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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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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衍椋低垂着眼眸说:“她病了。”
盛樗容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燕姑娘也会生病?”
羿衍椋瞥他一眼:“你当她是仙人不会生病?”
盛樗容讪笑着说:“我是觉得她武功高强不容易生病。”
“她上次在板车里好几日不现身,想来也是病了,”羿衍椋语气中有着少许的疼惜,“但她和罗姑娘都说她累了在歇息。”
就连病了都不能说出来,因为她无人可依靠,却还有人在依靠着她。
“……那佟姑娘和佟兄弟能治好她的病吗?”盛樗容轻声问。
“不知,”羿衍椋往佟槿方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看他并没有把握能治好她的病。”
佟槿方先前在山上慌乱无措的样子羿衍椋都看在眼里,对他实在是没有多大的信心。
但燕惜妤信他。
“可燕姑娘带着佟兄弟,就是让他给治病,”盛樗容也猜到了这一点,“否则她上山剿匪,也不会把佟兄弟这样的小郎也带上。”
羿衍椋冷冷地说:“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又怎能找得到老郎中,许是只有佟家姐弟愿意同她一起去乌州。”
“也是,而且她还姓燕,”盛樗容说完这句话,见他七哥看了过来,连忙说,“好好,我不再提她的姓氏。”
“她也未必会是燕氏一族的人,”羿衍椋说,“再说时至今日又有几人还记得燕氏一族。”
不让我提,你自己却又说。
盛樗容斜视了羿衍椋一眼,不过他敢怒不敢言。
俩人沉默地向前走,盛樗容忍不住又问:“七哥,你说燕姑娘是什么病?”
羿衍椋回想起燕惜妤两次躲在板车不现身时的情景,猜测道:“许是和她练的武功有关。”
盛樗容愣了愣,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难不成燕姑娘练的是邪功?!”
羿衍椋倏地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过来。
“……我是说、是说她练功走火入魔了?”盛樗容也觉得自己越说越荒谬,只好讪讪地转过头不敢看羿衍椋,“可能是她太累了,一个姑娘家剿了一座山的匪徒。”
说完,盛樗容也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是最正确的,他边点头边继续说:“燕姑娘这一路走来确实很累。”
在渡船上,如果她不出手,那渡船上的人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都掉水里。
第一次遇见山匪的时候,虽然是羿衍椋把山匪引回来的,但其实按照他们前进的路线,再走过去也一样会碰见正在抢劫陆家商队的山匪,当时那段路是在半山腰的崖边窄道上,根本没处可逃,那个时候燕惜妤如果不出身,她身边的人估计都活不成。
虽然羿衍椋当时也在,燕惜妤如果不出手,羿衍椋也会出手解决山匪。可如果羿衍椋不在呢,还不是得靠燕惜妤。
还有这次山匪把仲四打伤的事情,无论羿衍椋在不在,燕惜妤都得出手,否则她和她的人还有商队都得被山匪杀伤不少人,毕竟羿衍椋虽然是少将军,他也只是一个人两只手,他可以做到逼退山匪,但他没办法护住所有的人不受伤。
盛樗容觉得燕惜妤是累了才病的,但羿衍椋却不这么认为。
他是亲眼看着燕惜妤忽然倒下的,燕惜妤倒下之前,正在大杀四方,整座山全部的山匪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出手的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索,根本就没有半点疲累的样子。
可她却是那么忽然就昏迷着倒下了。
不过罗姑娘还有佟家俩姐弟却像是知道她昏迷的原因。
羿衍椋看着走在板车旁边的佟家姐弟,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佟家姐妹这时也在低声说着同样的话题。
“阿姐,我觉得燕姑娘会醒过来,”佟槿方一脸烦躁不安,“但她头上还有银针,我就怕拔出银针时她就又断气了。”
“阿弟,燕姑娘扎了银针不会断气,醒来后拔银针也不会断气,”佟瑰方倒是在担心着另外一件事,“怕只怕银针扎穴对她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阿姐的意思是?”佟槿方立即皱紧了眉头。
“她不扎银针,动武后会断气,扎了银针后,只是从断气变成了昏迷,”佟瑰方叹气,“她这只是从离魂症成为了昏厥之症,于她而言,仍然是无用的。”
佟槿方张了张嘴,忽然想到先前燕惜妤说过她之所以非要冒险扎银针,就是怕死才要治离魂症的。
离魂症有可能断气之后就真的死了,昏厥之症其实也一样,有些患了昏厥之症的人,在一次昏厥后,就再也没能昏睡中清醒过来。
“……那我也同她讲过了的,”佟槿方心虚道,“是她非要治的。”
“等她醒来,你再同她说说佟家秘诀上的另外两个法子,”佟瑰方说,“你就算不说,她也会问的,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在一些事上没人能阻挠她的决定。”
“这点我早就晓得了……”佟槿方撇撇嘴,燕惜妤都已经拿她自己的性命当试验,来让他这个小郎为她治离魂症了,当真是太有主意了,一点儿都不带怕的。
还说她自己怕死,我看她是压根儿就不知死字如何写!
这时,前面陆家的商队忽然停了下来。
几人奇怪地看着前头,互相看看,怎的停下不走了?
曾管事很快就走了过来,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对佟瑰方说:“佟姑娘,我们商队要进平县城镇,你们要不要一同进城歇几日?”
佟瑰方哪里敢进城,但她又不能明说,只好摇头说:“我们需赶路去乌州,就不进城了。”
“哦好,那女侠……”曾管事掂起脚尖伸长脖子看向垂着草帘子的板车。
罗采春这时忽然从板车里出来了:“我阿妹连日赶路又上山剿了匪,太劳累所以病了,我们需带着她尽快赶到乌州,就不同曾管事一道进城了。”
“女侠病了?”曾管事立即担忧道,“可需要哪种药材?我马车上有好些药材等会就拿过来,病了那何不一道进城歇几日再赶路?”
“曾管事有心了,我们不需要药材,也不打算进城,”罗采春淡淡地说,“赶路哪有不把人累病的,我只想让我阿妹尽快去到乌州,再在路上这么耽搁下去,我怕我阿妹这病就好不了了。”
曾管事一听,脸上立即需出讪然来。
罗采春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不是在半道碰见他们陆家的商队被山匪抢劫,她阿妹就不会在赶路的中途还跑到山上去剿匪。
剿匪那多累啊,别说把人累病累倒了,剿匪那可是稍有差池就会没了性命的!
“啊是是,罗姑娘说得是,”曾管事连连点头说。
罗采春对他福身道:“既然曾管事要带着商队进城,那我们就在这分别了,曾管事日后一路顺遂。”
“哦好,那……”曾管事话音一转,“仲四兄弟受了伤,正和我那手下一道躺在商队的马车上,我把马和马车留给你们,这样仲四兄弟在路上也能好受用,不用拖着一身的伤走这老远的路。”
罗采春正要拒绝,曾管事连忙说:“那马和马车是我借给我仲四兄弟的,他也是被我们商队拖累才受的伤,再说我们商队也要去乌州,乌州也有我东家的陆氏商行,罗姑娘等到了乌州就把马和马车送往陆家商行就行,我到了乌州自会收到。”
罗采春沉默了一下。
曾管事又说:“都说出门在外互相照料着,仲四兄弟因我们商队受了伤,我借他马车也是应该的,罗姑娘就别再推拒了。”
罗采春这才福身道:“那就多谢曾管事的这份好意了,我代我阿妹在此先谢过陆家与曾管事。”
“嗳罗姑娘太客气了,”曾管事连连弓身说,“我将马和马车留在前头,罗姑娘你们跟上来就能看见,那我这就带着商队先走了。”
曾管事又同仲茂他们几人道了别,这才带着商队拐弯走向了平县的城镇,只留下一匹马拉着一辆马车还在官道上。
仲茂和仲二还分别牵着拉板车的马,仲三和仲五走过去掀开了那辆马车前头的布帘子,随后他俩立即发出了惊呼声。
“罗姑娘佟姑娘快过来看看。”
罗采春和佟瑰方急忙走了过去,往马车里头一看,只见马车里除了半躺着一个仲四,还有好些食物和货物,多的都快把仲四给埋了。
“曾管事怎的还留下这么多东西?”罗采春蹙眉看向仲四。
仲四身上的伤虽然被佟瑰方治好了些,但脸上还是青青紫紫的很明显。
他这时也很茫然:“曾曾曾曾管事说说、说同罗姑娘讲讲讲过了……”
“罢了,他们商队都走了,就留着吧,”罗采春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仲茂他们几人说,“你们把这些搬到咱自家放货物的板车上,我待会儿把阿谦他们仨抱过来,免得他们在板车上吵到我阿妹。”
以前燕惜妤断气后是个死人,外头天塌了也惊不动她。但这回不同,燕惜妤这回是昏迷,说不定阿转和玉彩跟阿谦学讲话就会吵到她。
听罗采春主动提起燕惜妤,仲茂总算是等到机会敢问她关于燕惜妤的事了。
之前燕惜妤那次在板车里几日不现身,他不敢问,只能和兄弟们偷偷在心里为她担心。
“罗姑娘,咱燕姑娘没事吧?要不要去城里买药啊,我去买。”
“不用,佟姑娘和佟兄弟都在,他俩心里有数,”罗采春摇摇头,“我阿妹就是累病的,歇几日就好。”
仲茂他们几兄弟还是一脸的担忧。
罗采春瞥了他们一眼:“哪有人不生病的,过几日我阿妹就痊愈了,你们别傻站着,搬东西吧。”
仲茂他们几人这才手忙脚乱地去搬马车里的东西,仲二这个大咧咧的人还差点儿把仲四给砸到。
羿衍椋站在旁边皱眉看着,越看脸色越冷。
盛樗容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又变了脸色:“七哥?”
“仲茂他们几人太不成器了,”羿衍椋皱着眉说,“堂堂男子怎的如此不堪大用。”
“……老百姓不都这样?”盛樗容觉得仲茂他们也没什么错,“七哥觉得他们几人该如何?”
羿衍椋正色道:“自然要似我羿家将士般勇猛!”
“……是不是太为难他们几兄弟了?”盛樗容想说你羿家将士那都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里活下来的,普通人又怎能有他们那般不怕鬼神的气魄。
羿衍椋冷着脸说:“如若他们能顶事,也就不会把燕姑娘累病了。”
“可燕姑娘也没说什么吧?”盛樗容觉得还是该替仲茂几人说句话的。
“她一个姑娘家,又怎的有那厚脸皮说这些话,”羿衍椋盯着仲茂几人说,“我来帮她训练这几人,日后或许帮不上她什么忙,但也不会成为她的拖累。”
盛樗容只能向仲茂他们几人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们好自为之吧,现在也只有燕姑娘才能把你们从我七哥手下解救出来了。
等燕惜妤在半梦半醒中意识模糊不清时,就被仲茂的一声嚎啕的惨叫给惊得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
难道又碰上劫匪马贼了?这次轮到仲茂被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