赵渠对着冷冰冰的空气叹口气，说。

　　老太太一本正经，端着架子颇为有点大师的风范。

　　她说：“绝不要通往真我的梦境。”

　　赵渠懵逼道：“奶奶，你是说的什么？”

　　“老婆子我的意思是，你绝对不要再进入你自己的梦魇去了。”

　　赵渠更懵了。他不去自己的梦魇，那是他能选择的吗。

　　“这似乎很难，要是进去了怎么办，我会困在里面吗”赵渠问。

　　老太太点点头，“你会看见梦魇的真相，这个真相很难让人接受。不过你一直拒绝，或许可以延缓分别的时间。”

　　赵渠更懵逼了。他思考了三秒，说：“也就是说，这是注定的结局？”

　　老太太闭上了眼，道：“只要你潜心祈祷，或许可以永远待在这里。这也正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你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可你却希望有这样一个世界可待，不过，你忘记了很多事情，我想你不会很想去回忆起来，尽管你现在对过去一无所知。那会很痛苦，我劝你不要去想。”

　　老太太的话让赵渠更加迷茫了。

　　“行了，我说完了。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那就不是我老太婆的事了。”老太太说完从兜里拿出来一颗棒棒糖塞给赵渠。

　　赵渠本想拒绝，可糖果还是强行到了他的手掌心。

　　“看你像我小孙子我才多说一句，你以为谁都能让我这么提醒吗？”老太太嘴硬心软道。

　　赵渠把糖拆了放进嘴里，这个糖居然出奇的好吃。毕竟映象中的老太太喜欢节俭的过日子，身上不会带什么好吃的糖果。

　　老太太说：“怎么样，这个糖好吃吧。”

　　赵渠就点点头，他好奇问一句：“那奶奶，您孙子呢？”

　　老太太身子一顿，随即把两只手往兜里一揣，低着头，声音显然忧愁了些。她说：“死了，前几年死了，死在那该死的一场梦魇里。”她笑了一笑，似乎这些事已经跟那些冰冷的风一样无隐无踪却时常让人感到冰冷，冰冷的让她的眼角都布满了褶皱，她说，“听说你是专门替人解决梦魇的，哎呦，要是早几年遇见你就好了。哎，你嘴里那个糖，他以前最喜欢吃了。”

　　赵渠见此心底下升起来一股子愧疚，他本来想说句对不起，可话卡在嘴里的糖果上，只觉甜味变成了苦涩。

　　看着那个老太太越走越远，赵渠才发现这条街来往的人极其少，而老太太却经常出现在这里，就像是为了等某个人似的。

　　赵渠看着那个背影，心底染起一丝宿命般的巧合感，他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他总觉得老太太是在等他。

　　就为了一句提醒。

　　赵渠回了家，他把兜里的汤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他在网上想搜索些什么，当老是想不起来关键词，直到天色渐渐灰蒙蒙的，赵渠想起来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的话跟赵渠的过去一样晦暗不明，什么都无法参透。

　　赵渠干脆写下了。

　　「不能进入自己的梦魇，拒绝自己的梦魇」

　　「不能带别人进入自己的梦魇」

　　「梦魇——真相？」

　　「真相——另外一个世界？」

　　「真我——？」

　　赵渠百思不得其解中，电话铃声响起。

　　赵渠一看是李知恩打来的电话。

　　“小赵小赵赵！”李知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赵渠立马把手机挪开耳朵旁边，生怕李知恩从手机屏幕里窜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渠问。

　　李知恩着急的说：“小赵你会游泳么——等等算了，这不是硬性条件，我快速说一下情况，我们这有个急单子，是个中年男人他一进来就半死不活的把巨款转给了我，要我找人帮他，现在已经躺在咱工作室里进入梦魇了，正巧边月也不在，老宋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快来吧！”

　　赵渠试图捋顺一下事件的来回，他说：“你呐？”

　　李知恩心急如焚：“我不会游泳啊！”

　　赵渠没办法只能快速出门。

　　当他以最快的速到进入工作室内，李知恩已经把一块手表带上他的手腕。

　　“这不是老板的表吗？”赵渠吃惊道。

　　李知恩哪管那么多，指着那个瘫在沙发上陷入梦魇的男人就说，“小赵这可是咱们vvvIP客户，你可得努力点，千万解决好，这个手表你带好千万别丢了，上面可以看见剩余梦魇的时间，现在可以进去了！”说完都不给赵渠还口的机会猛的把赵渠推向了那个男人身边，触碰的一瞬间，赵渠陷入了一片空无之中。

　　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般冰凉的感觉……

　　赵渠猛的睁开眼之际，他才发觉自己正在水里飘着。

　　糟糕！

　　他不会游泳。

　　赵渠就知道赶鸭子上架没好事。

　　他跟只笨鸭子在水里扑腾个没完，也就五六下就体力不支了，眼看着要淹死在梦魇里，后背忽然有什么东西提了他一下。

　　赵渠吓得一怂，他回头一看居然是个中年男人。

　　赵渠认出来这不就是工作室来的那个梦魇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