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顺梨

30、报名

　　等训练结束，陆辰已经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

　　白色的冰霜结在他又长又直的睫毛和额前的碎发。

　　王力留许诺说了点事，许诺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推开门，看到侧边有个人影蹲在角落。许诺不禁多看几眼，直到那人抬头，许诺瞳孔倏地放大。

　　陆辰！！！

　　她简直要气死，外面什么天气不知道吗？他好端端的跑到外面来做什么。

　　她径直走过去，一把拽起他。

　　本就温度低的人手上冰凉的没有一点体温，简直比天上下的雪摸上去还要冷。

　　许诺拉过他两只手踹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自己又伸进口袋给他取暖。

　　“等多久了？”

　　“不在教室里待着跑到外面干嘛？”

　　“今天零下多少度你知道吗，啊？”

　　许诺直接三连问。

　　冻得没有知觉的手逐渐回温，陆辰感觉刚才麻木冰凉的心终于好受了点。

　　他昂起脸，明眸直直对上许诺的眼，划过她眼下那两颗独特的泪痣。

　　他哑着声，声音有些颤抖，大概被冻的，“半个小时，我想来接你，零下十度。”

　　陆辰一一回应许诺问他的问题。

　　一字一句，有板有眼。

　　看她的一双眼蒙着一层水雾，眼圈泛红，鼻头也红红的。

　　更像小兔子了。

　　许诺把他手暖热，拉着陆辰放在她两侧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拖拽到自己面前。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许诺扯扯他衣服，让他把头低一点。

　　许诺给他戴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一圈一圈系在陆辰脖子。围巾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骨感的额头和魅惑的桃花眼。

　　陆辰想解下来给她，许诺制止：“你戴着吧，我刚运动完挺热的。”

　　“走吧。”

　　许诺背起自己的书包，递给陆辰他的。

　　走了几步，发现陆辰没跟上来。她倒回去，不解地问，“怎么了？”

　　陆辰不说话，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许诺。

　　难不成冻了半小时把脑子冻坏了？

　　许诺扯了他几把，没扯动。

　　陆辰倔强的双脚立在原地，像一个没有买到玩具的悲伤小朋友，正跟妈妈怄气。

　　“到底怎么了？”

　　“给你三秒，不说我就走了。”

　　“三！”

　　“二！”

　　“一！”

　　“我想背你！”

　　许诺刚倒数完，陆辰掐着点喊出这句话。

　　许诺来来回回打量他好几个回合，没错过他眼里的躲闪和嫉妒。

　　意识到什么，许诺挑了一下眼尾瞥了一眼已经关了灯的体育馆。

　　看到她和江戈一起训练了。

　　怪不得，原来是吃醋了。

　　许诺上前牵他手，“可以啊。”

　　要说不可以，他今天是不是就赖这不走了。

　　北方的冬天晚上在外面睡一晚上可是会冻死人的，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

　　她可舍不得这么可爱的人变成一座冰雕。

　　她一下跳上陆辰的背，两手搭在陆辰的肩膀上，一只手朝他弯曲，让他把书包给她，她拎着。

　　陆辰没给，背在胸前。

　　两只回温不久的手箍住许诺的膝盖窝，往上提溜一下，稳当当地背着人走回家。

　　别说，被人背着还真挺舒服的。

　　许诺趴在陆辰宽阔的背部，听着他脚下踩雪的嘎吱声。一步一声，相当解压。

　　这个点，路上都没什么人，车子也没几辆。

　　安静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个。

　　茫茫雪色，路灯下飘落的雪花自带破碎和氛围感。每当这种过分宁静的时候，许诺心里总会有种说不出的心乱和憋闷。

　　今天却不一样，她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大抵是有他在的缘故。

　　两个交叠的人影无限放大在洁白的雪地。

　　仿佛他们已经这样互相陪伴了许久，久到他们自己都忘记了时间。

　　明明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年。

　　许诺嘿嘿偷笑，两条腿往上攀爬，手伸进他帽子里精准找到他的耳朵揉捏起来。

　　陆辰的耳垂很敏感，许诺轻轻一碰，他的呼吸明显加重，扣在她腿上的大手不自觉用力。

　　“这么敏感？”许诺脸贴着陆辰的侧脸，朝他轻吹一口气。

　　陆辰停下，浑身热出了汗，“诺诺，你别调戏我。”

　　他只当她爱玩。

　　“哈哈哈哈。”许诺放肆大笑，哪有人一本正经对别人说别调戏自己的。

　　许诺不听，手不老实地动来动去，一会儿摸摸他的耳朵，一会儿摸摸他的脸。稍不注意，她的手又跑到他的锁骨上流连。

　　两人走过，雪地里留下一个人的脚印，还有另一个人的笑声。

　　*

　　几人在食堂吃饭。

　　吴倾城自从和沈嘉城在一起后，想跟他一起吃饭又怕被太引人注意，而且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两人能单独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假期叫他出来他也从不出来。

　　她只能拉着沈嘉城一起和许诺吃饭。

　　许诺和陆辰一起吃饭。

　　再到后来，江戈非要腆着脸凑到一块。美名其曰：拉近同学感情。

　　饭搭子队伍壮大到五人。

　　吃完饭，吴倾城和沈嘉城一起回去，路上吴倾城拼命找话题。

　　沈嘉城明显不想搭理，时不时哦几声，算是回应了她。吴倾城也不气馁，一个劲儿扬着笑，默默跟在沈嘉城身后。

　　等目送他回到班级，吴倾城一个人离开。

　　从谈恋爱到现在，他没有主动找过自己，大部分时间全都是她在照顾他。

　　关心他吃的怎么样，身体好不好，提醒他要多喝水。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吴倾城不论多冷都会在校门口等他一起回家。

　　为了这个，许诺不知道说了她多少次。

　　可她就是忍不住，她想和他多待会。

　　和他在一起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不踏实。

　　即使他对自己爱答不理也没关系，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早晚有天他会被自己的真心打动。

　　自我安慰了一通，吴倾城排出肺里那股浊气。

　　教室里，大家刚吃完饭，还没到午休时间。

　　趁着这段不长不短的间隙，有的在写作业，有的在聊天。

　　许诺则在撸......‘狗’。

　　陆辰抬起乱糟糟的头发，眼下的皮肤一片绯红，眼睛晶亮动人。

　　浑身上下散发甜美诱人的气息。

　　许诺没忍住又上前狠狠摸了一把。她从小就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家里也有很多她买来或抓来的娃娃。

　　都没有眼前这个好摸。

　　许诺喟叹一声，手上的触感让她禁不住眯起眼。

　　陆辰在她面前不存在丝毫反抗意识，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舒服呻吟。

　　声线从他口中溢出一些，许诺用手捂住他嘴。

　　这么好听的声音只能她听。

　　好半天，才放过他。

　　陆辰无措顶着鸡窝头小媳妇似的望着许诺。

　　许诺掏出一把梳子，慢慢给他梳顺头发，刘海给他梳到后面露出他漂亮精致的脸。

　　他这张脸比女生还漂亮。

　　许诺感慨。

　　和许诺隔了银河的江戈看到他俩旁若无人的亲昵，恨得牙痒痒。

　　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升起，无处发泄。

　　李华枕着手臂睡得正香，梦里有好多吃的。

　　头上被猝不及防一拍，李华从疼痛中惊醒，快要到嘴的烤鸭自己长着大长腿跑了个没影。

　　“谁打我？”李华一脸怨气地醒来，苟着脑袋向四周发射X光波。

　　江戈一双长腿翘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咧唇瞧他一眼，“我打的。”

　　“你打的，你打的，打就打了呗。”李华前面还有点懵，后面清醒过来有气不敢出。

　　谁又惹这位爷了？

　　李华叫苦连天。

　　江戈满意看到有人和他一样憋屈。

　　十足十的混世模样。

　　*

　　安蓓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刚被班主任叫出去，回来拿了一张报名表。

　　她步履款款走向讲台，敲了敲讲台，声音甜美：“大家静一静。”

　　“我有点事讲一下。”

　　班里同学很给面子的安静下来。

　　“马上元旦，学校要举行元旦文艺汇演。”

　　“高三的学长学姐因为学业的原因不会出节目，学校的意思是要我们高二的多出点。”

　　“有意向的可以来找我报名。”

　　底下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安蓓回到座位，吴倾城问她：“安蓓，你肯定会报名的对吧？”

　　安蓓出了名的才艺双全，跳舞、唱歌、乐器通通不在话下。

　　“嗯。”

　　安蓓眨着眼睛突然问陆辰，“陆辰，你要报名吗？”

　　三个人都向安蓓投去目光，陆辰忙着给许诺做学习笔记，抽空看了她一眼，漠然地说：“不去。”

　　他的回答安蓓不意外。

　　一抬眼和侧边的许诺对上视线，安蓓柔柔一笑，错开了目光。

　　马上快要到元旦文艺汇演，班里除了安蓓没人报名。

　　全校的节目加起来还是太少，这可是要全程直播的，到时候剪出去不好看。教导主任开始对高一高二各班班主任施压，尤其是重点班。

　　姜禾也发愁，跟安蓓商量了半天也没搞出个名堂。

　　安蓓拿着报名表一路神游，走到后门看见陆辰和许诺在打闹。

　　两人举止亲密，陆辰对许诺从不会有排斥的行为。

　　从来都是别人追在她屁股后面转，没人会像陆辰一样眼里全然看不见她，甚至无视她。

　　越想安蓓越生气，心里陡然不忿。

　　嫉妒的火焰燃了她的理智，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目光沉幽盯着那两人。

　　手里平整洁白的报名表被安蓓修剪漂亮的指甲划出一道道褶皱，手指不断用力，一张纸变得皱皱巴巴。

　　良久，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她呼吸不平地看了一眼许诺，转身去了办公室交了报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