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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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牟有些恍惚，月光下，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他的弟弟缘一也是这么看着他，眼睛里是无尽的悲哀。
不应该是这样的。
黑死牟摇头，他的弟弟看着他的眼神永远带着憧憬和孺慕，不会是这样悲伤。
“……缘一？”黑死牟开口，声音干哑。
“是我，兄长大人。”缘一开口：“疏忽问候。”
“哈……”黑死牟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你还是这样……”
是啊，敬重这位兄长几乎成了缘一的习惯，或者说，本能。
但是，他却没想到他敬爱的兄长会被鬼舞辻无惨诱惑，自愿堕落成鬼。
多年来，缘一始终被一个问题困扰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兄长会被诱惑？
“不，兄长大人，我变了很多。”缘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笑了笑：“我已死去多年，此番现世也只是借助了别人的帮助，多年来不曾往生的我或许一样可悲吧。”
“兄长大人，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缘一肃容，问道：“为什么您会听从鬼舞辻无惨的诱惑，背叛鬼杀队，堕落成恶鬼？”
“为什么？”黑死牟扯了扯嘴角：“你应该知道啊，缘一。”
“拥有斑纹的剑士活不过二十五岁，当时我距离死亡不到一年。”黑死牟冷冷道：“我的目标是成为整个国家最强的剑士，但身为将死之人的我，如何有时间去提升自己？如何去磨炼自己的剑法？”
“成为鬼就不一样了，我会拥有无限的时间，哪怕天才如你，也会因时间的磨损逝去，但我却能一直、一直提升自己！”
“现如今，我已经是最强的剑士！”
“如今的我已经超越了你！”
听着黑死牟近乎怒吼的回答，缘一有些茫然：“超越、我？”
“是啊，超越你。”黑死牟定定看着缘一。
“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兄长争锋，为何兄长会想要超越我？”缘一的茫然不是作假，而是实打实的不解。
身为武家的次子，哪怕他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教导，但武家“长子为尊”的惯例他却牢牢记在心里。
他从未想过与兄长争什么。
如果兄长大人的目标是成为全国最强的武士，那么他就成为全国第二的武士，永远护卫在兄长身侧。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幸福更重要的事。
可为什么兄长会这样想？
“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才能，却对其弃如敝履。”黑死牟表情狰狞：“永远都是不争不抢的模样，让人作呕！”
我宁愿你堂堂正正的打败我！告诉我我永远都不如你！而不是在我以为我已经幸福的时候再次出现，让我又陷入嫉妒的泥沼！
“兄长大人……”缘一叹息：“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抢，剑术也只是为了保护他人、杀死恶鬼的工具。”
“多说无益，时隔百年未见，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些年努力的成果。”说完，黑死牟的表情又扭曲了一下。
为什么？他好像下意识将自己放在了求教者的位置上，是笃定他还是不如缘一吗？
不！不会的！他这百年来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如今的他肯定比缘一要强！
“是啊，四百多年了，我们早就应该步入轮回。”缘一抬手，握住剑：“麻烦你了，就让一切在今天结束吧。”
待在本体里的缘刃听到这句话，颇有些兴奋。
第一次啊！这是第一次主人和他有了交流！
喜大普奔！
随着缘刃心绪的起伏，日轮刀上泛起一层光晕，映着变为赫色的刀刃，颇为好看。
时隔百年，继国兄弟俩又一次刀剑相向。
不同于以往在鬼杀队内的切磋，这次是实打实的战斗。
只不过，所谓“才能”，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哪怕黑死牟已经变成鬼、磨炼了自己四百多年，在面对被称为“神之子”的缘一时，却依旧感到了力不从心。
这种压迫感不是时间能弥补的。
火焰与月光交错，仿佛梦境一般。
随着刀刃被斩断，头颅被砍下，黑死牟居然久违的感到了轻松。
如果他想，他是能够突破鬼的限制，克服这个弱点的，但看着缘一眼中丑陋的自己，黑死牟放弃了。
被赫刀伤到的身体慢慢变成灰烬，被风吹散，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黑死牟的头颅注视着缘一，在死前的这段时间短暂的变回了人的模样。
继国严胜笑起来，就像小时候那样：“缘一，我果然，还是比不过你。”
缘一走过来，盘腿坐在黑死牟对面，陪着哥哥度过最后的时光：“我从未想过和兄长对比。”
“是啊，我知道。”继国严胜道：“可是，身为兄长，却被弟弟打败，这对我来说很挫败啊。”
明明、明明说好了，他来保护弟弟的。
“兄长大人，我见到了您的后代。”缘一忽然提起了时透无一郎：“是个很有才能的少年呢，和我们一样，也是双生子。”
“是吗？”继国严胜的半边脸已经快要消失了：“想不到我的后代居然能流传到此。”
“兄长还记得吗？穷其道者，归处亦同。”缘一道：“有才能的人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哪怕是你我，也只是这条道路上最普通的人而已，我不会是最特殊的，因为永远都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出现，不是现在，也会在未来。”
“所以，兄长，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生活，珍惜身边的一切。”缘一悲伤：“我只是想要和母亲、和你、和妹妹一起，能够安静的生活。”
“不，我没有错。”继国严胜反驳：“如果你觉得你是对的，就应该打败我！让我去认同你的理念！我们是武士，对错与否理应通过刀剑交流！只有强者才配拥有话语权！你比我强大，但你却总是给我希望。”
而在武家，长子理应是最强的那个，强大到能够保护族人。
他是长子，却总是不如身为次子的弟弟。
或许这就是他们走到如今的原因吧？
“那，如果来生我们依旧是兄弟的话，就让我来做你的兄长吧。”缘一微笑：“我想和兄长继续成为兄弟，下一次，兄长就跟在我的身后，被我保护，听从我的安排吧。”
“缘一……”
继国严胜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风中。
或许他是想回答的，但时间没有给他余地。
“我就当兄长大人您同意了。”缘一垂眸，看着继国严胜消失的地方。
……
晨曦微露，太阳从天边升起，撒下一缕缕阳光，照耀着大地上的一切，也照亮了这座破败的院子。
产屋敷夫妇被保护在结界中，安全无忧，但他们这一晚也没有合眼，紧张的注视着院子中的一切。
被困在幻境和困阵中的恶鬼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惨叫，鬼舞辻无惨尤甚。
他刚从环境中挣脱，就发现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每一个分身都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缘刃，还有产屋敷夫妇。
咒骂过后又是求饶，试图通过一切方法让自己逃脱。
但，很可惜，这里的人都是心志坚定且与恶鬼有着深仇大恨的人，绝不会因为鬼舞辻无惨的求饶动摇。
鬼舞辻无惨在众人的注视下死亡。
起初大家还有些不可置信，但随着产屋敷耀哉脸上的淤斑消失，他们才有了实感。
这个困扰了鬼杀队上千年的恶鬼终于死去，此后，再也不会有人被恶鬼吞噬，哪怕是夜晚也可以放心行走。
……
缘一被众人的欢呼声惊醒，他抬头，见天已经亮了，他缓缓起身。
付丧神的身体不会有人类那种血液不通的症状，但缘一的动作却很缓慢，他站定，举起日轮刀，将他贴在了自己的额头。
随着一阵轻柔的推力，缘刃回到了身体内。
灵魂的转移让他的头脑有些晕，他缓了缓，探查体内，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原本还能感知到的意识消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是一片狼藉的院落，缘刃甚至会以为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梦。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缘一，为什么现在消失不见了？
缘刃焦急的又探查了几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他垂头丧气时，产屋敷耀哉走了过来。
“缘刃？是你吗？”产屋敷耀哉小心问着。
昨天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也察觉到了缘刃的变化，此时有些拿不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是我。”缘刃语气低落：“耀哉，你的诅咒消失了。”
“嗯，鬼舞辻无惨死了。”产屋敷耀哉对缘刃弯下腰，深深鞠躬：“如果不是你，或许等我死去，我看不到这一天，我代表产屋敷一族感谢你的帮助。”
“…也不全是我。”缘刃纠结：“要谢就谢缘一吧，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诞生，呼吸法也不会出世。”
“如果要感谢，我希望你们能时代供奉缘一。”缘刃道：“人类好像都很讲究这个，但缘一没有后代，时透无一郎也是继国严胜的后代，我想要有人能记得缘一，记得他做过的一切。”
希望有人能一直记得缘一，不要将他希望在历史的角落里。
“当然可以。”产屋敷耀哉点头：“不管是你、还是缘一先生，都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人类是很容易死掉的生物，但人类也是很坚韧的生物。
灶门炭吉说日之呼吸会流传下去，所以灶门一家世世代代都会跳起火之神神乐。
产屋敷一族是很优秀的人类，就像炭吉一样。
他相信他们能够完成他的愿望。
缘一不会再是无名之人，他的功绩会永远流传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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