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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是，他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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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澈想和林唐一起冲个澡，顺便在里面耍些新花样，结果他家浴室实在是小，俩个人转个身都得磕磕碰碰。
只能说，无所不欢，还是得看环境允许不允许。
只好自己先洗完，站在他家的小阳台上，去吹戌城夜晚的风。
这房子虽然破旧，但是里头温馨，浴室虽然小得可怜，可还有个阳台。
都是60平左右的房子，可比自己原先那个家好多了。
就光说趴栏杆上吹风，就是个美好的事情。
以前那个，只能出门站在走廊去吹，可四周都是密密破破的房子，风根本吹不过来。
走廊是不属于自己的空间，来来往往的邻居很多，指指点点的很多，甚至走过他家门口，那种嗤之以鼻的神情都会莫名其妙跑上脸。
风没有，辽阔的天也看不到，全是周遭的闲言碎语，还有每个人脸上那种活着累却又不想死的阴霾。
那走廊唯一的好，就是棘哥哥从楼梯上来那一瞬间，自己能跑过去，抱他啦，亲他啦，撒娇啦。
然后高兴地说：“回来啦。”
他会回他一个字：“嗯。”
语气虽然很冷淡，但手上给他拎的好吃的，可不冷淡。
周天澈嘴上带着笑呢，听浴室的洗澡水声，想起刚刚林唐和许安一说的：一辈子。
一辈子长吗？
为什么感觉自己已经过了好一辈子的感觉了呢。
门被敲响，周天澈去开门，门一开，怔在了原地。
“棘哥哥…”
路棘进门，周天澈自然给他让了路，轻轻把门关上，低着头，和以往一样，一副做错事的姿态。
路棘环顾了这屋子，双手依旧插兜里，转身瞧着他，不说话。
周天澈在想，棘哥哥怎么会来，因为自己一个星期忍着没发短信给他，担心自己了吗？
抬眼去确认，里头全是欣喜和感动。
意思就是，如果真的离家出走，他是会担心，会不顾一切来找我？
“棘哥哥是来找我的吗？”
“你不是说再也不回戌城了吗？”路棘站立在屋子中央，灯光只有那沙发旁边的一盏落地灯，右脸黄色和暖，左脸冷静冰寒，“监听我的手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天澈刚刚还欣喜的心情一下降落到冰点，原是来责怪自己的。
“接近安一，想做什么？”
周天澈手握成拳头，咬了咬嘴唇：“你来，不是为了我。”
“跟我回家。”
“……”
“不想回？”
周天澈去看地上，渐渐忍不住脾气，手拽着衣角。
路棘提醒他：“安一不是天成。”
“克隆人嘛，”周天澈脱口大喊，“我知道！”
路棘诧异之余扫视他的脸：“你从哪里知道的？”听浴室水声停了，拉他手往外拽，“回家。”
“不回！”周天澈全力甩他的手，“你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你撒谎！说去蓉城办事情，结果和安一去了海岛，你们都做什么了！安一不是哥哥你花那么多心思接近他！还特地收购了银河水族馆，你跟我说他不是哥哥？谁信！”
“住口！”路棘手一用力，捏疼了周天澈的手腕，“这些你都跟谁说了！林唐知道了？”
周天澈这才转头去看浴室的方向，收了声，接着挣扎，开始说气话。
“你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质问我？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是不是？那你就不要管我在哪儿！”
“你在哪儿我不想管，但是不准接近安一。”
“什么？”周天澈张大了眼，泪瞬间啪嗒流出眼眶，“不想…管？”
路棘以为自己捏疼了他，手松开，淡定了心绪，命令下达：“回家。”
周天澈眼泪继续往完冒，他不擦，泪很快打湿了白色的睫毛。
“你早就不想管我了，我就知道，现在不管我听话不听话你迟早要走。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可我想做，我忍着呢，你别逼我…”
忽地大叫一声：“别逼我！”
路棘已经对他忽来忽往的情绪免疫，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变得凌厉，字字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说了，回家。”
时间过去了一分多钟，路棘等他恢复正常。
周天澈继续委屈，心里挣扎，垂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泪还有眼睛里的不甘。
路棘见他无动于衷，说了他长久以来的心里话。
“公司是你的，那个家也是你的，你既然不想要，那我也就懒得管。”
说完转身开门要走，周天澈惊着了似的。
“都不要了？你都不要了？！”
路棘手开门的手一顿：“本来就不属于我。”
“你要带安一去哪儿？！”
“去没有你的地方。”
周天澈在路棘门关的那一刹那，上前抓紧了他的手，跟他出了门，擦了眼泪，强装笑脸。
“棘哥哥激我的对吧，怎么可能不要家不要公司，你要是什么都没有，怎么给安一好的生活？你想通过这些话让我跟你回家，你其实是担心我对不对？我跟你回家就是了，你别不要我…”
路棘冷着个脸，牵着他走出这楼。
“这一个多星期，你都住林唐家里？跟他在混？”
“…是…”
搞半天，安一瞧见男的搞事情，就是他俩？
想起什么，“站这里等我。”
跑上楼，敲门。
林唐刚开门，路棘一手推门，一手握拳揍了过去，不过没下重手，只是给他一个警告。
“听到的事，烂肚子里。”
林唐脸被打偏，往后退了一步，捏了捏自己被打的脸，知道打不过此人，只不屑瞧他一眼，无所谓那么一笑。
“我不喜欢八卦，我也不喜欢趟你们这些浑水。”
路棘往他脸上去审，去确认还需要不需要补上几拳。
“你以后少教安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唐愣了愣，去确认他嘴里所谓的乱七八糟。
啊？那可是自己的生活准则和信念。
不过无所谓了，自己的信念自己知道就行，犯不着跟人口舌之争。
懒着眼瞧着他：“警告完了？慢走不送。”
门一关，林唐坐沙发里，头发半干，把刘海儿往后一拢，靠沙发背去看头顶那盏灯。
最近因为周天澈怕光，还特地去买了个低瓦数的灯泡，结果还没换上呢，人走了。
叹口气…
这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儿大啊。
嗨…怎么说。
有些人的人生真的是多姿多彩到了一定地步，好难懂。
有些人的生活又是那么简单平常，又太过无聊。
所以周围好些人吧，简单的过腻了，就想要去轰轰烈烈一番。
轰轰烈烈完了又说，生活的本质，就是简简单单。
还是自己好啊，从头到尾简单到了极致，不说多美好，对比其他人，那真的是无忧无虑了。
……
路棘带周天澈到自己车旁，把人推进副驾驶，载他去了他俩以前住的地方。
路上周天澈一直垂头不言，只偷偷瞧他几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地点了，路棘开了那60平方的门。
周天澈疑惑：“不是说有人住吗？”
“俩夫妻都是晚上的工作，孩子交给了隔壁邻居，屋子早晨才会有人。”
“来…来这里做什么？”
路棘把他藏柜子搁板的席子拿出来铺在客厅。
“还记得小时候一起躺这里看这盏灯吗？”
周天澈见他开了那盏旋转的玻璃灯，有些怀念，点点头。
“躺下。”
周天澈乖乖躺下，席子不大，一半身体在地上，一半在席子里。
路棘躺上头，也露了大半身体在席子外。
俩人就那么静默去看那盏灯。
双眼都充盈了好多色彩，轮着转动，轮着变化。
周天澈眨了眨眼，有些困，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用意，想问，又觉得现在的情景很难得，不想破坏。
许久之后，路棘说了话：“我想接安一回家。”
周天澈一听，五彩的灯不好看了，地上全是荆棘，刺得他全身疼痛难忍。捏着拳头，咬着牙，泪忍不住从眼角往外溢，好些流到了耳朵里。
拳头被一只大手握紧，那只手很有力量，不容他挣扎，就像用那力量告诉他，对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
手越捏越紧，路棘的声音也坚定，再次说了他的意愿。
“我想接安一回家。”
周天澈侧身拿背对着他，右手依然挣脱不开，就咬自己左手指甲。
“安一…不是哥哥。”
“这不重要。”
就这么半个多小时，周天澈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盯着自己被牵紧了的手，没了情绪。
“你把我带到这里，这么牵着我，是想告诉我，就算接安一回家，不代表你会抛下我不管吗？”
路棘也坐起来背靠电视柜，牵他的手移到自己胸前：“听得见吗？这种心跳。”
周天澈点点头不说话。
“你在意吗？”
“什么？”
“我，在意过我吗？”
“棘哥哥？”
“从小到大，你求我的事我哪件没做到？可你在意过我怎么想，在意过我想要什么，在意过我高兴不高兴，在意过吗？”
“我…”
周天澈想说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却似有什么东西攫住了他的喉咙，望他好半天，顿感烦躁，皱了眉，不想去听他的心跳，不为自己而跳的心跳。
他使命想挣脱他的那只手，见他还是不撒手，眼神里的坚定，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可违的惧怕。
“你想要什么？”忽地冷了眸子，“哥哥吗，可哥哥在意你了？就算你俩在那张床上做那么多次，他心里就有你了吗？！”
周天澈声音开始变得激动。
“有的话，他就不会和那个什么千金在一起了！还特地带女人回家给你看，告诉你他要结婚了！他这么伤害你，那叫在意你？说我不在意你，这个世界上最在意你的就是我了！”
路棘坚定的眼神没有松动，只是松了他一刻不停要逃开的手。
“全世界就你最傻，被他耍成那样还不自知…”周天澈起身站立，开始抱着自己的头发脾气，“可恶！可恶！最后走了，说让你照顾好我，你就听他的话！根本不是因为你想，是因为他！”
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拿手赶忙去擦，掩盖自己的脆弱，咬牙切齿。
“好好…你让安一回家，我走！不就是怕我疯了再对安一做出可怕的举动吗！我离他远远的，离你远远的！”
说完转身要跑，被路棘从背后一把抱住，一起摔在了席子上，周天澈不痛，是因为路棘护住了他。
但是路棘也不痛，他有目的，目的强烈，那比疼痛重要。
“你真的觉得我是因为答应了他在照顾你吗？这么多年，我哪次想走不是因为你难过不忍心回的头？”
周天澈咬他箍紧自己的手，除了发泄，还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不过是自私的占有欲，不过是别人有的自己也想要，得不到就发狂，就想毁了有的人。
不过是…纯坏罢了…
不想承认，就把错全都归到别人的身上。
“天澈，”路棘把下巴靠他头顶，“别再因为我，失去本来的你。你的生活，不该只有我。”
“本来的我？”周天澈牙齿离开他的手，没狠心咬，只带起些唾沫，颤着声，“我…我不坏吗？”
“不坏。”
“你的生活，也不该只有我，是吗？”
“是。”
“哥哥心里没有你。”
“我知道。”
“他也不在意你怎么想。”
“我知道。”
“那安一在意你怎么想了吗？”
路棘眼里泛出一丝光亮，瞧见一蓝色光点从自己手背上飘过。
光点带来了好多回忆。
自己说鱼本就不好抓，他就抓了一只小亮鱼在手心笑着说：这样就抓到了。
几次尝试下水去面对惧怕不成功，牵着自己的手说：我牵着你，你跟着我，不要怕。”
他见自己不开心了，跑过来安慰他说：哎呀，这么大的人了，心眼这么小呢，是喜欢吃芝麻吗？
他给自己剥了一盘虾说：谢谢你，所以奖励你。
当自己告诉他，吻也是奖励，他就信以为真，毫不顾忌，躬身那么吻他。
还有这一周跟自己讨论打炮问题的认真与荒诞，最后选择相信了自己道理。
好多好多回忆，随着那光点走了又来。
路棘抱紧了周天澈，那光，是那双蓝得不像话的眸子，它好似一片纯蓝色的大海。
“是，他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