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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M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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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雪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娴熟地点了根女士香烟,随口就问邰郡贤。
“楼下那男的是你男朋友吗?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富二代?”
“不是。”邰郡贤直接说明,她不想说薛訾是徐之鹤的忠犬,她觉得没意思。
“那他是你什么人?”蒋雪来了兴致,追问一般。
“雇佣关系。懂?”邰郡贤懒得多说,去冰柜里面舀了几颗冰好的冰块,放到冒着热气的水杯里面人工降温。
“哇哇哇——那我是不是得喊你叫邰老板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来M国多久了?”
蒋雪动作夸张地鼓掌,她大幅度地抖动肩膀和笑,像是入乡随俗一样。M国人都喜欢这样手舞足蹈地讲话沟通。
“没多久,为了读大学。”邰郡贤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冰水。
“大姐姐,你好勤奋哦~”
蒋雪模仿着当年她们在太宁县城路上遇到的一个小孩子,他就称呼邰郡贤为黑波浪大姐姐,这个称呼到现在还在玩梗。
“呵呵……”邰郡贤嘴角抽动,她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实际上她是个逻辑优先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她会表现得不通人情。
但事实上,邰郡贤这个人比较真性情,不爱玩阴招。简单点说,就是不装,不喜欢装不爱装,不屑于装也不擅长装。
蒋雪就是知道这点,她才会放低身段愿意去捧她,她极端憎恶背刺者。
忽然而然,蒋雪问邰郡贤一个问题。没有预征,突如其来。
“贤姐,你觉得你被爱吗?假如你很想有一份真正无条件的爱,你又得不到,你会不会很痛苦?”
蒋雪问这个问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之所以频繁交往各式各样的男朋友,正是因为她心里渴望一份纯爱。
蒋雪想要的爱不单是□□上的,而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对方依然可以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只可惜,欧逸夫带给蒋雪的只有一大袋烟叶子,以及无休止的颓唐沉沦。
她一边伤害消耗自己的身体,一边却顽固不化地渴求真爱。她想有人爱她。
邰郡贤沉默了一瞬,认真地来说,她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这个“爱”的定义是什么?她很迷惑。
“我觉得我应该被爱。如果我爱而不得一定是痛苦但是我可以转移目标,去找好下手的人爱我不就行了吗?”
邰郡贤这番回答把蒋雪给逗笑了,她笑得不可抑制,像是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很好笑吗?”邰郡贤脸色变暗,沉郁道。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贤姐你能屈能伸,怪不得你不挑哈哈哈哈哈。这是好事,好事!”
蒋雪明晃晃地寻欢嘲笑,邰郡贤虽然心里不爽也没有当场发作。她是天蝎座这是不争的事实,实际上这个星座的人都被冠上腹黑阴暗之名。
那是不了解这个星座的人的意见,邰郡贤吃哑巴亏的时候多了去了,也不见得她一个一个去报复回去。还不是当做教训,含着血泪放下。
这个时候怎么不夸赞她所处的这个星座能忍耐了?其实对比起蒋雪,邰郡贤承受得也不少,她好胜自负、自诩清高却不会强求别人接纳、喜爱自己。
纵使全世界不喜欢自己,她也无所谓地活着,我行我素、依然故我。
蒋雪嬉闹地笑完后,骤然神情严肃,缓慢靠近邰郡贤说道。
“贤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这个时候,邰郡贤也没觉得这话怎么样。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只有傻子才蒙在鼓里,稍微细心点的人都能发觉。邰郡贤这个时候反倒迟钝,像是不懂世事的孩子。
预科班如期参与,五个月后,邰郡贤又见到蒋雪。这个时候,她已然变了一个模样。像是被什么东西摄取魂魄,她不像她本身的样子。
邰郡贤要去找蒋雪,她一下课就急匆匆地打车前往她所居住的独身公寓。
一打开门,邰郡贤就看到蒋雪几乎是躺倒一般在地上,她手头边的酒瓶已经空了,抽干的叶子残渣乱七八糟地碎在地上。
邰郡贤知道这不是个好玩意儿,她连忙把蒋雪拉起来,用玻璃杯装了冷水后拍她的脸。
蒋雪的脑子一团浆糊,迷迷瞪瞪地责骂邰郡贤。“你干什么呢?!”
“你又抽上这东西了?你就是被Eve给带坏了。”邰郡贤已经知道是谁害的蒋雪,是那个男的,他不是好人。
蒋雪一抬手,瑰色的肩带滑落下来,她浑不在意地想要继续抽叶子,懒得和邰郡贤多加解释一般。
“别抽了。”邰郡贤阻止蒋雪继续错下去,她看着她当今的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关你什么事啊?给我!”蒋雪意识崩溃,她枉顾她和邰郡贤多年来的感情,伸手就去抢抓她手上的那袋叶子卷烟。
“蒋雪,你醒醒吧!”邰郡贤心痛难忍,五味杂陈。她在M国就只有蒋雪这么一个交往长远的朋友,她真心不想她出事。
“我不想醒,邰郡贤,你要是想我好,就让我痛痛快快享受。”
蒋雪俨然无药可救,她沉迷于上瘾的快感,学业停滞不前,她终日只知道躲在独居公寓里面自嗨。
“你不要再自甘堕落了。雪,你听我说,还能回头的,我们去戒断中心治疗啊!求你了。”
“哈哈哈哈哈,你说我堕落。你自己不也是吗?TMD连一个瘸子都可以接受,时隔多年你依然品味不变,一样的难以让我理解。不过总算是有所提升,还懂得找个多金的sugar daddy。”
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邰郡贤出没在某个高档场所,身边的男人正是她口中的瘸子——徐之鹤。
从始至终,邰郡贤一言不发,胸腔剧烈起伏。末了,她把玻璃烟灰缸摔在地上,嘴里吐出的言语也不甘示弱。
“对,你本来就是地底泥,你就继续腐烂吧。我不是圣母降世,没资格拯救你这种人。随便。”
邰郡贤夺门而出,蒋雪也没有追上去。她只顾着继续“享受”那一丝虚幻的乐趣,全然遗忘其实当年的她们,也曾是那样的要好,真心相待,从不伤对方的心。
蒋雪是典型“过把瘾就死”的人,和她讲再多大道理也是白费心机,索性停止。
就这样结束吧。邰郡贤从离开蒋雪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她们俩完了。
一个月后,邰郡贤终究没忍住,她食言了,又去找蒋雪。
不仅如此,她还请了专门的保卫去,她想把蒋雪强行带去戒断。无论事后她怎么做,控告她侵犯人身自由也好,恨她一辈子也好。她都全盘接受、一声不吭。
“你说住在这里的这个年轻女孩?她几天前死了。赤身裸体地跳楼,摔得不成人形。对了,你是她哪位?”
房东恰巧上楼,她是个富态的中年女人,她叹息着收房,这回她都不知道这房子以后怎么租出去。
直到那一瞬间,邰郡贤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心碎是没有表情,没有言语的。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房东大姐走进蒋雪昔日居住的单身公寓,她蓦然就很想吐。扶着墙壁,干呕得头昏。
她不是孕吐,她很清楚徐之鹤没有碰她,她只是太情绪失控,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邰郡贤,蒋雪是否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