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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来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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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一头巨鲸摇头晃脑的杵在出海口。一个灰衣青年正骑坐在巨鲸光滑的脊背上,来人正是沙宣生。由于出海口被路宣让人用高达十几杖的铁栅栏围起来了,沙宣生没有立即从巨鲸身上下来。
沙宣生的目力极佳,一眼就看到了领着一队人飞奔而来的苏黎姿。
守在闸道口的人,不认识苏黎姿,却不可能不认识路宣。见路宣带人来,立刻放行。
那巨鲸见此,缓缓往水下潜。沙宣生就自行“孚水”至岸边。
巨鲸见人已安全送到,摆摆尾巴自行游走了,让一旁看着的路宣惊异不已。
苏黎姿本是一路飞奔而来,至沙宣生走到近前,她反而有点怯怯了。看着沙宣生淡笑着望向她,苏黎姿只道了一句:“你来了。”
“嗯,我来了”,沙宣生弯了弯眼睛,又伸出双手,虚扶了一下她的双肩。
路宣始终没忘了找机会刷存在感,插话道:“来了就先回家吧。”
“这位是?”沙宣生这才将目光转向他。不等苏黎姿介绍。路宣倒是很不见外的向沙宣生介绍起自己来,我是小梨的义父,恬居AA的首领。
是他,当初就是他派苏黎姿去的修罗界。他会是自己一直想见的那个人吗?沙宣生不动声色的打量对面的人。
看到对面的灰衣青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一直盯着自己看,路宣禁不住一阵面皮发紧。
“小友,小友”他禁不住出言提醒道。
“嗯,路当家,不好意思,一时走神了。说来也巧了,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看到路当家却颇为面善。在下沙宣生,路当家随意称呼就好。”
“那真是荣幸之至,不瞒贤侄,我看贤侄也觉得一见如故。” 这路宣颇懂得顺坡下驴,别人随便客气一句,他就上赶着升级成人家叔父了。
沙宣生貌似无意的说道:“是吗?以前见过也说不定。路大当家的去过修罗界吗?”
“没有,没有,那怎么可能。”路宣打着哈哈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路当家的若有机会,不妨去看一看。说不准,有什么惊喜也不一定。”
路宣听了这话,忍不住蹙眉。
说实在的,一开始他就是奔着打听晶石和修罗界的消息来得。可这沙石鸣几句话下来,句句主动提及“修罗界”,更似乎句句意有所指。
而且不知为何,他也觉得沙宣生看起来有点眼熟,要不是年龄肯定对不上。他几乎就要怀疑这是不是曾经在“修罗界”结下的仇家了。至于现实世界,那更不可能了,这人说他一直住在“修罗界”,从未到过这里。
路宣不好把人逼得太紧,现在看来,从这个沙宣生身上下手说不定更容易些。
寒暄了两句,就由着苏黎姿把人带走了。
苏黎姿带着沙宣生向自己的住处走去,正好遇到卜宁扶着江玉燕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
江玉燕这阵子吃了大苦头。
虽然卜宁从路宣那里拿到了阶段性的解药,每次毒性发作,不会痛得那样厉害,但毕竟治标不治本,一阵子虚耗下来,人都瘦的脱了形,而且格外畏寒怕冷。往日她在路宣得监视下不得出门,整日窝在屋子里烤火。今天,赶上路宣派了人去逼迫苏黎姿。她这边看守的人便没剩两个了。再加上,路宣得到的回报,这两人一直都还很安分,所以也就没有再过度的限制他们的行动。眼看着冬日里难得的晴天,卜宁便扶着江玉燕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
对江玉燕,苏黎姿此前从未打过交道。只略略听人提起过是江氏集团掌门人的独生女。自己之前也没听卜宁说过两人有什么交情。卜宁醒来也没有多久,倒不知这二人,早前是如何认识的。不过看眼下情形,二人分明关系亲密。
是以,初次见江玉燕,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也没有冒昧的多问几句,毕竟卜宁自己都没有主动提及。倒是沙宣生却看出了点问题,询问道:“这位姑娘,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
那姑娘见此,倒主动的说了一句:“大哥,你懂医术。”她的样子分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奇怪的是。卜宁却委婉的拒绝,摆摆手表示无事,“她就是天冷,受了点风寒,晒晒太阳,出出汗就好了。”
闹得苏黎姿心里一阵嘀咕。沙宣生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她就走了。
回到苏黎姿的住处后,沙宣生见苏黎姿门关好了,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无人,才郑重的对苏黎姿说道:“那位姑娘中了剧毒。”
苏黎姿听了这话,半晌蹙眉无语,默默的消化沙宣生话里的意思。很显然,她绝对相信沙宣生以及沙宣生的判断。但她又实在想不出,卜宁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从苏黎姿的观察来看,卜宁和那姑娘的关系一看就知很亲密。可她的身体有了问题,卜宁却故作不知,甚至不想旁人为她诊治,这就说不过去了,除非----------
除非,这姑娘中毒之事,卜宁不能让自己知道。可为什么呢?一个能为自己牺牲性命的人,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自己不能让自己知道?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受到了别人的威胁,那软肋只怕就是如今这姑娘。这姑娘所需的解药在别人手里,这个别人能是谁呢?
唯今所见,除了路宣,苏黎姿想不出第二个人。
怪不得,苏黎姿这次回来后,卜宁对她态度相当疏离。当苏黎姿问起关于路宣的事情,他要么就和路宣口词一致,要么就是不置可否。原来是受了胁迫。
苏黎姿原本的怀疑和心里所有的芥蒂一下就解开了,这些日子一直困扰她的事情总算都有了答案。那种有话却无人可说,也无人敢说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想到这,苏黎姿对他投出感激的一笑。
至于卜宁那边的事,既然找到症结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到了自己的地盘,苏黎姿终于放心大胆的问起沙宣生的事,“你怎么才来?” 话音里不自觉的带了一丝嗔怪的语气。沙宣生半个多月没有音讯,苏黎姿已经认定了沙宣生为自己而放弃了唯一的离开机会,为此懊悔自责不已。
这时看见沙宣生过来了,反而变得蛮不讲理起来。
沙宣生听了她的话,不以为忤,反而笑了笑,推脱道:“是水生出了点事儿,我留下来给他打个下手,帮个忙。” 也不知道,是谁帮谁的忙。沙宣生这空口说白话的功夫见长,对自己真的差点过不来的情况,只字未提。
“哦,”苏黎姿好奇道:“他有什么要你帮忙?”
“水生已经被修罗界的众人,合力推举为大首领了,自然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沙宣生这句话倒是实话。
可怜的水生,此刻正领着一帮子从麦虎手里解放出来的奴隶,热火朝天的重建灾后的家园,平白无故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沙宣生这个家伙,不仅不留下来给他帮忙,反而拿他做筏子当挡箭牌。这冤屈他能跟谁说。
好在苏黎姿听了这话后,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另起了个话头。否则再说下去,沙宣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露馅儿了。
“关于他,你是怎么打算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对于这个到现在还挂着自己义父名头,并且很有可能是沙宣生亲生父亲的人,苏黎姿不愿直呼其名。
“我还想再看看”,沙宣生顿了顿,过了好半晌才又道:“不为我自己,也要为我母亲求个明白,讨个公道。”
苏黎姿明白了,毕竟是父子天性。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对这个自出生起,就从未谋过面的父亲,在往昔无数艰难、灰暗又孤独的日子,沙宣生必然寄托了太多的遐思和孺慕之情。 毕竟他母亲生前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为他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头,而从未流露出半分的埋怨,表示出分毫的后悔。那个男人总归有什么值得母亲眷恋和不顾一切付出的理由罢。
沙宣生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那张泛黄照片后的那首诗来: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母亲读起这首诗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呢?
在沙宣生陷入沉思的时候,苏黎姿就在一旁陪伴着,也不多说什么。
好在沙宣生并不是那种沉浸于负面情绪中不能自拔,任由理智被情绪掌控的人。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与苏黎姿约定好了分头行事。
他自怀内取出一物,交给苏黎姿,让她去找卜宁。自己则准备去见路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