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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哼,我是许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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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棘坐电梯去神经内科,遇见了芳姨,拿了芳姨熬的汤。
“我去送吧,你回家。”
“天澈的呢,我也熬了汤。”
“他年轻,该吃点苦,别对他太好。”
“那也该好好照顾啊,这伤筋动骨了都,你忙你的,我来照顾他。”
路棘拎着汤去韩爸爸病房,刚进去许清江就一脸着急。
“安一找你没有?”
“没有,怎么了?”
“又跑了。”
路棘不慌不忙,把汤递给韩妈妈:“应该玩儿去了。”
“不怕他跑回戌城?”
路棘拿手机出来,给他看查找里的位置:“就在医院附近。”
“你什么时候给他设置的定位?”
“昨天他睡着了以后。”
韩妈妈摆好饭,韩知雅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瞧见路棘,冲他笑了笑。
“吃午饭没?一起吃。”
“在天澈病房吃过了。”
韩知雅洗了手又问:“他好些了?”
“死不了。”
许清江要去喂他爸吃饭,路棘端过饭碗:“我来喂,你去吃。”
一家子坐下吃饭,韩知雅边吃边说打算。
“医生说后天可以出院,后天我不在邗市,就麻烦你跟妈妈去办理,送回家以后,我联系了个专业护士,家里要怎么安排,康复器材怎么买听她的。”
许清江点头:“是去处理公司的事吗?要不要我帮忙?”
“等你处理好你那边的事再过来接手吧。”
“好。”
“什么时候再回戌城?”
“等爸爸在家安顿好就回。”
“安一要带过去?”
“要,他那边工作也要处理好,总不能说走就走。”
路棘在这边说了句:“可以说走就走。”
许清江望他一眼,瞬间有所猜想:“是你买了那水族馆?你就是安一嘴里说那个有钱人,买水族馆当鱼缸的?”
说着说着动了点脾气,酸他:“你追安一还真下血本哈。”
“不是追,本来就是我的。”
“什么叫本来就是你的?你不去惹他,他能是你的?”
“要怪就怪你带他去了戌城让我再次碰见。”
“你说什么?”
“命中注定。”
“你个混蛋!”
韩知雅愣着眼看他们对话慢慢有了火药味,茫然对着许清江:“你俩什么情况。”
许清江喝半杯水,收了点脾气:“本来是想让安一有了安稳的工作,再好好找个老婆结婚生子,没想到又被他…”
手捏紧了杯子,还是气不过:“养了几年,多好的弟弟,到头来是给他养的!”
“呵呵,”韩妈妈劝他,“好多事你预料得到?更不要说人与人之间的事变数最大,你无法阻止的事情多了,就说天成,自杀这么大的事,你劝得了他?”
“就是,”韩知雅也帮腔,“你预先知道他要自杀你都阻止不了,算不算你的无能?”
“我无能?你们当时没看见他的伤,不止是手脚残了,他是生存的意志直接没了!我怎么阻止,那不是留他下来受苦吗?”
路棘舀饭的手顿了顿,伤痛刺进心里,面儿上闪过难掩的痛苦。
韩爸爸见状,故意发出点笑声去调和:“过去的事说那么多做什么,关键是现在安一…”
话还没说完,许安一出现在门口,双手揣裤兜里,昂起下巴,屁拽屁拽地跟他们打招呼。
“哟,吃饭呢。”
房内所有人闻声望过去,惊出来同一个表情。
路棘拿勺喂韩爸爸吃饭的手停在空中;韩爸爸张嘴要吃饭的嘴形还在;韩妈妈像是噎着了似的咳嗽几声;韩知雅筷子从手中掉落在桌上;许清江瞪愣着眼,嘴里的饭忘记了嚼。
许安一套了件黑色皮衣,衣服上全是铆钉,裤子上全是破洞,腰上挂了好几根铁链子,丁零当啷地响了响。
头发两边剃没了,中间染了黄毛,并且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活像个刺猬,还化了个烟熏妆。
进门站他们面前,双手一杨,学地痞流氓那么一甩,往自己两鬓一抹,一副不良少年的气势,嚣张跋扈。
“怎么样,炸不炸?现在看见我还能想起周天成来吗?”
许清江快速嚼了饭,率先起身拉他过来:“搞半天你跑去理发店了?”
许安一嘴巴一歪,手指在他面前晃悠。
“不止哟,我还去了美甲店~化了烟熏妆,染了指甲,看看~”
许清江嘴巴里饭没了,惊又吃了不少:“你还敢把指甲涂黑了?”
“哼~”许安一把左边耳朵上的花式耳钉展示给他看,特别得意,“三个耳洞,打二个送一个。”
“你要气死我!”
韩知雅捡起筷子,拿纸擦了擦,和韩妈妈递眼色,递来递去,交流了太多内容。
路棘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喂韩爸爸,韩爸爸继续吃饭看着路棘,小声说:“安一,是不是开始…叛逆期?”
“晚上回去教训一下就行了。”
许安一没听见路棘说的话,也不知道韩妈妈她们的交流内容,对着所有人宣誓自己的主权。
“我叫许安一,你们以后别想在我身上看见周天成的影子!”
许清江很想教训他,此时此刻,就地打一顿。
可以前都没教训过他,发现没有范本,只能气自己,越想越气,炸了。
“你给我变回原样!”
“就不!这是我的自由!”
“你敢跟我提自由?你要自己出去住了?不要你哥哥了?”
“这和要不要出去住有什么关系,我这样就不能有哥哥了?完全没有道理。”
“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一个人独自生活,那就叫自由。”
“才不是,自由就是自己决定自己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
“你得顾及周围人的观感!”
“因为别人的观感就不遵从自己的本心?哥哥你以前可是教过我要做自己的哦,做自己喜欢的事,做自己喜欢的人。”
“我…”许清江语噎,手停在空中,想去打他的头,把他那似刺猬的头发给拍回原样,忍了忍,“你这样就只是为了和天成区别开,根本不是什么遵从本心,就是幼稚!”
“我就是幼稚,幼稚也比你们好,一堆谎言。”
“你!”
许安一做了个怪表情,跑出病房。
许清江追在门口:“又去哪儿你!”
“我去找林唐,他肯定会喜欢我的新造型。”
许清江没了志气般往沙发一坐,饭也不想吃了,又憋又闷,难受死了。
韩知雅在一旁早就笑开了,手捂着嘴怕饭笑出来。
“遇到叛逆的弟弟,教训不过了还。”
韩妈妈则表示很舒爽。
“他和天成以前在家里地下室整个自己的空间,闹着说那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地盘,你我进去还要邀请函,也那么张狂说:这是我们仅有的自由~”
“这叫什么?不当家长,不知道养孩儿的艰难。”
韩爸爸吃完了饭:“安一这样子…和你们当你搞乐队穿得也差不多…”
“差多了吧爸,”许清江怨气丛生,“我们不过是穿了件皮衣,谁化烟熏妆,谁染黑指甲?谁耳朵随便穿洞了。”
路棘冷静插了句:“他一会儿会后悔的。”
四人皆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林唐天澈不定得笑成什么样。”
果然,许安一一进周天澈的病房,那笑声,从呵呵呵到哈哈哈,最后嚯嚯嚯嚯地上气不接下气,笑疼了肚子笑弯了腰。
林唐还笑出了泪,并且指着他那烟熏妆。
“我的天呐,你这,是被人打了多少拳头,你昨天那眼睛是个核桃,现在是个什么…哈哈哈哈…”
“是发霉了的核桃…哈哈…”周天澈笑扯着脸上的伤口,还是忍不住,“你搞什么呀许安一,谁给你化的妆,你这就是个非主流,整个一乡土气息。”
林唐接着笑:“还有你那皮衣,那么多钉子,你要蛰谁呢,当武器使?谁敢靠近你你就拿刺蛰人吗你!”
“你…你们…”许安一刚才的自信和嚣张被他们的笑渐渐整没了,还在挣扎,“你们懂什么,这可是那个理发店小哥按照我找的图片帮我配的!”
“我看看,”周天澈先忍了笑,“什么照片?”
许安一把手机的照片递给他:“你看看,多帅,是个乐队主唱。”
周天澈一看,又噗嗤笑出声:“人家那五官和气质,你能跟人家比?还有,这是舞台妆,不知道夸张了多少倍。”
“我五官和气质怎么了?哪里不对头吗?”
林唐接过周天澈递给他的手机也看了看。
“首先哦…哈哈…你的五官没人家立体,你看看人家的眉骨和鼻梁,那阴影一打,就是一尊雕像,还有这个下巴,锋利成什么样了。你再看看你的脸,明明一张柔和舒服干净的脸…整那么脏。”
“脏?”许安一摸了摸自己的脸,去卫生间看了看,跑出来,“脏吗?”
“脏死了!”
周天澈笃定说完,继续狂笑。
林唐站起身指着他的头发:“还有啊,你整这个头发不麻烦吗?这个发胶水是不是太难闻了?你整这样还想继续当驯兽师吗?人招聘主管一看…”
学着一种非常之嫌弃的口吻:“你,你这是要吓死我们可爱的动物呢,还是想熏死它们?”
“我…我…”
许安一已经没有任何自信了。
林唐又问:“请问我们安一同学,整这一套花了多少钱?”
许安一怯怯懦懦:“一…一千…六·”
“啥?”林唐夸张了嘴和眼,“就这,你花了一千六?”
“花多了?”
“是不是被宰了你?”
“头发染烫造型花了500,皮衣花了800,还有耳洞耳钉,这些装饰,老板打了折,化妆一起算给我300。”
“诶?”
周天澈和林唐相互一觑,接茬继续笑他,笑声变幻,完全笑不够。
许安一等他们笑够了,悻悻然低着头,委屈地说:“我这样真的很丑啊,还上当受骗了?”
“不是人家要宰你…哈哈…”周天澈捂着已经抽经的肚子,“你拿那照片过去,老板一看,不适合呢,但是又不好说,得赚钱嘛,硬着头皮给你整完。我就好奇了,你一路走回来,路上人都没盯着你看盯着你笑?”
“没…没注意。”
林唐笑岔气:“你再去试试。”
许安一头低得凶,不敢抬头,回韩爸爸病房的时候才发现,路上的人都奇怪在看他。
心想:真的那么糟糕吗?就…就那么丑?
一路遮遮掩掩,畏畏缩缩回到病房。
许清江还在沙发里生气,韩妈妈在和韩爸爸说话,路棘站在窗户旁打着电话。
韩知雅从卫生间出来瞧着他一脸悲伤,呵呵一笑:“怎么了?刚刚那气势去哪里了?”
许安一溜进了卫生间,关了门,开水龙头洗脸,洗半天洗不干净,脸更脏了。
韩知雅敲了敲门:“安一?洗脸呢?化妆品要用卸妆水洗才能洗干净哦。”
“你…你有卸妆水吗?”
“有啊。”
“那…那借我用用行吗。”
“行啊,你开门,我来给你洗。”
“不…不了,我自己洗,”开了点门,躲门后,伸手,“我自己洗…”
韩知雅递给他卸妆水,在门外噗嗤一笑,对着许清江。
“实在是,太可爱太好玩儿了吧也,天成有这么可爱吗?”
许清江身体往前,手搁膝盖,憋着笑想看许安一出来的表情,想了想。
“天成他可爱在其它地方。”
路棘挂了电话:“唯一可爱的,就是喝完酒的时候。”
许清江望他一眼,若有所思。
许安一又把门打开一点点,在门缝里喊:“姐?韩姐姐?”
“怎么了安一?”
“你看看,我洗干净没有?”
韩知雅凑过去瞧了瞧:“没呢,还是我来帮你洗吧。”
“哦,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韩知雅进洗手间,帮他慢慢拿化妆棉给他洗,“当个朋克青年是不是很累?化妆半天,还得卸妆,对了,你这头发打理起来也费时间。”
“是…是的,没想到那么麻烦。”许安一眼睛一会儿闭,一会儿睁,感受那化妆棉在自己脸上擦拭,觉得有点痛,“卸妆那么痛的啊?”
“卸彻底就是那么痛,主要你这个烟熏妆范围也太大了…呵呵…以后还化吗?”
“不化了。”
韩知雅哈哈一笑,用洗面奶再给他洗了整个脸。
“就冲你这点,就和天成完全不一样了。”
许安一满脸泡沫,张眼刺痛,闭眼问:“真…真的?”
“真的真的,”韩知雅帮他洗完脸,继续笑他,“傻里傻气这一点也是你独有的。”
“是吗?”
“说你傻你还高兴呢。”
“我就不是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