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女》梦之冬晴

25、值得吗？

　　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路宣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窗前对着的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鸥在低空翱翔、捕食。这是一处海景房，不过显然，他是没有心情欣赏这美好的风景。他在等人来回话。这些天，他派了好几路的人，或明或暗的监视苏黎姿和卜宁，以便随机监视和打探消息，可结果总让他很失望。
　　“笃笃笃”，办公室里的门再一次响起。
　　“进”，路宣简短的命令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走进来一个人。
　　“怎么样，打听到了什么？”。
　　“没有，大人”，来人勾着头，畏畏缩缩的回答道。
　　“废物”，路宣厉声呵斥。
　　“是”，小喽啰不敢反驳。
　　“滚出去”
　　“是” ，来人一边答应，一边后退着往外走。
　　“慢着，你去把苏黎姿给我请过来。”

　　小喽啰，不知道这阴晴不定的首领，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听话的领命而去。

　　看着整个建筑奢侈的布局，苏黎姿心里很有些不适。房子里的环境本该很舒服才是，可是苏黎姿却感觉很不适应。一路走过来，她的心里在打鼓：不知道路宣找她要干嘛？
　　问了前面领路小喽啰，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首领有请，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商量。苏黎姿听罢，也不再为难他了，只三步并做两步，急急的赶路。

　　约莫十分钟后，苏黎姿到了。

　　路宣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他背靠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坐在办公椅上。一看见苏黎姿，路宣来就立刻站了起来，“小苏呀，快进来。”
　　“首领，你找我有事？”
　　“叫什么首领，你还是照旧叫我义父。”
　　苏黎姿听罢也不再纠结，“您找我有事？”她不说有什么事，而等着路宣先开口。
　　路宣像是个两脚苍蝇一样，来回搓了半天手，才貌似很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小苏，你这几天回来，感觉怎么样？”

　　路宣：你从前那些同仁，你都见过了。

　　“嗯”，苏黎姿点点头。

　　这些天，除了卜宁以外，她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些人。这些人也是，除了卜宁以外，苏黎姿在“修罗界”，最牵挂的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苏黎姿一直认为自己对这些人是有责任的。是以，之前那些人那样谩骂她，她都默不作声的承受。

　　苏黎姿去修罗界很大原因上，也是为了他们。只可惜，自己带回的晶石不多。尽管如此，仍旧治好了几乎全部重患。有的断肢再生，有的重见光明。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相应的， 这些人对苏黎姿的态度也都有改变，尤其李四一家。
　　李四一家，兄弟四个，重患两个。老大断了一条腿，老三双眼失明。
　　那日，苏黎姿去救助他们时。老大断肢再生，颤巍巍的站起来，激动的对苏黎姿说：“苏姑娘，往日的事，对不住了，老头子我无所谓了，只是小三的眼睛能重新看见东西，真是多亏了苏姑娘。”
　　那小四却在一旁不屑插嘴道：那是她欠我们的。这下不光老大，老二和老三同时厉声喝道：住嘴，你懂什么。
　　苏黎姿的脸白了几分，但没有替自己分辨什么。
　　老大很是不安，凑近了苏黎姿，诚恳的接着说道：“这混小子的混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老头子，我带他向你道歉。老人边说，边向苏黎姿深深的鞠了一躬。”

　　原本梗着脖子的老四，此刻脸红的像猴屁股，也跟着低头向苏黎姿鞠躬。而老大则趁着这个被遮挡的角度，豌豆似的黑眼，迅速的向四周瞥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能看到他的举动，又凑近了苏黎姿，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小心你义父。”说完，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

　　听了这句话，苏黎姿原本苍白的脸，更是退得无一丝血色。猜测到是一回事，听人说起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这些，苏黎姿当然不会在路宣面前提起。她只说，大部分伤患已经好了。
　　她要看看路宣会不会说什么，会不会一门心思的提及“修罗界”和“晶石”。她想知道“修罗界”发生的意外，到底是不是仅仅只是意外而已。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路宣开口道：“小苏，你也知道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总部举步维艰啦。因为我们有大小伤患无数，接不到任务不说，反而饱受欺凌。总部资金匮乏，弟兄们也过的捉襟见肘。”

　　苏黎姿仍不表态：“那义父的意思是？”
　　若在从前。苏黎姿听了路宣这番话，一定主动请缨。要么说自己去执行任务。要么也会主动要求重新再去“修罗界”。路宣再从旁劝解一下，那么一切顺理成章了。

　　可现在她不按理出牌了。这让路宣颇为不喜。
　　不过眼下，他仍然指望着苏黎姿作为最后的底牌和杀手锏。因而强压住怒火，牵了牵面皮，摆出一副笑脸对苏黎姿说道：“小苏呀，义父知道你此去“修罗界”受了不少委屈，不过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义父希望你能再辛苦一趟。”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来。大概是半年多来，路宣彻底放开了本性，颐指气使惯了，路宣自己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这幅嘴脸有多假。

　　苏黎姿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感情自己在“修罗界”历经生死，在他这里，就只是轻飘飘的几句委屈、辛苦，自己从前的眼睛怎么就那么瞎呢？
　　苏黎姿此刻很想念沙宣生和水生，若他们在自己身边就好了，也不知道他们此刻在做些什么。
　　至于路宣，兵来将挡，水来土填。苏黎姿这回倒要好好看着，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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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十分，“修罗界”的天就要黑下来了。沙宣生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显示的时间是六点过五分。这手表是苏黎姿临走时，送给他的礼物。沙宣生本以为，这是最后的礼物了。那日，苏黎姿离开后的海边也如今天这般，只剩下他和水生一人。只不过，当日的心境和今天却是大不相同。那日，他以为自己永远都离不开“修罗界”，而今天，他就要走了，离开这个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的地方。

　　那日，他二人哄骗着，将苏黎姿送走。望着苏黎姿离开的背影，水生问他：你让她走了,自己却走不了，你不会后悔的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水生的问题。
　　会后悔吗？他多年以来唯一的心愿就是出去找父亲，为他的母亲，也为他自己求一个答案，尤其他刚刚还得知了自己父亲的消息。放弃了这一次的机会，他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毕竟通道一直在变化，下一次，他还能幸运的找到通道吗？机会渺茫。或者那个时候，父亲己经不在世了也说不定。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很坚决的这样做了。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这样做了，他只能希望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吧，他在心里默默的祝福苏梨子。可他万没想到，苏梨子走后的日子，他会那么难过。生活并不能恢复到苏黎姿来这个世界之前的样子。

　　还好命运给了他又一次机会。

　　麦虎埋下炸药引发火山爆发后，这座原本在地底下蠢蠢欲动，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在大型的暴动之后，却陷入了沉寂，变成了一座彻彻底底的死火山。如此一来，只要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从这里离开，不再是一件无法企及的事情,至少对水生而言是如此。水生能驾驭众多的海兽，比如，今日要送沙宣生离开的虎鲸。

　　修罗界的时间流速一如既往的快。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透了。水生提醒他道：“沙大哥，快走吧。不然，今日就来不及了。再耽误下去，不知又会生出些什么变故。”这些日子，他算是看够了沙宣生颓废而一蹶不振的样子。

　　沙宣生走过去，和水生来了一个熊抱：“我走了，你保重。”
　　在水生的目送中，他将奔赴那个未知的世界，那里有他迫切想要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