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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游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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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婉发觉随着两个孩子长大,王林越发喜爱逗他们玩,幼稚得很。
王依依和王思礼喜欢扑在院里的绿草上玩,王天水新做了能跑的木车。
轮子上关卡设计的巧妙,只要转动螺旋,木车便有足够的动力跑出小段路,王依依玩得停不下来,两人各趴一边,木车从王依依这头跑到王思礼那头。
王林收了草药送回药房里,从檐下走过时,状若无事地弯腰拿了跑到半道的小木车就走。
两人眼对眼懵了片刻,还以为爹爹要跟着一块玩,谁料爹爹走远了,这才意识到爹爹是把玩具拿走了。
王依依赶忙起身,王思礼也撑着起,追上去,可房门关上了。
“爹爹,还我小木车。”王依依立在门外喊。
王思礼也跟着喊,“爹爹,小木车。”
长木桌上放了不少玩具,李慕婉在屏风后换衣裳,“阿兄,依依思礼闹什么呢?”
王林唇角弯起,朝屏风扫了眼,“没什么。”
李慕婉心有感知,说:“你别又把他们惹哭了,你哄啊。”
她穿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走近王林。
门外的喊声演变成哭声,无人作答,王依依和王思礼坐在地上哭。
“你瞧,又哭了。”李慕婉撑在他肩头,靠近他,呼吸绕着他耳侧。
王林侧头脸贴过去,碰上温柔的唇瓣,起身去开门。
“爹爹抢人家玩具,我要告祖母。”王依依揉着眼睛,听着开门的动静。
王林隔着距离,蹲下身,手撑在膝盖歪头与二人对话,“你二人在那草地躺多久了?”
李慕婉倚在窗台,双手拖着脸,看好戏的姿势。
“爹爹,还给我,你又不喜欢玩,为何要抢。”王依依扎在地上,眸子委屈地瞪着他。
“这个时辰,你们该谁午觉了。”王林伸手要去扶她去来,她欻一下别过身子,没让他碰。
看来是真委屈了。
李慕婉见状不忍笑出声,王依依哭诉道,“娘亲,爹爹又欺负我们。”
“依依乖乖起来,娘亲让爹爹把小木车还给你们,你们就去睡午觉,醒后再玩,好不好?”李慕婉柔声道。
“好。”王依依盯着王林手里转着的小木车,等着他还回来。
“依依起来,爹爹再还小木车。”白发落在胸前。
王依依自个乖乖起身拍了拍屁股,又扶起一旁的小思礼。
“爹爹,可能还给我们了?”她伸出手去要。
王林擦了一把泪,小木车还她了。
“哼。”王依依嘟嘴警惕地睨他一眼。绕过他进了屋内,直奔李慕婉去。
王林笑笑,倚回门框,看着李慕婉给俩小孩换了衣裳,乖乖爬上矮榻睡。
孩子们睡着后,两人才能安静地待一会儿,她靠着王林肩头,“依依和思礼回来王家村便玩得疯,也野性了不少。”
王林搂过她腰身,“他们愿意出去玩也好,不若像我,长大了性子闷,也不是好事。”
“嗯?”李慕婉又往他贴近一些,面颊蹭着他颈侧,暖热的,淡淡的提神香,“阿兄性子不闷,你爱逗孩子们玩,我觉着阿兄也变了。”
“如何又变了?”王林不解。
李慕婉不说话,就这么贴着他,王林受着力,也不作声,任她闹。
他摆脸端着时孩子们害怕,可他也会逗他们玩儿,弄哭了就哄,哄不好先晾着,他耐心过人,等哭好了再哄。
李慕婉方觉,他成了父亲后,倒更像个孩子了,与初识那会,变了许多。
“爹娘酿了果子酒,酒味不重,思礼前两日贪口,一个没留意自己喝了小一碗。”李慕婉想起几日前的事,“昏昏地躺在堂屋时,我都吓坏了。”
“婉儿把孩子照顾的很好,是我没留意,只以为他是困了。”王林宽慰她。
“依依如今可没那么好哄了,阿兄往后逗她时,可得把好度。”李慕婉声音懒洋洋的,也只有在他这,她才会这般毫无顾忌的撒娇。
怀里的人软软的,王林另一只手环上,圈起她腿,李慕婉整个身子到了他腿上。
“我小时候倒是没像他们那么疯,总归孩子开心,我跟婉儿也开心。”他轻点了唇。
“我小时候也没玩过这些,倒是羡慕他们了。”李慕婉说,“谢三婶家的田里新放了鱼苗,依依和思礼去探热闹,抓着鱼,又想玩又害怕,还要哭。”
她忍俊不禁,想起那画面便想笑,王林脑子里却另有他人,“婉儿第一次抓鱼时,可也是这般的?”
“哪有?”李慕婉不承认。
“是吗?”王林眼神瞟着书架,似乎寻什么,“入京时,婉儿给我的家书,我还留着呢,我找找?”
“你……”李慕婉生气了,“放我下来。”
“我这会知道依依爱生气,性子是随了谁。”王林偏不放,抱得更紧了,俯身下颚抵着她胸口,轻轻碾了两下。
有时也不只夫妻俩会训孩子,周英素万般不舍,疼爱孙儿,也会有火炸的时候。
天气热了,孩子贪凉,便在院子里舀水玩,王依依泼着弟弟,弟弟也没示弱,泼回去了。
身上挂着水流,头发也打湿了,玩得不亦乐乎,周英素刚从鸡舍回来,一不留神,又要造反,免不得要训两句,抓到檐下面壁思过。
王林和李慕婉撑在窗台,看了好一会儿,没当回事,继续躺回矮榻窝在一块看书,王林撑着半身给她靠,李慕婉枕在臂弯里,“方才看到哪了?”
王林一页一页翻着书,“这。”
可周英素到底没王林夫妻当父母的狠心,过没多时便叫回屋给换了衣裳,西厢房门关着,她没打扰二人,心照不宣的顾起孩子。
重新换了衣裳的两人跟着祖母去鸡舍喂鸡,母鸡刚孵出一窝鸡崽,跑出了鸡舍。王依依帮祖母忙,一手一只,踹怀里,王思礼站得远远的。
抓完鸡回来,周英素又拿了叠瓜子,让两人坐院里竹几上,木墩子不高,一人一边,还翘起二郎腿,有模有样的。
夫妻俩从西厢房出来,往白梅树下去,盯着惬意的姐弟俩。
王依依刚磕好一个瓜子,“爹爹娘亲,你们说完悄悄话了?”
王林拍了拍王依依的膝盖,“哪学得?”
“村口学的。”她倒是回的快。
“跟你娘亲一样,被那些婶子带坏了。”王林搂着李慕婉坐在一旁的竹椅上。
“那若我以后也成了那些婶子,阿兄是不是就不喜欢婉儿了。”李慕婉歪头一笑。
“那我就跟着婉儿一块去村口坐着,也说村里闲话?可好?”王林吊着坏笑。
李慕婉拳头往他肩甲落了一下。
***
王思礼虽说年纪小些,认得字却全,王林与私塾商议后,私塾答应让王思礼去上课。
王林接孩子下学时,私塾的孩子们几乎都出来了,唯独不见王思礼和王依依。
王依依在玩着手里的木蜻蜓,耐心等着王思礼,他被几个人女同窗围着借功课看。
她不催,也不帮忙,就静静等着,故而出了私塾时,已快天黑了。
回去后李慕婉特意问了问,“怎得今日回来得那么晚,夫子耽误下学了?”
王林放了两人的书箱,同李慕婉说:“思礼要教同窗讲学呢,故而耽误了时辰。”
“是嘛,”李慕婉蹲下身问他,“同窗怎得不问夫子,偏要问思礼?”
“那些人喜欢思礼长得好看,念书厉害,自然就围着他了。”王依依小手捧着茶盏,渴死她了。
李慕婉轻笑,他的小模样是长得俊俏,不难怪会被同窗喜欢的。
这点她倒是深有体会,从前在书院也是这般受欢迎,那些同窗少年,总要寻着法的来与她说话,惹她留意。
“那爹爹岂不是等了许久。”李慕婉看向王林。
“若是真心请教思礼的,思礼如实解惑没有问题,可若是以此为借口,生出旁的心思,思礼该拒绝便拒绝,无需有愧疚之心。”拖泥带水的性格可不好,王林不喜欢。
王思礼很听王林的教诲,忙点头,“爹爹,思礼知道了。”
“婉儿从前在书院,也是这般受欢迎?”王林眸子散出一丝邪魅。
完了,这是冲她来的,李慕婉忙转身,避开话题不谈,却被他身影挡下。
“婉儿还没回我的话。”王林把她整个身躯遮住了,王依依只能看见娘亲露出来的裙摆,王思礼仰着头看爹娘。
“爹爹,娘亲?”他懵懂地唤着。
王依依早就见怪不怪了,跳下木墩子,拉着王思礼出去玩,“思礼,走,咱们去找大牛玩。”
王思礼原本还想看书,又被拉走了。
“婉儿在百松书院时,很招同窗喜欢吧,”王林扣紧她后腰,“我今日去接思礼,见着那些孩子围着他,他很无奈,又不懂得拒绝。”
“婉儿也是这般的?”
“阿兄,你在说什么呢?”李慕婉望着铺子门外,这个时辰都要打烊了,客人少。
“我说,我吃婉儿醋了。”王林一本正经道,“婉儿该如何?”
李慕婉脸羞红了,“你要如何?”
他喉结滚动两下,“近日莲花开得好,正好放一些到温池里。”
李慕婉垂眸,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她知晓王林话中之意。
王依依睡前还觉得稀奇,爹娘今晚怎得没有督查功课,便让姐弟两早早睡了。可她玩累了,也没有心思多想,一哄就睡。
***
又是一年冬雪,王家村覆了一层厚雪,竹林小院里王依依拿着一块小算盘窝在李奇庆怀里学着算珠,算珠拨出清脆的声音。
王思礼捧着本书自己在念,他认的字几乎超出王依依,若有念错了王林便在一旁纠正他。
他的思绪落入琴音里,周英素和王天水不再忙碌,倚在藤椅上听着漫漫琴声。
流光一瞬,浮云几何。
王依依手中算珠拨得越来越熟练,这几年她从私塾出来后便跟在李奇庆身后学经商。
李奇庆把大部分药商交由她打理,短短两年,不仅拓展了京城药商之路,生意遍布赵国,连同楚国都有涉及。清平镇曹氏水运早一年前被她以高价收入,如今已是李家的行当。
“舅舅,这是思礼从京城寄回来的信。”王依依递了信纸到李奇庆跟前。
两年前,王思礼在殿试上考得状元,回乡时王家村乃至清平镇挤满人影,众人皆是来一睹这状元风采的英姿。
状元郎身形挺立,红袍加身,身前跪拜的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此二人正是状元郎父母。而让人不解的是,这二人容颜明明不过二十五六,却有一个年到十四的状元郎儿子。
两人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长大的王思礼面如冠玉,温文尔雅,五官轮廓酷似王林,却没有他眉眼中的凌厉,而是多了几分李慕婉的柔和。
王依依生的妍姿俏丽,姣若秋月,一双眸子像极了王林,性子倒是与李慕婉相似。李奇庆总觉在她身上瞧见了京城时的小妹。
李奇庆常揶揄夫妻二人,是否当真服用了那驻颜丹才永葆容颜的,李慕婉只是笑笑不作声。
“你拆开看看。”李奇庆手里腾不出空,王依依拆了信封,念给他听。
王思礼的信中提及了京城任职一事,又说了些关于商人之策,王依依很快捕捉到信息,“舅舅,咱们去京城一趟吧。”
“去京城?”
“对啊。”王依依说,“思礼在御前向皇帝请了恩,允他调查外祖旧案,平反了李家冤情,陛下撤回娘亲和舅舅不得入京的旨意,您如今可自由出入京城,舅舅怕什么?”
“去京城做什么呢?”李奇庆心神恍惚呢喃着,思绪繁杂。
“谈生意啊。”王依依双手撑着下巴,盯着似乎忙碌的李奇庆,只觉得他在掩饰什么。
“舅舅,你怎么了?”王依依打量着他,他不是这般犹豫不决之人。
“无事,你爹娘远游何时回来?”李奇庆岔开话题。
王依依撑起身,“爹娘去瀛洲游历了,前阵子回的信上说爹爹在那讲学,还要月余就回来,也不知呢。”
“不是说陪婉儿去游历,怎么又讲学了?”李奇庆抓着药单。
“爹爹从前不愿意接外地的讲学邀约,是因为放不下娘亲,”王依依说,“可眼下娘亲在爹爹身边,爹爹自然会愿意接受邀约的。”
这些年他在长乐县不少文人学子慕名前来与王林讨教,大儒的名号几乎传便赵国。
“临州那件事以后,给你爹造成的伤痛是深入心脉的,”李奇庆一副明了的样子,“自你们从燕州回来,此后,你爹娘就从未分离过,去哪都得黏在一块。”
“爹爹讲学时,娘亲就坐在其边上,”王依依说,“总归我是悟不出来爹爹所讲的道,娘亲就能听懂。”
“他们是心灵相契的伴侣。”李奇庆目含欣慰,又透出一股羡慕。
王依依帮忙摊着单子,习以为常的语气,“娘亲也就无意说了句瀛洲的海货鲜甜,爹爹便连夜寻了地图,计划游历路线,只留了张字条给我,叫我照看好祖父祖母。”
“你爹娘倒是会享乐啊。”李奇庆哭笑不得,这倒像是王林能做出来的。
王依依跟着他学经商,大多时候都住在镇子上,王林夫妻二人在外游历,她便搬回竹林小院长住,照顾祖父母。
两人寄了许多瀛洲物产回来,王依依望着铺子堆叠的物产,她每日从清平镇往来王家村,前阵子刚从临州选了匹千里马,从永陵港上的岸,有了马倒也不耽误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