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从前有座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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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山【1】
建康，又称金陵。历代的佳作名篇多见于此，纸醉金迷雪月风花，十里秦淮，几朝金粉，自古乃文坛圣地，经历百年风雨，却仍繁盛不减当年。
这里多是商贾鸿儒、名门望族、武林高手的聚集之地，人烟繁沛，商市林立，好不热闹。
街上自然是人流如梭，商铺栉比。
市井中，若你想要打听什么消息，酒楼绝对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达官贵人，平头百姓，鱼龙混杂，自然也就是各种小道消息传播的绝佳通道。
这是一个叫“上林春”的酒楼，总店设在山西，全国都有分店，且多以山西菜为主，只要你肯花上五两银子，店里招牌菜五梅鸽子、鱼羊双鲜再配上一壶上好的竹叶青，保管让你“鲜”不思蜀。老板也是地道的山西人，为人豪爽热情大方，每天会不定时地施舍一些饭菜给路边游民乞儿，那些吹拉弹唱的民间艺人便也颇爱上那里献艺，所以上林春的生意也就格外的好。
台上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在说书，似说到了精彩的地方，众人一片附和声。
说书，说书，说得本是这大千世界的人生百态，汲汲营营，蝇营狗苟，又有几人能够免去这奔波劳苦？
越是这样频于奔走在世间，内心也越发的渴慕，人往往也就是有这样的心思，得不到了，才是最好的，于是就越发地拼了命去追求，不择手段的得到，哪怕到手的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虚无幻灭。
任你是高人还是圣人，终究不能免俗。
“老头，你且说说这世上果真有你说的长生不老药，吃下后不老不死永葆青春？”
老者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喝下后，才笑着开口道：“故事只是个故事而已，要说这长生之法，那自然是没有的，生老病死，自然之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岂能任由外力干预？小老儿也只是为了赚些果腹的吃食罢了，信口开河之处，还请列位看官多多包涵则个。”
另一个声音马上响起，“哈哈，老头你这可就不知道了，最近万家不正是丢了这样一件宝贝？”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
“可是那个临安府的万家？”
“万家的宝贝？”不知情的马上四处询问，“是个什么稀罕物？”
“听说是万家先祖留下的好东西，绝世美玉，据说服下后解百毒，还能让功力大增一个甲子！”
众人欣羡的有，嫉妒的有。
也有人担忧，“如此罕见的好物，江湖上定是为此抢破了头吧，万家此事一出，怕是再无宁日了。”
有人安慰，“毕竟那东西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怪只怪万家无能守不住宝贝，要是我得了那好东西，肯定会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埋起来。”
马上就有人嘲笑，“郭老二，以你的性情不嚷得天下皆知都算轻的了，如何忍得住？”
郭老二也不生气，只是憨憨一笑，“忍不住，确实是忍不住啊，如此美物，怎不见落入我的手中？”
众人吵闹着调笑着，小酒楼的气氛瞬间达到一个高潮，无人注意的一个角落里，灰衣男人悄悄起身离去。
特意绕进几个僻远寂静的小巷子，灰衣男子左闪右避，一盏茶的时间，已然出了城。
“……要说这万家也算得上有名有姓的江湖大家，这次怎地弄得如此狼狈？”
“你可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垂涎这东西么吗？万家再怎么厉害，怕也是护之不及啊。”
“我还听说万家这次是下了血本了，谁能把这玉找回来，万家愿意割让一半家产！”
“……一半家产？！”
“要是我，宁愿还是要那玉得了，待成了绝世高手，什么财宝、美女还不是唾手可得！”
“哈哈……说得有理。”
城郊树林，灰衣男子停下了疾奔。
道路的分岔口上站着两个人影。
那个两个矮个子的男人，第一眼看去就被他们奇特的装扮所吸引，就像是一件完整的衣服分给了两个人，一人一半，左边的人左手拿着一个金锏，右边的则在右手，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发髻，一个向着左边，另一个向着右边。
乍一看去就像是路边杂耍的戏班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但是灰衣男子却一点都笑不来，不但笑不出来，反而汗出如浆。
他知道他们是谁，江湖上称“向家兄弟”，因为本是一母双生，兄弟俩便坚信他们本就是一体，所以干什么都在一起，包括杀起人都是合起来动手。
对方是一个人，兄弟一起上，对方是一百个人，兄弟照样还是一起上。
只有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以二挡百和以二挡一，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想到，这一次竟遇上了这样棘手的对手。
上林春的食客表示了对那可遇不可求的宝玉的垂涎和羡慕及对万家半真半假的同情后，便又纷纷要求说书老头再说几个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郭老二扯着大嗓门在喧闹的人声里嚎着：“比如什么南宫家的灭门惨案，江东水蛇帮的大当家的老婆是如何勾搭上二当家的，说出来也让大伙乐一下，啊？”
众人一派哄笑。
灰衣男子从林间飞掠而过，想一头走投无路的伤兽，倒拖着断剑，喘着粗气。
不能停下，绝对不能停下……
从酒楼出来就一直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身边，避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从不在人前出手，只等自己落单后才出现，派出了信誉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不说，而且反抗即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一切都显示着，他们知道，玉在自己身上。
金锏如毒蛇如影随形，死死地咬住灰衣男子的脚步。
抵挡不及，金锏“呼”地扫下，风中依稀听见了死神的召唤。
男子却突然以一个不可思议地身法躲开，连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真是不公平啊不公平，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一个少女音，宛如新荷带雨，俏生生地似水珠跌进池塘。
向家老二冷笑，“女娃娃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普通的裙衫，街上随处可见的女儿打扮，扔在人堆里毫无出奇之处，听闻这话竟有些天真地歪歪头，“都说江湖男儿个个铮铮铁骨英雄好汉，怎地到了这里却反了过来，以多欺少不说，竟还要杀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向家老二不耐地正要开口，老大挡住扬声道：“以多欺少，恐不尽然，能从我们兄弟锏下把人夺走，想必也是位高人，何不现身一见？”
“哎呀，还是被发现了呢~”少女笑嘻嘻地说。
树后转出一位黑衣男子，约莫不过二十出头，身后负剑，淡淡抬眼向向家兄弟望来，眉目生得极为俊俏，只不过被周身的凌厉之势淡化少许。
如此凌厉的剑势，不由地让人想起一个人。
西门吹雪。
霎时仿佛酷寒冰雪严寒至心，直至四肢都僵住，让人半分动弹不得。
男子移眸，向家兄弟才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
不，不可能是西门吹雪。
江湖人皆知，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特立独行，鲜少管江湖上的琐事，更重要的是，西门庄主喜白衣，佩乌鞘剑。
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不可能是他。
只是——
男子以弱冠之龄，便得如此相像的剑势，莫名的压力让人不由地想逃，只能远远观望。
无关武艺，无关年龄，气势使然。
少女从他身后探出身，“两位大哥，可否商量一下。”
“这个人——”伸手示意灰衣男子，“此次便放过他可好？”
“……”
碍于那个男子，向家老大道：“有人出一千两银子买了他的命。”
“原来是职业杀手啊。”少女恍然，“怪不得。”
“你们是向家兄弟，对么？”
少女微微笑起来。
“二月初五，李家村。”
兄弟二人突然跳起来，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好啦好啦，你安全了，他们走得远远的了~”少女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
负剑男子咳嗽了一声。
看着灰衣男子的疑惑不解，少女依旧笑着解释，“很简单，因为他们是职业杀手啊。”
杀手，正因为是职业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他们的信誉都是一等一的好，因为若是泄露了一丝半毫，不仅在江湖上混不下去，更有甚者，性命难保。
所以信誉对他们来说，比命还重要。
“……大恩大德，深感于心。”
事后男子深深鞠礼，少女却一把拦住他，“公子不必客气。”
“我们其实是有事相求，江湖相传，万家有一宝玉，能解百毒，增修为，这东西，其实并没有丢吧，万家公子？”
万家公子心下一惊，果然也是冲着那块玉来的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少女似是看出他的惧疑，忙摆摆手，“放心，我们可不会贪你的东西，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若是公子能为我们解疑释虑，自然感激不尽。”
万家公子迟疑道：“这，在下并不太懂二位的意思。”
少女摇头，“此处非久留之地，我们可否换一个地方说话，各种细节会为万公子一一说明。”
“对了，还没有介绍，这位是我的师兄，莫玉。”
“小女子南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从前有座山【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