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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世界之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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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一收到他哥的信息，说得一周才能回家，顿感惆怅。
无力起床刷牙，早饭没得吃，就在路上买了个包子。
去到水族馆，就抱着林唐在那干哭。
“哎，你说说，我是不是太弱了啊，我哥一走，我怎能觉得我像被抛弃了呢。”
林唐任他抱，还在感受他与常人有什么不同，盯着他后脑勺，一个漩。
揉他头发，和周天澈差不多软，捏了捏他的耳朵，再捏捏自己的耳朵，实在没什么不同。
想把耳朵贴他胸口上去听他心跳的节奏，被抱得太紧挣脱不开。
最后才开始假装在意他的哭泣。
“你哥第一次离家？”
“不是，以前出差也就两三天，上次出国我也出国了去玩儿了嘛，这次真的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一个星期，一个人哦，真的是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了？”林唐白眼翻到天上，“一个人不知道多自在。”
许安一放开他，揉了揉眼：“多自在？”
俩人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戴了橡胶手套，去冷冻库拿了冻鱼。
“一个人的好处可多了，去哪做什么全凭自己心情，不看人脸色说话，不需要为别人而改变自己。”
许安一记录了今天拿的鱼量，好奇问：“可是空荡荡的屋子没人跟你说话，不会很寂寞吗？”
林唐抱着冻鱼的来到化冻区，和别的同事打了招呼，鱼扔化冻池，在一旁看板上记录鱼的大小和时间。
等待的时间里，林唐又说：“寂寞不好吗？寂寞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思考什么东西，有风的时候听风声，有雨的时候听雨声，都没人打扰你，你甚至能感受到时间从你身旁走过。”
许安一拿来维生素片，在桌子旁等候。
他觉得林唐说的东西好像很深很远。
感受自己的心跳？这有什么好感受的。
还有思考，还有时间的流逝？
他把手举在空中，然后问林唐：“就像这样？”
林唐笑他傻，管企鹅的李姐也在旁边笑话他。
“听林唐在那胡说呢？一个人好？一个人好他没事儿就泡人小妹妹，你问他找多少女朋友了？”
林唐啧啧两声，表示不认同，对着李姐展颜。
“找女朋友和一个人没有冲突，那也是一个人的消遣，知道自己的想要什么，能要什么，然后去满足自己的需求，这可是一个人的终极定义。”
“哟哟～”李姐拿了切鱼刀在空中比划，“还终极定义，你一个人，生病了都没人管。”
“这有啥，生病了就治，治不好就死，有人照顾难不成就不用去医院看病？有人照顾了，难不成就不用死了？”
李姐呸他两声：“呸呸，死那么轻易说的？”
“哦～”林唐耸耸肩，“不喜欢说死，倒是喜欢说生，可生死不是在一块儿的嘛，拆开就不叫人生了李姐。”
“往往哦，”李姐不屑他的言论，称鱼，“嘴上说把人生看透的那些人，是因为还没有遇见自己想为之付出的人和事，这叫什么，浑浑噩噩～”
“哪儿啊，”另一个同事跟着打趣，“他这是混吃等死呢～”
“啧，”林唐给他一拐子，“咋的，混你几顿饭了？”
那人眼珠子一转：“这海兽组的，哪个没被你骗吃骗喝过。”
许安一在思考，对于他不是唯一的被骗之人没有在意。
思考完毕，鱼也化冻完成，开始称鱼切鱼了，对着林唐说出自己的结论。
“你说的感受心跳是不是说感受活着的意思？思考是不是逃离现实，就像去往一个梦里？时间的走过，是说你在感受你的生命在渐渐流逝？”
“哎…”李姐摇摇头，“也只有安一听你在这胡说，还听得那么认真。”
林唐往鱼鳃里塞维生素片，不顾李姐的说笑，瞧着把他当老师的好学生，很是受用。
“差不多吧，不过去到梦里，不大一样，梦不受控制，思想，全凭自己。”
“别人感受生命活着的感觉，是做各种刺激享受的事，你就只是静静的听自己的心跳？”
“怎么了，你还看不起你的心跳？没心跳你都活不了好吗，而且不安静点，你听得见？”
“哦哦，”许安一边切鱼一边继续他的深层思考，并且想象他现在就是一个人，然后学林唐那般去感受，最后说，“好像，有点不知道要干嘛，轻飘飘的。”
“没错没错，人如浮萍，就是轻飘飘的嘛。其实，’一个人‘本来就是人的本来的面目。”
林唐丢鱼到桶子里，清点了鱼的数量，继续说：“你来的时候，是不是一个人来？”
许安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来的时候我哥哥就在了呀，而且你来的时候，不是全家欢欣期待等待你的到来吗？还有好多双胞胎不是一块儿来的？怎么是一个人？”
林唐怔了怔，好像自己的道理被反驳了呢。
又问：“那你走的时候是不是一个人走？”
许安一点点头，又再摇摇头：“你也可以和谁约好一起走嘛。”
林唐一听，笑了。
“你有你的道理，是可以不用听我的。不过嘛，我喜欢独自一人感受生命流逝的分分秒秒，即使有了亲人爱人，他们可帮你感受不到。”
许安一提问：“为什么你的道理听起来很悲观，语气却那么潇洒呢？”
“悲观？”林唐嗤笑他，“那是你觉得生命的流逝是种悲观，其实生命的流逝很美好的，它有个过程，从不起眼，到华丽绽放，最后消逝，缺一不可。”
说着话，俩人拎着鱼桶走出了备鱼区，林唐继续他的人生观教学。
“不起眼到华丽的过程是种期待，绽放的时候是最美最美的时候，你会尽可能地去珍惜，可如果没有消逝在后面等着你，那绽放就不会那么值得纪念。”
许安一拎着自己的桶子，跟着他走，一起去喂海狮。
林唐走着走着去放眼去望头顶的大片天空，一个奇怪的想法跑到他脑子里。
生命…
安一这种的，直接复制另一个生命，属于直接绽放了？
那他属于另一个生命体的延续，还是说，是一种特殊的自我生命体？
他有自我的意识，没有留下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他的思考方式是新的了？
行为习惯呢，也会是新的？
那就是单独存在的个体，不算是延续。
只是从小到大的过程没了。
怪不得了，上次说小学高中都不记得他的同学，对过去的记忆很是模糊。
人活着就为了创造记忆，可前边儿那么大断的记忆是朦胧不清的，算不算遗憾？
如果自己要是失忆了，是不是就是另一个人了？
林唐蓦地，好像进入到了另一个时空。
身处宇宙，自己飘在里头，那里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有真空。
果然啊，还是得时常听见自己的心跳，感受生命的神奇。
喂海狮的时候，新编排的一套动作驯练了好几遍，其实算是和海狮玩耍了好几遍。
许安一脑子就在想：生命…生命…
越想眉头皱得越厉害，随即脑子开始发昏，摇摇头，眨眼。
心想：好复杂，感受到孤独以后，还需要思考那么多事。
如果一个人本来就是种悲伤的事，然后还要想这些，那不是更累了嘛。
好奇瞧着和海狮欢笑的林唐。
又想：林唐是个骗子，大鲨鱼也是个骗子，俩人都骗过他，又教给他好多道理。
骗子原来不像大家说的那么坏嘛…
这就是他这一堂课最后有的总结。
吃午饭了，果然，骗子再好，还是得继续骗人。
这回不抢许安一的钱去买午饭了，直接把许安一的午饭抢了，并且不容许他辩驳，拿鼻孔对着他：“上午道理白讲了？”
哼，虽然都是骗子，大鲨鱼可没你这么可恶！
听你的道理，还要给钱，人家路棘讲道理可是免费的大道理！
林唐不知道他内心所想，不然回怼一句：你身子都被骗光了！难道还没一顿饭钱值钱？怎么算的账。
许安一再买了饭，坐他对面，问他：“天澈以后都不回来吗？你是不是很想他？”
“嗯？”林唐嚼着饭，“想他做什么，来了就好好抱紧，走了就祝他幸福。”
“诶？你不想他？那你昨天魂不守舍一整天？还和萧组长说你失恋了？”
林唐注视他半晌不说话。
许安一挠挠耳朵，好奇看他半天。
“他啊，有喜欢的人。”
“嗯？不喜欢你？那喜欢谁？”
林唐又瞧着他不说话。
“喂，你怎么话总不说清楚，老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林唐去看他后面那棵树，手上的筷子在饭里搅来搅去。
略有感慨：“人怎么总是，你喜欢他，他又不喜欢你，因爱生着恨，因恨又做出可怕的事。”
许安一那双蓝眼睛认真审视他：“你好奇怪。”
林唐伸手，往他头发揉上一揉，嘴角上肌肉上扬那么一秒。
“你也好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
林唐哈哈一笑，拿餐盒起身去扔。
许安一追着他问，他就把手推在他脑门儿上：“错了错了，说你奇妙行不行。”
“怎么又奇妙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你，一顿饭换不来那么多答案。”
“你的答案是金子吗那么值钱。”
“当然了，它的价值还会增值，你越想知道，越是值钱，要不从今以后，晚餐也给我包了，我保证知无不言。”
“想得美！对了，你除了是个骗子，还是个小人！”
林唐瞧着他笑，这些骗子小人什么的标签，不知道多少人往他身上贴过。可总觉得许安一贴起来怎么那么好玩儿，那么不招人厌呢。
林唐想了想，因为此人，实在太好骗了。
下班回家，许安一推自己的自行车出车棚，在想待会一个人吃什么好，吃什么都只能吃出一个人的悲凉。
林唐骑自行车停他面前，挎包往后一挪。
“怎么样？怕一个人待着，就请我吃饭，陪你三个小时。”
“哼，”许安一骑上车，不屑，“你时间好值钱哦，三小时就想骗我一顿饭？”
“已经很便宜了，三小时，任君差遣～陪你打电动、看电影、唱歌喝酒，甚至可以当个倾听者，随你倾倒情绪垃圾，我三小时的自由，还不值一顿饭钱？”
许安一想了两秒，好像很值当啊。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没有错，除了吃屎啊杀人啊这些超过人下限的事。”
“你都说是超过人下限的事，为什么觉得我会喊你做？”
“有的人喜欢玩儿嘛，不一定要你去做，可喜欢赌你会不会去做，提前讲好，免得浪费时间。”
“那，一会儿吃完饭，你陪我打游戏，然后去登戌城的观光塔。”
“想看夜景？”
“嗯，我哥他怕高。”
“可以。”
许安一再次确认：“吃饭的时间不算哦，还有，游戏币也是我出钱吗？”
“不然呢？”
“那吃饭不能点太贵的。”
“老板说了算。”
俩人骑上自行车，并肩出了小路，往自行车道上骑行。
天色渐暗，人群蜂拥往家赶，车多人多，却因为有家可回，是城市最温馨的喧嚣。
许安一骑着自行车，用骑行的速度，带起傍晚的风。
他问林唐：“你刚刚为什么把吃屎和杀人放一块儿说？”
林唐就笑：“差不多嘛。”
“你真的好奇怪，谁会把吃屎列到人的下限去说？说得谁真的会去吃屎一样。”
林唐仰头，让风揉乱他的头发。
“世界之大嘛～”
之后吹起了口哨，许安一跟上他骑行的节奏，学着在那吹口哨，吹不出来，不是漏气就是破气。
林唐笑他一眼，张嘴唱了几句歌词：
这世界太大，为何要我们要厮杀…
雨点下太大，看不见对手是他…
你和我隔了几个他…
这是为你…种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