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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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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以为躲不过去时,一把锄头突然砸下来,银白色的锄头刃狠狠的斩断那黑蛇的头下几厘。
没了身体支撑的蛇头张大着嘴掉落在地上,颌部一张一合的,带着几分恐怖。
更令人不适的是那没了蛇头,依旧生机十足的蛇身。
摆尾、翻滚、颤动,从这处动到那处,留下一条条的血迹。
赵榆头皮发麻,打了个颤,受不住地跑开,独留下反应迟缓的周谷在那盯着蛇头一动不动。
赵榆刚刚的惊呼声,惊动了那边的周老汉,他抬头往这边瞧,想了想,搁下锄头,往这边来看看情况。
一同被惊醒的还有树下的周青,因睡得不是床,倒还残存着几分意识,因这一声惊呼,他不仅醒了,心肝还被吓得一震。
这让他十分冒火,想也不想对着那边吼道:“是见到了屠夫还是怎么着,年猪都没你叫的响!”
赵榆还沉在自己竟然杀了一条蛇的惊骇中,对于身后传来的脏言根本没听进耳里。
倒是将蛇头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周谷,缓过神来,听见四郎这骂人的话,忍不住解释道:“四郎,赵妹子锄死了一条毒蛇,你万不能骂人家。”
周青冷哼,不屑低语:憨子竟然数落起他来了,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与周青不同的是,周老汉听说是一条毒蛇,迈的步子都快了不少。
神情严肃地问道:“可有被那毒牙咬到?”他望向周谷,也不忘看了眼一旁的赵榆。
赵榆对上他的目光,连忙摇了摇头。
周谷也表示未被咬到,不过还是将刚刚的危险说了一下,但他嘴笨,描述的不具体,也不精彩。
不过周老汉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是婆娘买来的小姑娘救了他。
周老汉随着二儿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黑鳞中夹着斑纹的蛇头静静的落在地上,那分叉的舌头还不时的吐露出来。
瞧着似乎还能将人咬上一口。
周老汉往上几代都生活在这里,对这边的情况熟悉的很,毒蛇在这边只多不少。
尤其是他们村子坐落在山脚下,被成群的大山环绕,这物种更是多到数不过来,不过它们几乎不出山,两方也一直平安无事互不打扰。
唯有这蛇隔断时间就会碰上一条两条。
不是没有馋肉的想要捕捉,但蛇都精明,无毒的躲着人,有毒的不敢捉,甚至还要防着它咬上你一口。
几年前就有人大着胆子满山脚寻蛇,错把有毒的当作无毒,被咬了一口也没当回事,以为肿几天就会恢复,没曾想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周老汉还特意去瞧过,那人可怖的很,又黑又紫的,腿上被咬的两个血洞也溃烂的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由此可见,那蛇毒性真真是强烈。
自从那时之后,山脚寻摸的人少了,没那个胆子和能力的人再不敢贪那一口蛇肉。
周老汉认出这是条叫“灰颈子”的蛇,毒的很,这要是被咬一口,他这二儿子也就完了。
周老汉为儿子捏把汗的同时,也忍不住庆幸。
幸好,幸好啊。
他让周谷将蛇头挑到远处埋了,再在上头压一块大石头,确保蛇头出不来。
吩咐完,他转身看向赵榆。
干瘦的农家老汉不会说一嘴的漂亮话,半响之后,才诚恳道谢,“小姑娘,真是多谢你了。”
赵榆抱紧锄头,忙摆手,示意不用这般客气。
她自己也没想到,在蛇头竖起的瞬间竟然会拿锄头将其斩断。
这是瞬间的事,她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个胆量。
明明她最怕的就是蛇,不说反击,见到了她只会吓得走不动道……
赵榆瞥了眼还在扭动的蛇身,默默在心里感叹真是菩萨保佑。
不仅胆大的杀死了毒蛇,还救了周家的二儿子,让他们家承了自己一份情。
这对自己确实是好事。
若是能用这份情换来一顿饱饭,赵榆想想都觉得满足。
周谷处理完蛇头回来,瞧着地上的蛇身,想也不想地捡起来,任它缠住自己的胳膊,对着周老汉道:“爹,这蛇我们拿回去煮粥喝吧,用来补身体可好了。”
周老汉点点头,瞧着儿子手里的蛇,还挺粗壮的,差不多四五斤。
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口肉,这次得了这么一条蛇肉,哪有不带回去的道理。
惊吓过后,周老汉此刻瞧着这没头的蛇,也觉得心情好。
蛇肉啊,难得的很。
又干了一阵活,直到天色差不多了,周老汉才擦了把汗,决定回家。
听见可以回去,赵榆也松了口气。
她现在不仅饿,还很渴,喉咙都干涸的刺挠起来。
正要将锄头往肩上扛,手里突然一轻,周谷笑的憨厚,“锄头我来扛。”
说着,又要去捡地上的蛇,然横插进来一只手先一步将蛇抢走。
周青将蛇拿在手里,又摸又看的,满脸喜意道:“这蛇不小啊,能炒一大盘肉了。”
周谷没拿到蛇,也不在意。听到这话,跟着一阵点头。
肉是不少,不止大牛二牛能吃上一口,他婆娘也能分到一些。
估计是为了今晚能吃到肉,周青独自大步的走在前头,远远的将剩下的三人甩在后面。
等赵榆他们到家时,那蛇已经被剥了皮。
院子里不见周婆子,只有方春梅蹲在那边不知洗刷着什么。
赵榆望了一眼灶房,在里头看见正大力剁着蛇肉的周婆子。
赵榆了然,蛇肉来之不易,周婶打算亲自处理。
顾不上想太多,她已经渴的厉害,朝着灶房外的水缸快步走去,拿起水瓢就大口吞咽。
微甘的凉水不断顺着喉咙滑下,赵榆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精神稍足,她这才注意到角落的柴火堆。
那被劈开的柴火好似只比她离开时多了一点。
赵榆有些犹豫,这是不是周婶留给她的活计?自己要不要再去劈柴?
可她现在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正要去解渴的周老汉阻止了她,“锄了半天的地也累了,歇着吧,那堆柴让四郎去劈。”
没等赵榆张嘴,一旁的方春梅听着了,不太高兴地道:“爹,你怎么就让周青一个人干?他也干了一天的活,怎么只让别人歇,不让他也跟着歇歇?”
不忘补充一句,“他可是你儿子。”你不心疼自个儿儿子,反倒对着个外人这般好作甚。
周婆子已经将蛇肉下锅,恰好擦着手出来,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心疼男人,怎么自己不干?劈了两根柴就一个劲的喊累,恨不得全村人都听见!”
方春梅不服,“娘,你怎么这么说我?我干的活也不少,只是这劈柴的活真不适合我。”
说完,她看了眼赵榆,“既然有人会劈柴,那就交给她好了,不然给出去的粮食岂不是白费。”
周婆子:“你吃的比她还多,这柴怎么就劈不得?”
见四郎媳妇还要犟嘴,直接拍板道:“这柴你不劈,那就由你男人来,让他明天一早就起床干活,若是做不完,就不要浪费明天的早食。”
周婆子这话可不是为了赵榆说的,按她的意思,吃了饭就得干活,她家的米粮不养闲人。
所以,只有赵榆多干活,她才能压住心里对那四两银子的痛惜。
至于现下将这劈柴的活推给四郎夫妻两,完全是她看不惯四儿媳一身懒骨。
方春梅不想让自家男人吃亏受累,都是兄弟,既然要她家周青劈柴,那为啥周谷不能做,他还是二哥呢,就该多做些才对。
她停下手里正在处理的蛇皮,张嘴就想将劈柴这事推出去,“娘,你可不能这么偏心,都是帮爹干活,怎么二哥能歇,周青还得劈柴?”
“再说,今天周青可显了一番能耐,轻松不得,娘不说些好听的,怎还跟惩罚人似的?”
见她没完没了,周婆子气的不行,双手叉腰就要开骂。
这时周老汉开口,“四郎没累着,多做点活不妨事,”转头又对周婆子道:“二郎和这小姑娘倒是辛苦,开出了大半的荒地,一会儿多给他们盛点饭。”
周婆子瞥了眼周老汉,又看了眼一旁的赵榆,没拒绝但也没应下。
瞧着周婆子还带着几分火气的背影,赵榆忧心周老汉的话管不管用。
很快,饭食煮好了。
赵榆坐在院子的木墩上,眼睁睁地看着周家人端菜盛饭,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堂屋。
他们这是要进食了吧?
赵榆捂着肚子,想着那道蛇肉,也不知道是做成菜还是煮粥,若是能分到一块……
赵榆咽了咽口水。
当然,她这口水是白咽。
肉多么珍贵,这道蛇肉粥周婆子根本就没想到分给她,念其今天做了不少活,一会儿粗粮饭倒是愿意多给她一些。
但这道蛇肉她不分给外人,却不意味着要便宜四郎夫妻俩。
肉粥上桌后,方春梅等不急的就开始动手,拿起勺子就往自己碗里盛粥,一勺不够,两勺、三勺,眼见着那碗就快满了,她还要继续再添一勺。
周婆子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这盆粥你不如全塞到你肚子里!”
方春梅讪笑,却不将勺子放下,另一只手还将一旁周青的碗拿过来,似乎想将这个碗也装上。
她道:“娘,这一大盆肉粥呢,够吃的。”
周麦也心念念着这蛇肉,见四嫂专挑着蛇肉盛,十分气不过,“肉全进了你的碗里,你是够吃了,我们吃什么?吃你剩的骨头吗?”
方春梅回嘴,“二丫,你这话说的,肉哪里全进了我的碗里,那儿不是还剩很多吗!”她指着桌上的粥盆。
原本满满的一盆粥,白米和肉炖的烂,分布的很均匀,被取走好几勺后,颜色深的肉一时难寻,乍一看盆里尽剩雪白的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