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玻璃》亦北昏

4、私生子

　　自从薛维臻把自己想再找份工作的事情给赵辰说了之后，每天晚上打烊后，他躺在床上，翻着手机在网上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薛维臻除了会做店里面的事情外，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厨艺能拿得出手了。他没有专门学过，只是小时候经常做饭，慢慢练出来的。

　　他一直打算的是等存够了钱，在京都开一个小饭馆，挣的钱能够养家糊口，然后有个够住的房子就行了。

　　本想着去烹饪学校学习一段时间，可是学费让他头疼。去大酒店当个学徒，时间又不够，而且人家也不要兼职。

　　所以薛维臻的兼职迟迟没有动静。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丝毫不做停留，哗哗哗的流走。薛维臻看了半天的工作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他有些烦躁，起身套了件短袖，拿起烟从后门出去了。

　　站在马路边上，他掏出打火机点燃嘴里的烟。抬头望着天空，这里高楼大厦直插云霄，看似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而那万家灯火里，也没有一盏灯是属于自己的。感受着周围热闹的气氛，薛维臻也觉得寂寞。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热闹过，即使大家都喜欢他，说他像个小太阳，暖暖的。

　　“哎，小薛，一个人呐！”，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薛维臻转头一看，“王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来逛夜市的吗？”。

　　王哥是铂金时代的物业经理，因为薛维臻经常送这儿附近的外送，所以很多小区的保安物业的人都认识他。

　　“逛什么夜市哟，白天带孩子去游乐园玩了，公司这边临时有事，说是甲方有人过来了，非得让我过来一趟，我能怎么办，只能乖乖过来呗。”，王哥撇撇嘴，两手一摊，一脸的无可奈何。

　　薛维臻掏出烟，递给王哥一支，顺便把打火机打燃凑到他面前，“辛苦辛苦，这么晚还要加班。”。

　　王哥吸了口烟，还没来得急回话，他和薛维臻同时看到面前有个人经过，是白昱。

　　这是薛维臻第一次在外面看见白昱。

　　他坐在轮椅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后面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推着他，一言不发，两人看着就像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王哥看到白昱，把烟从嘴里拿掉，面带职业微笑，冲他点点头。

　　白昱看到他们两个，也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回应，然后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薛维臻不是个八卦的人，他应该是脑子抽风了，张口就问了一句，“王哥，你认识那个人啊？”。

　　王哥没有立马回答，又吸了两口烟，才缓缓说道，“我们的业主，背景有点…怎么说，不太光彩，可是有钱。而且刚住进来几个月，警察都来了好几次。”。

　　“不太光彩？警察来过了？”，薛维臻一头雾水。

　　“来过了？”，王哥听出薛维臻的话有些不对，反问了一句。

　　薛维臻想了想，就把上次在楼梯间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王哥听了后，把烟屁股往地下一扔，用脚踩熄，有些严肃的说，“以后遇到他们，你就别去掺和了。染白头发那人，是铂金楼盘老板的独生子，这个坐轮椅的，是那楼盘老板的私生子。”。

　　王哥说完，拍了拍薛维臻的后背，“我先过去了，这事儿你别乱说，自己知道就行。”。

　　薛维臻立马点头答应道，“王哥你慢走。放心吧，这事儿我烂肚子里。”。

　　王哥走远了，薛维臻回头看向白昱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回想着王哥刚才说的那些话，又从包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陪护推着白昱到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面的营业员好像认识白昱，看到他进来，笑着打招呼，“白先生，好久不见，您来啦。”。

　　“嗯，老规矩，送上门。”，白昱淡淡的说道。

　　“好嘞！”，营业员在收银机上点了几下，用扫描枪对着白昱手机上的付款码扫了一下，“可以了白先生，稍后我们会把东西送到您家里。”。

　　“好的，谢谢。”，白昱说完示意陪护推他出去。

　　“不客气，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白昱出了超市，陪护推着他往回走，路上又碰见薛维臻了。

　　他一个人蹲在马路边发呆。薛维臻看到了白昱，正在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说认识吧，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说不认识吧，薛维臻又替他解过围。

　　就在薛维臻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白昱先对他打了个招呼，依旧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薛维臻立马站起来，抬起一只手挥了挥，小鸡啄米似得点了几下头。

　　白昱回到家没多久，便利店的店员就把他买的东西送来了，全是酒，红酒啤酒都有，一共好几箱，全都堆在墙边。

　　一梯两户的房子，30层两套都是白昱的。

　　两套房子是打通的，装修简约大气，一边是白昱生活住，另一边则是放了几台复健用的器械，还有一张床。

　　陪护住在放器械这边，几个房间都能住人，白昱基本上没怎么要他帮过忙。一开始他还很不习惯，毕竟拿了那么高的工资，还住这么好的房子，结果后来几次贴了白昱的冷屁股，他也就不主动帮忙了，躺平也挺好。

　　薛维臻和白昱打过招呼后，他也回了店里，躺在床上想着挣钱的计划，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薛维臻起来洗漱完后，打开店门正准备开始做预备工作，就看到门边坐了一个男孩子，他背靠着玻璃窗，还在睡觉，旁边放着一个超大的黑色背包。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瞬间惊醒，有些茫然的看着薛维臻。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一边着急忙慌的背上大背包，一边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这儿睡觉的，昨晚太累了，实在是没撑住，真的对不起，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男孩子非常瘦弱，薛维臻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1米7，感觉背上的背包都比他重。

　　“别着急，你要不要先进来坐坐？”，薛维臻开口问了他一句。

　　男孩子楞了，指了指自己，“啊？！我？！”。

　　薛维臻看他那个样子，不禁失笑，“嗯，你，要不要先进来坐一下缓缓，不收钱。”。

　　看那男孩子的表情，是想进去坐会儿的，可是又不好意思，一脸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薛维臻没管他，直接推开大门，“进来吧。”，说完转身就进了店里。

　　男孩子坐在一个靠墙的位置，他把背包放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所。薛维臻看了他一眼，“你帮我看一下店，我出去买点东西。”。

　　男孩子跟着薛维臻一起出了门，然后他就站在店门口，一直盯着薛维臻的背影。

　　薛维臻去路边买了些早餐，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站在门口，他把手里的豆浆和2个包子递给他，“给，拿着进去吃吧。”。

　　男孩接过他的早餐，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早餐，薛维臻吃的很快，几口就吃完了，然后他看着那男孩，“其实你不用出来的，店里没有现金，老板每天都会带回家。值钱的就是那些机器，都在后厨，你这小身板是搬不动的。”，说完对着他笑笑。

　　男孩红着脸低下头，有点被看穿后的尴尬。等他吃完后，薛维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来这里打工的吗？还是没钱回家？”。

　　“我叫陈才，老家在C城的一个小镇，是想来这里打工挣钱的。我来了一个多星期了，找不到工作，身上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实在是没办法，才会在您店门口休息一下…”，男孩越说越小声。

　　“那你之前住哪里？一直睡街上吗？”。

　　“没，之前睡了两天那种通宵营业的店，不过我没好意思一直住，就去了火车站。结果那里人太多了，我有点怕，就走了。”。

　　“你多大了？毕业了吗？”，薛维臻像查户口的一样询问。

　　“今年21岁，读完初中就没读了。之前是在老家帮着父母干活儿。”。

　　“这样啊~”，说完薛维臻在心里默默地想了想，自己想找兼职，这边肯定人手就会缺一个，虽然自己也会来帮忙，但时间不一定能错开。让辰哥再找一个人备用也行啊……

　　想到这儿，他对着陈才笑了笑，“我不是这儿的老板，也是打工人一个。你要愿意的话，晚点儿老板过来的时候，我帮你问问他还要不要人。不过，我不保证一定会留下你，还有就是，在这儿工作的话，只是一个普通服务员，工资不会很高，忙起来也会很累，你可以考虑一下。”。

　　陈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动的站起来，“谢谢哥谢谢哥！只要能留下，我不怕吃苦！”。

　　薛维臻让他坐下，“你先别激动，能不能留下还得老板说了算。你先帮我看着外面，我进去做准备工作。”。

　　“好的哥，您先忙，我帮您看着外面。”。

　　“我叫薛维臻，比你还小2岁呢，别叫我哥，叫我名字就行了。”。

　　陈才瞪大了眼睛看着薛维臻的背影，这大高个儿，比他还小？他觉得有点梦幻。

　　薛维臻忙完了后面的事情，等他出来的时候，大厅的椅子都摆好了，陈才把他的大背包放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陈才有些局促，“哥，我在前面没啥事，就帮你把凳子这些摆了下，也不知道对不对。”，说完他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其实薛维臻在手机里的监控里已经看到了，“说了不用叫我哥，你摆的挺好，谢了啊！”。

　　刚说完赵辰就进来了，“哟，这么早就有客人了啊。”。

　　“辰哥你来啦，静姐呢。”，薛维臻喊了一声。

　　“她在家弄菜，晚点过来，给你熬汤呢。”。

　　“我静姐真贤惠！”，说完薛维臻对着陈才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辰哥，这是陈才。他想找工作，我暂时收留了他一早上，问问你的意见。”。

　　赵辰看了看陈才，“你成年了吗？有身份证吗？”。“我21了，有身份证，在我包里，我现在去给您拿。”，说完就往角落那边跑。

　　陈才拿完身份证，看到赵辰和薛维臻在说话，他就乖乖的站在包旁边，等着召唤。

　　“维维，这人你认识？”，赵辰问道。

　　“没，今天早上开门，看到他睡在咱们店门口。看到他的样子，就想到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了，和他差不多。”。

　　“可咱们店里暂时不招人啊，人员都是饱和的。”。

　　“辰哥，是这样，我不是一直在找兼职嘛，虽然我也会在这里帮忙做事，但是万一我时间错不开，店里又忙，有个人备用着也挺好。可以先把外送的事情交给他做。”

　　赵辰沉默了一会儿，“这人靠谱吗？”。

　　薛维臻把早上陈才帮忙摆凳子和主动避嫌的事说给赵辰听，“虽然对他还不了解，不过就从这两件事来看，这人挺老实的。”。

　　“行吧，我先找他聊聊看。”。

　　薛维臻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把陈才叫过来，“陈才，这是我们店的老板，赵辰，你叫辰哥就行。你先和辰哥聊着，我去做事了。”。

　　“好的，谢谢哥。”，陈才谢完薛维臻，又对赵辰说，“辰哥好，我叫陈才。”。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决定留下陈才，让薛维臻手把手带他。

　　赵辰把薛维臻和陈才叫到一起，“今后就维维带你了，你没住的地方，就暂时和维维住在仓库吧，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带你去买个简易床。不过有个事情你得理解一下，毕竟你住店里，仓库里面物料多，也贵，住里面的话，你需要交点押金。”。

　　陈才有些为难，“辰哥，我理解，也愿意交押金，可是…我现在身上总共只有600块了，您看够吗？”。

　　赵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先把钱留着买床吃饭吧，押金就从你工资里扣，等你离职的时候一起退你，这样可以吗？”。

　　“嗯嗯，可以可以，谢谢辰哥，您真好！”。

　　“行了，你先跟着维维去学习吧，抽空去把健康证办了，再找你静姐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