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事务所》灵啊灵啊

28、第四卷 厨神的味蕾—职场整顿日（二）

　　老人自进门起脸上就挂着和善的微笑，“你好，我叫竹村，是一个厨师，但我得了口腔癌，已经没有味觉了，因为我足够老这癌症才没有很快要了我的命，医生说这病可以治，但味觉能恢复的几率很低，没有味觉我也就没有价值了，下个月我预约了去瑞典进行安乐死，在那之前我想请求各位可以帮我恢复味觉。”
　　“您的遗愿只能有一个，您不打算为儿女子孙做打算和准备吗？完成遗愿收费是非常高的，遗愿完成可能就没什么实际意义上的资源给他们了，希望您能确认好。”
　　“我确定。”
　　“我还需要您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曾是个天才，这不是夸张的自负，我就是个天才，25岁得奖，声名鹊起、离开师门、自立门户，门店开了一家又一家，5年摘星，所有榜单都有我的餐厅名列前茅，我缔造了本国厨界的神话。”竹村满脸笑盈盈的和蔼透露着一丝骄傲，“这一生，我不恋爱、没生活、没朋友，家人也鲜少联络，我这一辈子都在做菜，我希望我离开的时候可以带着我的天才之名，我想证明自己没有黔驴技穷，我的脑子里还有很多料理没有做出来，我不想让他们死在我的大脑里。”
　　“您没有亲人？”
　　老先生不好意思的笑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那您有挂念的人、继承人或是监护人吗，我们需要提前确定执行之后契约的合理合法性。”
　　“监护人没有，挂念的人，可能还真有一个，但我对自己的资产和生命有百分之百的话语权和使用权，至于继承人，我没有直系亲属，但旁系亲属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了。”竹村脸上有些疑惑，“不好意思，你们算是神吗？”
　　几人面面相觑，起码在芈墨接手之后还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纯田淡定回答，“她和我算是神职，您有什么疑问可以尽管问。”
　　“既然你们是神怎么还要顾虑法律吗？”
　　“我们履行职责时是不可以干扰违背常情的，有执行漏洞违背常情我们也是要受罚的，如果被发现或影响巨大，我们的惩罚可远远重于法律。”
　　老先生认真耐心的听完点头回应：“这样啊，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和你们签署你们所需的文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只想恢复我的味觉，我不要在同情的目光中离去。”
　　双方确定了契约内容，老先生便离去，纯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光崎发现了纯田的表情：“怎么样？看到客户满意离开有成就感吧？”纯田并没有理他。
　　双胞胎一唱一和地插话：“对啊，是有成就感，当年我们也想让杏子这样离开，可是你没给我们机会。”然后对着他嘲讽的笑。
　　黑川也难得搭话：“当时那一单其实就不合理，她要让朽木发芽，是违反常情的。”双胞胎笑的更大声了。
　　纯田扭头看着他们，“不出意外你们以后会再见到他的，他是灶神的儿子，他在神界也是天才，他可是天神众子的噩梦。”
　　“你认识他？”光崎一脸八卦，“讲讲、讲讲。”
　　纯田做事认真、有条理、能力强，最大的爱好却是八卦，芈墨假装不在乎，但也伸着懒腰在单人沙发上抻着耳朵准备听故事。
　　“灶神有3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个个都是厨艺天才，他是最小的那个，哥哥姐姐也不带着他玩儿才留了他一条性命。”纯田喝了一口水，看到围上来的人露出惊诧和好奇，她故意顿了一下吊大家胃口，在一片撒娇式的哀求中继续讲了下去。
　　“灶神长子和次子在厨艺上都有很好的造诣，和竹村一样，说是天才一点也不夸张，三女儿不一样，她是美食家，喜欢吃，灶神非常疼爱这个女儿，儿子们也因为家中只有一个女孩儿对她百般宠爱，即便性格骄纵也尽量忍让，女儿的味觉非常灵敏，对美食有一种病态的执着，如果不好吃她宁愿饿着，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能满足她的美食越来越少，她开始厌食，经年累月的挑食甚至不食，她瘦的像皮包骨，灶神心疼的经常默默流泪，他知道所有的孩子都有他们必须面对的磨难，只是他难掩心疼。”
　　“长子和次子不止因为孝顺，他们也非常的疼爱妹妹，两人四处游历为妹妹寻找美食，有时候有些奇珍山野猛兽制成的美食才勉强能够取悦妹妹，两兄弟看到希望就继续为了妹妹而奔波，可妹妹的行径越来越奇怪，她总喜欢去地府，她看到罪恶的灵魂在经历一道道磨难时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甚至有吃掉那些罪恶灵魂的冲动。”
　　“时间久了她越来越沉迷于去看地狱恶魂，她便跟两个哥哥说了她的想法，哥哥们一开始听到着实吓了一条，擅自收藏灵魂都是违背规定的，更何况直接吃掉了，可奈何妹妹自从去过地府之后她又开始不吃不喝，她的二哥偷偷潜入地府为妹妹偷恶灵，大哥见到虽然慌乱，但很快他就像被施了咒一样，鬼使神差的为妹妹烹饪了那件罪恶的灵魂，这一吃妹妹更加欲罢不能，除了恶灵什么都不吃，对吃恶灵的欲望就像她对罪恶的愤怒和鄙视一样强烈。”
　　“他们就这样维持了一阵子，她二哥是天资最高的，他本可以随便挑选要去的地方，但为了方便偷恶灵，直接选择在地府工作，当他们的违规变成日常，他们便有了侥幸心理，认定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灶神的女儿四处去炫耀吃过恶灵，而且非常好吃，天神形形色色，自然也有善恶，有好多天神听说过之后根本不压抑自己的欲望，带着人就到地府去抓捕罪犯，一度形成热潮，这一热潮导致数万灵魂被烹饪食用，他们自然也无法回归轮回。”
　　“后来被知道始作俑者是灶神的儿女，便对他们处以重罪，三人无一生还，还小的弟弟则要堕入无尽轮回，为兄长和姐姐赎罪，他的无尽轮回被抹去了天神道，他这一世过完又要开始漫长的恶道。”
　　“他父亲灶神也有失察之过，但他的职位实在无人愿承其任，他还在自己的神职上，只是除去工作时间，他还要去地狱清理业火惩戒造业人的污垢，业火炼狱是像火山一样的地方，不停有人被丢进去，旁边崖壁上有厚厚的污垢，去除那些永远不可能清理干净的污垢就是他赎罪的方式，而他们父子也永远不能相见。”
　　故事结束，会议室一片寂静，本想听个神仙八卦，听到最后谁也不曾想是这样的结局，竹村成了最无辜的存在，他好似在轮回中受罚，可他心智单纯，对苦难也有足够的钝感，让他只被自己热爱的事情而左右，这种专注一定会在他的领域得到很高的成就，但他成就的终点也只能是孤独终老，将自己的所得都回馈给社会，作为对哥哥姐姐所作所为的救赎。
　　神界永远有个被流放的灶神之子，人间则偶尔出现一个孤独厨神。
　　纯田没想到讲完之后气氛变得如此凝重，芈墨也越来越觉得爱神之女这个称号和纯田非常不匹配，不止对爱情淡漠，对很多情感都难以共情，没有同理心没有同情心，甚至没什么情绪波动，像个机器，在她接到自己的任务时，她很快会找到任务理智上的最优解，有时并不在乎这个最优解会伤害到他人，芈墨看着纯田，一心想着总有一天得知道是什么把纯田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职场整顿给她也带来了大量的工作，调查纯田则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