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zexal]青鸟》刃凌

2、2

　　13
　　奥伊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周围。
　　“快斗大人，数据出来了，”机器人转头望向它的制造者，而天城快斗正皱眉抱着双臂，“检测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既没有编号卡活动的痕迹，也没有探测到异世界能量……”
　　此时奥伊已经开始探索这个封闭的有限空间。透过特殊制造的玻璃，天城快斗看到了它这里啄啄、那里走走。沉默良久后，他缓缓开口：“知道了，放它出来吧。”
　　“遵命。”
　　临时开始这次检测是因为轨道七的意外发现：天城快斗的宠物奥伊在轨道七制造的时间停止场中能自由活动。虽然这很奇怪，但既然没有从它身上检测出编号卡的能量，即使是作为编号卡猎人的天城快斗也不能贸然对它做出什么。随着天城快斗的指示，实验室中央的大型封闭装置缓缓打开。见关住它的“笼子”打开了，奥伊探头探脑地走向开口处。确认到自己可以出去后，它快走几步走回天城快斗的脚边，又扑扇着翅膀飞到它最常待的、天城快斗的肩头。
　　几年前留下的伤没有对它产生任何影响，在伤口痊愈之后，奥伊照旧越狱和遛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肩侧的重量令天城快斗侧目，但见它安逸的神态，看起来完全不担心他对它做出什么，天城快斗只好放弃了更多的打算。

　　14
　　在准备工作有序地完成后，天城快斗开始了他作为编号卡猎人的第一次狩猎。
　　穿好特制的风衣，戴上同样是心之塔特制的单侧手套，确认了卡组和决斗盘的状态后，天城快斗准备出门。但在走过自动感应的电子门之前，他听到了一阵扑扇翅膀的声音。深黑色的眼瞳中充满了智慧，青蓝的羽毛比以往更有光泽，在落到天城快斗脚边后，奥伊迈开爪子，一副要跟着他一起出门的样子。
　　天城快斗停下了脚步：“你给我老实待着。”
　　尽管他现在没什么好心情，但在面对奥伊时，他总能从自己少得可怜的耐心中匀出一点来分给它。比以往多了更多决意的决斗者半跪在地，在伸出手时，奥伊无比自然地跳到他的小臂上。不过这样的乖巧在它面对笼子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城快斗将它送到笼门前，它安稳地窝在他的手臂上，完全不动；天城快斗不耐烦了，伸手抓它，但这位鸽形目的好朋友比平时更灵巧，在东躲西藏中，它反而站上了天城快斗的肩头，就像王回到了他的宝座。天城快斗刚刚在出门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几近消失，他叹了口气，偏头注视这只鸟，这时它又不躲开天城快斗的手了，身上的羽毛在毫不客气的几下揉搓中稍显凌乱。
　　“跟着我的前提是照顾好自己，你最好能做到这一点。”
　　与平常不同，奥伊在天城快斗说完这句话后发出小声的叫唤，就像是对他的回应。天城快斗轻呼出一口气，移开了视线。对自己所要做的事的慎重考虑重新回到他的心头，现在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理睬它。
　　不过，轨道七并不是这么想。
　　“快斗大人，真的要带上它吗？这家伙只会碍事，要不我——”
　　“闭嘴，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天城快斗对待自己的助手仍然像以往一样毫不客气，它的聒噪加重了他的烦躁，“现在去确认有异常的区域还有目标是否在移动。”
　　“遵、遵命！！”
　　凭借着轨道七的滑翔翼，黑衣的猎人与他的临时搭档翱翔在天空中。心城是座大都市，但在轨道七的搜索与扫描下，天城快斗的狩猎对象被精准定位，他们的目标正在城市高楼间的小道里肆意妄为。猎人确认了目标后破空而至，由轨道七控制的时间停止中没有其他人的打扰，整场决斗在他的绝对力量的压制中结束。奥伊自从天城快斗降落开始就落在一边，时不时站起身走动一下，似乎没有在看这场决斗。
　　但在他们分出胜负后，奥伊动了。
　　“就让我来夺取你肮脏的灵魂……什么？！”
　　天城快斗仍然贯彻着对猎物的态度，但他即将用出的光子手被更快的一道青影抢先。
　　“噗哇！”
　　落败的决斗者被那道青色的小小身影扑了一脸，与体格不符的巨大力量使他倒向身后的墙。天城快斗伸出的手在空中一顿：“奥伊，你想做什么？！”
　　一人一鸟纠缠在一起，但在旁观者看起来更像是小鸟单方面的碾压。在轨道七“果然不应该带它出来！”和“快斗大人我这就去把它跟那个人分开！”的叫嚷声中，奥伊很快就结束了这场闹剧。被它袭击的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奥伊在他身上东啄啄、西跳跳，从他身上叼出一张黑色的卡。然后，它径直飞回天城快斗肩上。“狩猎成果”在阴暗的小巷中闪出一片弧光，而天城快斗也在沉默后接过它递来的东西——是他需要的编号卡，也是这次狩猎的目标。
　　“什？！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斗大人，果然它跟异世界有关？！”
　　机器人还在一边叫嚷着，但奥伊只看了它一眼就不再理会。捏着手中的狩猎成果，天城快斗最终还是将卡放进了随身卡盒中。
　　“干得不错，”说这话时，天城快斗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奥伊的脑袋，然后他看向他的助手，收起了稍许松懈的态度，“轨道七，回去之后立刻对它再次体检。”
　　“遵命！！”

　　15
　　奥伊梳了梳自己的体羽，一撮小小的绒毛随着它的梳理掉落在地。
　　第二次体检的结果仍然是一切正常。
　　特制玻璃门开启后，奥伊直接飞上天城快斗的手臂。顺着他的外衣跳上他的肩头对于奥伊来说是家常便饭，天城快斗抱臂思考体检的项目与结果，一时间也就没去管它。
　　“快斗大人，您看这该怎么办？”
　　实验室内只有他们，片刻的安静后，轨道七得到了天城快斗的回答：“之后我会再带着它进行一次狩猎，你的任务是在下次狩猎开始前制作一个大小合适的检测脚环。”
　　“是给奥伊准备的吗，了解了！”
　　机器人还在为各种数据忙碌，而天城快斗则是带着他的宠物离开了实验室。
　　在处理手头在研究的项目与应对城市中的突发状况里，第二次狩猎很快便来临了。这次天城快斗主动带上了奥伊，它的腿上加装了一个银蓝色的金属环，既轻便又不妨碍行动。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实时监测奥伊的身体数据，并同步到轨道七的数据库里。
　　猎人与他的临时帮手的身影划过天际，锁定目标后，他们又一次降落于高楼密布的城市中。这次的狩猎对象是即将实施暴行的持刀歹徒，依靠轨道七的防卫，天城快斗才有了跟她决斗的机会。不过除此之外，天城快斗认为她跟上一次的决斗对手没有区别——同样欠缺的决斗技巧，同样糟糕的决斗策略，在流畅地运转牌组资源后，天城快斗才后知后觉自己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啧，别以为会玩牌就了不起！”
　　那名女性趁着天城快斗走神的空隙捡起了刚才被打落的刀，不过此时天城快斗反应过来，他抬起手，准备使用光子装置。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带着你的肮脏与下流去地狱忏悔吧！”
　　一只由发光粒子组成的手浮现在半空中，但奥伊比它更快。在误伤到奥伊之前，天城快斗紧急停止了光子手的使用。这次奥伊的力气比上一次的更大，它爪下的女性被狠狠地撞击到地面，留下一个不小的浅坑。伺机再次行凶的歹徒晕了过去，举着刀的手无力地垂到地上，但就在奥伊四下翻找歹徒的衣物时，轨道七的声音在天城快斗身边响起：“快斗大人，就在刚才在奥伊身上检测到了数十项异常数据，正在为您出具报告，请稍等……”
　　“回去之后把完整的报告交给我。”天城快斗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他说话时的情绪。
　　“遵命！”
　　与上次一样，奥伊一蹦一跳地将编号卡交给了他。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此时的奥伊让天城快斗想起了偶尔看到的视频，野生斑鸠在找到筑巢的树枝时似乎也会这样。这样的思绪在天城快斗脑中一闪而过，思考着奥伊的想法与目的，他接过它递来的编号卡时反应慢了一拍。
　　然后他的眼神就渐渐死掉了：奥伊直接把编号卡放在他的掌心，然后脖子一缩，试图给他的手反刍半消化的食物。
　　“你给我适可而止。”
　　习惯性地用手指弹了一下小鸟的喙部，在奥伊真的反刍出几粒谷子之前，天城快斗收回手，连把编号卡放在卡盒里的动作也快了几分。事到如今他已经放弃自己在奥伊面前的形象管理，因为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它单方面认为他是配偶的执着，天城快斗只好不断地说服自己接受这份沟通不能带来的尴尬。
　　鸽形目的好伙伴看不出这份不理解，它歪了歪脑袋，习惯性地跳上天城快斗的肩，给他梳理鬓边的碎发。

　　16
　　在此之后，奥伊成为了编号卡猎人的固定搭档。
　　不管是未知力量造成的数据异常，还是仍然未检测出的异世界能量影响，天城快斗将那份由轨道七出具的身体状况监测报告保存在实验室相关文件中。任性的鸟类搭档依旧在狩猎编号卡时我行我素，监测脚环仍然会在每次奥伊袭击狩猎对象时出现数据异常，这份充满野性的肆意妄为最终让天城快斗没能使用哪怕一次的光子手。而自从第一次狩猎编号卡后他就有让轨道七留意被狩猎卡片的人的后续状况，尽管有的人在出院后回归了日常生活，有的因为实施暴行最后锒铛入狱，但他们在医院醒来后，无一例外地忘记了编号卡的猎人与他的所作所为。
　　“快斗大人，他说他只记得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完全遗忘了与编号卡相关的经历。”
　　在轨道七对最新的狩猎对象的后续观察与汇报情况中，天城快斗听到了这样的话。这样的汇报他已经听了太多，那些被他和奥伊袭击的人只有这样带着迷茫的重复回答。
　　“知道了。”
　　然后，他转身离开实验室。
　　作为他亲手制造的机器人，天城快斗清楚轨道七身上搭载的所有扩展功能，再加上天城快斗本人并不是超能力者，这只会是奥伊干的。虽然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奥伊的目的很明确，但它终究是一只从野外环境离开的鸟，天城快斗不敢确定那份近似无望的设想。他并不是个浪漫主义者，对于沦为暗地里杀人越货的强盗来说，那样的想法太过奢侈而天真。所以直到不需要狩猎编号卡的未来到来，天城快斗才会摘下使用光子手的装备。
　　穿过环形的走廊，天城快斗回到了心之塔下，他的宠物正在天空中翱翔。见天城快斗出现，奥伊啼叫一声，滑翔到它最喜欢的老位置。天城快斗偏过头，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奥伊伸长了脖子，从他的宽衣领下探出脑袋。
　　“走了，去吃饭。”
　　奥伊小声地叫了一下，它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作为对天城快斗的回答。天城快斗看向前方，往塔外的商业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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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没有使用光子手，光子模式对天城快斗的灵魂及躯体造成的损伤也是存在的。
　　在日复一日并且逐渐高强度地收集编号卡中，天城快斗渐渐变得虚弱。又一次疲惫地从医疗室出来后，他习惯性地让跟着他的奥伊站到肩头。奥伊叫了一声，不大不小的音量令这样的鸣叫回荡在无机质的走廊中。与平时不同，奥伊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糟糕状态，它主动凑近了天城快斗，低下了头。
　　“……又开始撒娇了吗。”
　　天城快斗知道，奥伊又想让他摸摸头部的羽毛了。他一直以来对于奥伊过于纵容，即使现在的他疲惫不堪，他也不会排斥它的示好。在抬起手轻轻抚摸下去后，天城快斗的嘴角弯起了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弧度。
　　没来由地，天城快斗想起了前几天遇到的狩猎对象。尽管决斗由于阳斗病情变化而中断，那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停留在雨中，但是天城快斗对于他的更多信息毫无兴趣，那家伙不过是个终将被他狩猎的猎物之一。
　　奥伊将脑袋侧到另一边，看起来很享受天城快斗的抚摸。自家小动物的亲近举动让他应对工作不再那么困难，天城快斗叹了口气，在出心之塔前收起了自己稍显放松的表情。

　　18
　　奥伊叼着换下来的尾羽，看起来在思考能用它做什么。
　　虽然忙于研究和狩猎编号卡，但天城快斗仍然注意到了它这次并不正常的换羽期。鸟类的换羽期通常在一年内有两次，分别是在冬天结束后和秋天开始时。现在离春天有一段距离，但也并不靠近秋天，所以在忙碌的间隙，天城快斗带着它咨询了宠物医院的医生。
　　“它的身体很健康，这次换羽的原因可能是最近气候突变。不过从体检结果来看，有时间也可以给它补充微量元素。”医生说。
　　毕竟近几天一直在下雨，医生的诊断也有一定道理。上次买的微量元素水溶剂还有剩，于是天城快斗和奥伊回到了心之塔。回到卧室后，天城快斗随意地扫视一眼房间。显然，就算不够细心也能发现房间的边边角角多了一些奥伊换下来的毛。叹了一口气，天城快斗联系了还在实验室忙碌的轨道七：“忙完以后来我房间打扫卫生。”
　　“是……遵命！！”
　　轨道七一如既往地答应得很快，但只要是足够熟悉它的人就能听出它刚刚走了神。在结束通话前又训了它几句，天城快斗按下了挂断键。奥伊早在天城快斗打开房间的门时就跳上了他的床，叠起来的被子松松软软，是适合它窝起来的好地方。随着它的动作，一片小小的青色羽毛又从它身上掉下来，这在换羽期很常见。
　　天城快斗往它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经过时顺手捡了起来丢进垃圾桶。卧室的书桌角落摆有一个透明的罐子，里面已经存了不少漂亮的青蓝色羽毛，都是天城快斗收集的飞羽和尾羽。距离奥伊来到心之塔已经过了四年，罐子里的羽毛只多不少，它们通常会被天城快斗拿来当纸质书的书签，不过即使只是放在罐子里，在书桌上也是个不错的摆件。
　　“快斗大人，久等了！这就为您开始打扫！！”
　　浏览着电子设备的资料，冒冒失失冲进来打扫的轨道七并没有过多打扰天城快斗。它收拾的动作在麻利中又放轻了一些力度，就算是在床上趴着的奥伊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它一眼，然后又继续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打瞌睡。
　　“已为您打扫完毕，打扰了！”
　　“明早之前把调查报告发给我。”天城快斗斜了准备离开的轨道七一眼，说。
　　“遵、遵命！”
　　带着得到指示的慌乱，轨道七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在重新把注意力移回资料上之前，天城快斗留意到了书桌边缘，那里有着轨道七在打扫时捡到的鸟羽，是他吩咐过它在奥伊换羽期时需要做的事。轨道七遵守了几年前的命令，这让天城快斗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他将它们拿了起来，挑掉质量较差的次品，把剩余的羽毛装进了罐子中。

　　19
　　奥伊探头探脑地接近，它伸长了脖子，试图戳戳电子阅读设备的金属边缘。
　　自从将生活的重心移向了收集编号卡，轨道七和奥伊也一直跟着天城快斗到处奔波，而他能腾出来坐在桌前的时间大幅度减少。今天是休息日，轨道七没有探测到编号卡出现的信号，是天城快斗难得的不需要外出的一天。由于有他在卧室，奥伊不敢明目张胆地越狱，它在房间内闲庭信步，不时朝窗外张望风景。闲暇时天城快斗想起了自己久置未读的学术资料，带着对优化轨道七的各种想法，他拿起了电子阅读设备。
　　“居然能在这里进行有效载荷的提升么……”
　　自言自语着学术用语，天城快斗立即投入到对文献的阅读中。太阳逐渐升高，电子钟的时间渐渐来到中午，集中精神的思考与阅读让天城快斗稍有疲惫，在文献中间添加了书签，他稍稍放平了阅读设备。正当他想拿起旁边的杯子喝水时，天城快斗的手僵住了：只是一小段时间没关注的奥伊，此时正在借用杯子里的水梳洗羽毛。水让奥伊的体羽显现出与平常不同的深色，沾湿的羽毛贴在小鸟的腹部，见天城快斗看过来，奥伊发出了疑惑的咕咕声。
　　“你这家伙……”
　　毫不客气地赏了奥伊一记弹嘴壳，天城快斗把它赶到一边。杯子里的水肯定不能喝了，他擦了擦桌面的水渍，将水杯端了起来。电子阅读设备被天城快斗放在桌上，在短暂地离开后，天城快斗端着洗干净的水杯和一个装满水的浅盘回到卧室。
　　“以后别动我的水杯，用你习惯的‘浴室’洗。”
　　见浅盘放在书桌上，奥伊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中断的梳洗此刻继续。天城快斗看着湿漉漉的奥伊微微叹气，也不知道他刚才的话被它听进去没有。习惯于跟奥伊的相处与它时不时对自己的回应，天城快斗总会下意识觉得它能听懂人类的话。即便这对于一只普通的未定种斑鸠来说并不可能，但天城快斗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毕竟奥伊连狩猎编号卡都能做到，听得懂人话也显得没那么离谱了。

　　20
　　奥伊缩紧了全身的羽毛。
　　上交了自己今天收集的编号卡之后，天城快斗惯例地带着奥伊搭上前往心之塔顶层的电梯。在交付编号卡给Dr.菲卡信任的手下时，天城快斗得到了关于阳斗的新消息。
　　“编号卡是有着异世界能量的特效药，多亏有你一直在收集它们，最近阳斗的状态好了很多，”穿着西服的人拿起了编号卡，说，“辛苦了，这些就由我交给Dr.菲卡吧。”
　　天城快斗沉默，他不会忘记他这些年来的满口胡言——更何况据他最近对阳斗的探望来看，阳斗的病情并不那么稳定。但由于这个人深受Dr.菲卡信任，天城快斗只能从他的花言巧语中寻找真正有用的信息。
　　电梯的运转仍旧那么迅速，在天城快斗沉思时，他和奥伊到达了心之塔的顶端。天城阳斗在这里住了多年，顶层早就被装饰成了儿童房的模样。走过满地的星星与月亮，天城快斗来到弟弟的床前：“阳斗，今天状态怎么样？”
　　刻意放低的温柔嗓音引起了天城阳斗的注意，他转过头，目光从远处的夜空移到自己的哥哥身上。
　　“好像还过得去。”天城阳斗小声地回答，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和变化，就像在说一件自己漠不关心的事。
　　“那就好。”
　　天城快斗柔下了眼神，而他肩上的奥伊看了看兄弟二人，扑扇着翅膀落到阳斗的枕边。阳斗的视线落在奥伊头上，自从那次出逃之后它就渐渐地不再那么亲近他，像这样的主动靠近在最近还是头一次。
　　“奥伊好像想被你摸摸头，”阳斗的兄长对他笑了笑，“怎么样，要试试吗？”
　　“……好。”
　　借着来自哥哥的支撑，天城阳斗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奥伊从床头走到床尾，又从床尾回到床头，看向阳斗的目光充满了兴趣。天城阳斗看着这位家中的小成员，片刻的沉默后，他慢慢地伸出手，而奥伊也习惯性地微微低下了头——然后，阳斗突然加快了动作，他的手越过奥伊的脑袋，径直抓上了它的背。幼小的手根本抓不住奥伊的躯体，但他毫不在意地揪住它背上的羽毛，在挣扎之中，几片沾血的青羽掉到床上。
　　“阳斗？为什么——？”
　　天城快斗愣了愣，在反应过来后拽住了弟弟的手。由于视线的遮挡与力量之间的悬殊差距，天城阳斗松开了手，奥伊狼狈地飞回天城快斗的肩头。
　　“哥哥，你不觉得，圈禁能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飞翔的奥伊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年幼的孩子看向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小鸟的绒羽与血迹，“我想让它回归天空，这是错误的吗。”
　　“但是，阳斗，你不能对奥伊这么粗暴，”面对弟弟，天城快斗不得不按下自己的焦急，“哥哥没有限制奥伊的自由，即使是外出也没有给它佩戴牵引绳……它随时可以离开。”
　　“我只是想在跟它告别之前听到它的悲鸣，这样的想法很过分吗。”
　　天城阳斗面无表情，他的回答依旧是那样无波动的语调，这让天城快斗感到一丝寒意。阳斗已经不是第一次告诉他，自己想要听到他人痛苦的声音，天城快斗原以为这会随着心之塔的治疗而消失，但现在看来，他的想法过于天真。
　　“……阳斗……”
　　奥伊身上的羽毛不再那么蓬松，它梳理着自己的背羽，原本一片青蓝的背部露出几撮白色的绒毛。天城快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说出这样病态发言的弟弟，只能将其归咎于弟弟长年以来的卧病在床。探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带着满心的沉重，天城快斗乘上离开的电梯。

　　21
　　奥伊飞向空中。
　　在天城快斗借助轨道七飞行时，奥伊总会离开他的肩膀。不知是对飞行技术的自信还是对饲养者的过度亲近，奥伊总能跟上滑翔翼或是飞行引擎的速度，小小的青蓝色流星围绕在编号卡猎人的身边，与他一起划过这片天空。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天城快斗的搭档都会跟着他行动，在必要的休息空当里，他允许奥伊在此期间自由走动。在通常的准点归来中夹杂着偶尔的不守时里，天城快斗偶尔会看到它带回来的“战利品”：半块面包、一小份炸鸡、沾着泥屑微微挣扎的昆虫……尽管最后一种的出现概率不高，但天城快斗默许了它因为觅食而迟归。
　　不过，在城市中的觅食所得终究是不够健康。偶尔天城快斗也会考虑要不要让轨道七带上奥伊的口粮，但轨道七自带的存储空间刚好只够他存放决斗盘，临时扩展存储部件又会花掉太多时间。天城快斗曾经尝试过自己带上一小份鸟粮外出，但奥伊在他拿出来之后看都不看，直接飞向远处的高楼大厦。在奥伊又一次带着人类常吃的食物回到他身边后，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终究是不同的物种，做到互相理解彼此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困难。
　　也许它只是好奇人类的食物的味道，就像它总会在他吃饭时凑过来叨一口一样，天城快斗无言地想。
　　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狩猎活动，天城快斗回到了心之塔。自从上次阳斗伤害了奥伊之后，只要一跟阳斗见面奥伊就进入了攻击状态，在阳斗看向它时它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全身的体羽有逐渐膨胀之势，微张的喙随时准备攻击。
　　于是每逢探望亲人之前，天城快斗会先将奥伊送回自己的房间。今天的天城快斗状态并不好，先是在每次结束狩猎后会靠在墙上大口呼吸，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然后又在阳斗面前露出了自己虚弱的一面，完全支撑不住身体，单膝跪倒在电梯上。尽管嘴上让弟弟不要在意和担心，但直到再次从医务室出来，天城快斗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心之塔的医疗水平在全心城里也算是排在前列，但天城快斗知道，这样的治疗对于灵魂的损伤没有任何作用。
　　“快斗大人，要不要考虑降低狩猎编号卡的频率……”
　　“闭嘴，”轨道七的话被天城快斗打断，他拆开了医务室的药袋，将药丸直接吞了下去，“狩猎活动照常进行。”
　　“遵、遵命……”
　　轨道七的回答蔫蔫的，而这也在天城快斗的预想之中。与往常不同，他吩咐它将准备好的晚饭端进他的卧室，轨道七对他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慌慌忙忙地加速冲向厨房。偌大的走廊里只剩下天城快斗一个人，带着满身疲惫与腹中的饥饿感，天城快斗走回自己的房间。奥伊正在卧室的地上踱步，见他回来也仍旧不慌不忙。于是疲惫的猎人卸下了自己的防具，顺手开了房间的窗户通风，柔软的床铺正等待着他的归来。
　　长呼出一口气，天城快斗躺上自己的床。天花板上的照明过于刺眼，他闭上了双目，单手挡在光源与眼睛之间。
　　“咕、咕咕？”
　　天城快斗听见了奥伊的叫声，他对奥伊模仿其他种类的斑鸠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样的啼叫既不是为了寻找同伴也不是为了回答他的话，只表达了鸣叫者此刻的心情。天城快斗动了动挡在脸上的手，尽可能挡住了卧室的灯光。知道奥伊没有凑近他的意思，他放任它在房间里自由活动。房间内重新变得安静，偶尔有鸟类的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到天城快斗的耳边，直到一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天城快斗的小憩。
　　“进来。”
　　“快斗大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来者是轨道七，它端着天城快斗的晚饭进了房间，“鉴于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今晚的菜肴采用了较为朴素的做法，希望您不要介意……”
　　“知道了。”
　　天城快斗坐起身，少见地没有斥责逐渐多话的助手。
　　“今天收集到的编号卡已经全部上交了，Mr.心城对此有些异议……不过只是上位者对实际情况的想当然的指点，那些话我就不赘述了。真是的，那混蛋以为自己是谁啊？！”
　　简单地清理了书桌上的杂物，饭菜被轨道七放在了桌上。今天轨道七准备的菜肴确实如它所说，煎好的鸡胸肉被细心地切成小块，蔬菜沙拉里偶尔有几片作为点缀的小番茄切片，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碗荞麦面和一杯苹果胡萝卜汁。
　　将轨道七的话作为佐餐调料，天城快斗的筷子夹向蔬菜沙拉。
　　“但是，快斗大人……”轨道七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可怜：“就算是为了长远考虑，您也应该多休息！现在已经收集了二十几张编号卡了，我想这些应该足够一段时间内对阳斗大人的治疗……”
　　“收起你多余的担心，”天城快斗斜了它一眼，“我有自己的考虑。”
　　“但是——”
　　轨道七还想说些什么来说服他，但天城快斗只回了它一句话，话语中隐含着怒气和不耐烦：“你想变成废铁么。”
　　“……遵命……”
　　于是轨道七只好乖乖照做，尽量不再惹到它的主人。就这样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也太为难轨道七了，作为眼睛的摄像头部位扫视了房间，它找到了证明自己的价值的方式：“快斗大人，距离上次打扫您的房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介意的话，我现在为您简单打扫一遍？”
　　“可以。”
　　说完这话，天城快斗仰头喝了一口混合果蔬汁。蔬果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有着特殊的风味，加了少许糖的果汁更符合天城快斗的胃口。感受着逐渐充实起来的胃部，天城快斗想，他确实有些累了。
　　机械助手手中的吸尘器吸入了地面的灰尘与零星的鸟羽，宠物鸟在它过来之前就跳上了不易被打扰的书柜，它们的主人继续享用着简单而朴素的晚餐，盛有食物的碗逐渐见了底。可这样平静的休息时光没能持续多久，随着轨道七惊慌失措地向他报告收到的最新通知，天城快斗立刻站了起来。
　　“快斗大人，现在要怎么做……”
　　“去监控室，那里能查到阳斗在失踪前最后在哪里，”天城快斗随手抓起了床边的风衣直接穿上，在离开卧室前瞥了一眼还宕机在原地的轨道七，“动作快！”
　　“遵命！！”
　　卧室的门开了又关，夜晚的风顺着窗户吹进来，书桌上的饭菜似乎还带着微末的余温，被匆忙离开的天城快斗和轨道七忽视的奥伊展开翅膀，精准地落在了那些餐具和菜肴前。狩猎活动中的觅食让它逐渐习惯了人类的食物，它探头过去，叼起了沙拉碗里的最后一片小番茄。红色果实入口酸涩，奥伊甩了甩脑袋，将这片可怜的小番茄丢到一边。不死心的小鸟踱着步又尝了尝剩余的鸡胸肉与荞麦面，但仍然是每种啄了一两口就不再理会。最终它把目标放在装有果蔬汁的玻璃杯上，但果汁剩得实在太少，奥伊只靠目测就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喝不到它。
　　“咕，咕咕——？”
　　具有特色的叫声回荡在房间内，与平时玩闹性的鸣叫不同，它拖长了尾音。片刻的安静后，桌上的鸟儿伸长脖子看了看周围，它又换回自己平时习惯的叫法，提高了嗓门又叫了一遍——但结果跟之前一样，它的主人没有回应，它的主人的助手也没有回答。奥伊伸长了脑袋，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天城快斗，窗外的阵风吹进房间内，它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大开的窗户上。
　　窗外的心城灯火通明。
　　奥伊歪了歪头，它再次张开翅膀，飞到窗边。沿着窗边走了几步后，奥伊向外一跃，青蓝的羽毛融入无边的夜色中。

　　22
　　水面上倒映着今夜的满月，湖中央的废弃美术馆在月色下闪着冷光。结束了2VS2的组队决斗，天城快斗冷漠地看向对面倒在地上的两人。
　　“阳斗在哪里？”
　　他再一次重复了决斗前对他们二人的提问，但这次红黄发的男人仍旧没给他满意的回答：“嘁，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那就直接问问你腐烂的灵魂吧！”
　　天城快斗不再跟他废话，他伸出了右手，蓝白色的发光粒子形成了手的模样，朝刚刚说话的那个人袭来。但随即，那个红黄发的男人举起右手挡在身前，位于手背上的奇异纹章泛着紫色的光。不详的光震碎了试图抓取他灵魂的光子手，其中能量的释放也令天城快斗被冲倒在地。来不及为这样未知的事物惊讶，Astral使用了他惯用的方法试图夺取同为对手的粉发少年的编号卡，但结果与天城快斗一样，被纹章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待粉发少年惊讶于自己同样发着光的手背，从落地的彩绘玻璃窗高处传来一阵破碎声。天城快斗下意识抬头，一道小小的黑影掠过他和游马，径直向红黄发与粉发的兄弟俩冲去。
　　“什么？！”
　　在黑影远离他之前，他看到了银蓝色的检测脚环在它身上发出淡淡的光。一边的游马和小鸟惊讶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一时没有其他反应。来不及思考奥伊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天城快斗勉强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紫色纹章再次发出耀眼的光。
　　“——奥伊！！”
　　眼睁睁地看着奥伊迎面撞上了纹章的冲击波，天城快斗瞳孔微缩，下意识伸出手。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数年前的雨夜。
　　但天城快斗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青色的鸟与无形的冲击对峙，空气中泛起纹章之力泄开的波纹，自冲击的最前端发出一阵耀眼的光，整个美术馆内变得明亮。
　　“那是什么？”九十九游马单手挡住光，尽可能地看清纹章与黑影的接触。
　　“好像是只斑鸠，应该是之前跟在快斗身边的那只。”Astral听到了他的问句，他直起身飞回游马身边。刚才III的纹章的冲击令他也倒在地上，虽然回收编号卡失败，但好在他也没受到太大伤害。
　　“哈？？”九十九游马完全陷入疑惑。
　　一人一鸟的对峙只持续了数秒，纹章的冲击波裂散成数道，穿透了美术馆内的立柱；奥伊被这份力量撞得向后飞了一圈，随即在晕眩感中找回了平衡，飞回天城快斗身边。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哼，但是没用的，”带着对自己拥有的力量的自信，IV向他们再次展示了自己右手手背的紫色纹路，“有这份纹章的力量，你们无法穿透我们的盾。”
　　传送门显现在他们的背后，穿着西洋礼服的兄弟离开了。而在此之后出现在游马和快斗面前的是天城快斗的故人，他们要找的阳斗此刻正昏迷在那个人的怀中。

　　23
　　奥伊睁开了眼。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天城快斗陷入沉眠，平缓的呼吸中带着轻微的鼻音。在天城阳斗被推进抢救室之后他就心神不宁，即使关了灯也辗转反侧了一段时间才入睡，这样的睡眠质量对他的身体而言是件好事。一片黑暗中，奥伊探起了身子，从主人的枕边挪到了他的胸前。感受着脚下的胸膛不断起伏，奥伊将爪子缩回身下，就这样在天城快斗身上回到梦乡。
　　今晚，天城快斗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闭上眼时，天城快斗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星海中，但睁开眼后，他所见的只有满目的绿。风吹动了他的衣角，山林中的树哗哗作响，就连投在地上的树荫也变得深深浅浅。天城快斗熟悉这里，他在年幼时曾无数次在这片树林中游玩。林间清新的草木气息随着风被送到天城快斗面前，他抬起头，阳光从绿叶间隙漏下，遮天蔽日的高树挡住了太阳。现在是初夏吗？太阳透过树冠投下的阳光过于猛烈，天城快斗眯起了眼。
　　风渐渐地停歇。顺着林间小路，天城快斗朝上走去，他的目标是山顶。蝉鸣声从未停止，穿过一片又一片灌木，这条路似乎比他记忆中的还要长。在他停下来休息时，高处树杈的间隙动了动，一只青色的小鸟从中飞了出来，它落到他面前，收起了翅膀。
　　天城快斗一眼就认出了它：“奥伊。”
　　被他称呼为“奥伊”的鸟抬起头，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它的声音。空灵而难以分辨其性别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它对他说，你应该休息。
　　在察觉到它不单纯指他现在的体力时，天城快斗意识到，他的弟弟生病了。他想说，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他要回家照顾阳斗，但这份急切在他望向奥伊时奇异地消失了。奥伊的眼睛注视着他，这份久违的平静感让他改变了原本要说的话。最终，他只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至少陪我在这里走走吧。”
　　没有反驳也没有直接的肯定，奥伊说完，飞上了他的肩头。有了奥伊的陪伴，眼前的山路似乎不再那么漫长，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人一鸟继续朝前走。山间的风未曾中断，即使阳光毫不吝啬地洒下也不会让人觉得炎热；不时响起的鸟鸣让奥伊伸长了脖子打量周围，山林不再成为他们前进路上的阻碍，随着视野逐渐开阔，他们头顶的阳光也越来越强。
　　一片耀眼的白光中，天城快斗睁开了眼。
　　他还在心之塔，奥伊也还在他身边。不过与梦中不同，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窝在了他的胸前，见天城快斗醒了，它盯着他的脸上下打量。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着现在早就过了上班时间，天城快斗猛地从床上坐起，原本趴在他胸口的奥伊也因此飞到一边。昨夜还算不错的梦境被他丢在脑后，在迟到得更晚之前，天城快斗比平时更快地出了门。奥伊十分自然地跟着他走了出去，就像它还在野外时离开巢穴外出狩猎一样。

　　24
　　奥伊把爪子收拢在腹部的羽毛下。
　　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心城里被编号卡附身的人多了很多。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编号卡猎人与他的搭档一直活跃在城市的暗面，被奥伊处理掉的编号卡附身者只多不少。高强度的狩猎活动不仅透支了猎人的身体健康，连他的搭档也受到了一定影响：起初只是逐渐增多的、觅食时的晚归，而到了后来，它时常会趁着狩猎的间隙打打瞌睡。轨道七是他们之中受到影响最小的一个，拥有机械之躯且能源充足的它只需要定期的检修，而这样的检修连作为高智能机器人的它都能自己动手快速完成。
　　“编号卡回收完成，”在又一次的狩猎活动后，轨道七进行成果报告及后续处理，“已经联系了医院的急救电话，他们很快就到。快斗大人，今天的狩猎目标已完成。暂时没检测到新的编号卡出现，您看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将新获得的编号卡收进卡盒，天城快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肩侧的奥伊，此时它全身的羽毛比往常更加蓬松，脖子缩在了羽毛里，时不时闭上一只眼睛。现在是晚上八点，这倒是很符合奥伊以前的生物钟。
　　在思绪飘往更远的记忆之前，天城快斗收回了目光：“可以，现在回去吧。”
　　“是……好的，遵命！”
　　它的主人很久没有像这样在深夜前结束工作了。悄悄压下了动力炉中的能量波动，轨道七快速变形出滑翔翼。夜空中的回程并不漫长，不过看着仍然窝在肩头“搭便车”的蓬松奥伊，天城快斗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鸟类是一种擅长隐瞒自己身体异常的生物，天城快斗曾经在科普中看到过宠物鸟生病时的种种表现，最极端的例子是前一晚还像平时一样生龙活虎，但第二天就已经失去了生命。尽管奥伊来到心之塔后只会在冬天时偶尔有些小感冒，但保险起见，天城快斗果断地让自己的助手改变飞行方向。
　　“轨道七，去最近的宠物医院。奥伊可能病了。”
　　“诶？遵、遵命！！”
　　机器人的滑翔翼方向一转，带着天城快斗和奥伊飞往新的目的地。
　　此时还在宠物医院的夜诊时间内。一如天城快斗所料，当他们降落在宠物医院门前时，距离夜诊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虽然不使用外出笼就带着宠物过来的主人很不常见，但好在诊前检查和医生问诊没有花费天城快斗多少时间。
　　“根据检查结果和您所说的情况，小鸟最近的睡眠不足与多次外出散步造成的疲惫和负担是它生病的主要原因，”接诊的医生推了推他的眼镜，“好在只是小感冒，我开些药给它吧。”
　　“斑鸠的睡眠时长通常在十至十二个小时，还请您多注意。”
　　直到拿着药走到医院大门前，医生的话仍然回荡在天城快斗的脑海中。诚然其中带有不禁止奥伊狩猎编号卡的反思，但天城快斗不得不承认，有奥伊在，他的狩猎活动在各方面都轻松了很多。所幸明天就是世界决斗嘉年华的决赛，编号卡的使用者都会聚集在那里，他不需要再揪着奥伊和他一起到处奔波。
　　夜下的心城依旧灯火通明，形形色色的人从天城快斗面前路过。暂且将决赛上的编号卡狩猎计划放在一边，看着奥伊卧在他的手中打瞌睡，天城快斗将视线投向街道的远方。既然知道了奥伊在生病，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大意地让它吹夜晚的冷风。
　　“轨道七，去找一辆的士，我们打车回去。”
　　“遵命！”
　　这天晚上，天城快斗没有再次使用轨道七的滑翔翼。
　　直到天城快斗回到卧室，奥伊一直被他揣在怀里。不管是乖乖吃下苦涩的药剂，还是毫不反抗地被送回笼中，奥伊没有一丝反对的情绪。这只鸟在意识到自己病了之后总是这么乖巧，就像知道会得到天城快斗的救助一样。
　　“……真是不像曾经的你啊。”
　　回想起他们的初遇，天城快斗不再紧绷精神。卧室里的感叹与低语消失在空气中，奥伊掀开眼皮看了它的主人一眼，然后将脑袋埋在了背上的羽毛里。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天城快斗仍然只看到笼中小小的一团。刻意放轻动作的洗漱没有惊扰到还在睡梦中的小鸟，最后望了一眼仍在沉眠的奥伊，天城快斗关上了房间的门。

　　TBC.
　　2024.9.29
　　2025.1.4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