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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半门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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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虽然是双胞胎，二人的声音却并不相似，除了音色的不同，给人的感觉也有很大区别。
“小笙？小笙？”大哥肖润恒的声音温柔沉稳，怀抱也是一样干净可靠，全没有床上那般不知轻重。
肖笙鉴回了神，看着身旁大哥温柔的笑，又转头看不知何时站到了一边的二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什么光彩，好似在发呆。
肖逢宾又嬉皮笑脸地要凑过来，但被肖润恒一个眼神止住了。
“去把小笙的衣服拿过来。”肖润恒一边拿着温热的毛巾帮肖笙鉴擦脸，一边随口下了命令。
肖逢宾去衣柜里翻了一会儿，皱着眉拿了一套衣服过来。
肖笙鉴手撑着床从大哥怀里起来，把衣服抓过来，“我自己穿……你们出去。”
肖润恒从容不迫地站起了身，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肖逢宾与他相反，脸上直接挂了色，但也没有再靠近。
肖笙鉴抱着衣服不再出声，也不看向他们，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这场景实在有些诡异，无人出声，却各有默契。
双胞胎离开了肖笙鉴的房间，肖逢宾走在后面，并未关门。
7.
肖润恒和肖逢宾虽然同岁，但并不是同一年高中毕业。
高二那年暑假，肖逢宾一个人跑去了旅游，没带能通讯的电子产品，就靠写信和家里联系。他行踪不定，家里收到的信件也只有地址没有日期，收到的时候，因为运输时间长短不同，所以很难从乱七八糟的地址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路径。
那时肖笙鉴11岁，还在上小学。爸妈在因为正有上升趋势的事业到处出差，大哥在因为爸妈的生意和各种“朋友”聚会、交谈。
11岁的肖笙鉴既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交友。他好像是一个人住在这个家里，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忙碌，都在为这个家忙碌，只有他这个天天住在这里的“家人”感觉不到家的存在。
肖逢宾这场旅游的时长是两年。这两年里，家里还是会不定时地收到他从不同地方写来的信，后来信里还会夹带着他的照片。他就在这些照片里长大了，更高了、更壮了，也越来越黑了。
父母在知道肖逢宾的离家情况后并没有生气或是制止，只是往给他的卡里多打了点钱。
肖笙鉴很少出门，家里的信件也大都是他最先看到。他也担心过二哥在外的安全，却又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写一些注定不会被收到的信件，希望二哥能在某地多为它停留一段时间。
肖润恒在高考的前一晚还在和朋友喝酒，肖笙鉴开着门等他，凌晨三点才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肖润恒的高考和他的人生一样顺利，很轻松地考上了他想去的学校的专业。旅游回来的肖逢宾接着之前的学业上了高三，也很轻松地去了优秀的学校、学了优秀的专业。
肖笙鉴有着成功的父母、成功的兄长，家里有他这样一个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可以不为他们操心、不为自己操心，就放纵一下，成为一个值得嘲弄的配饰。
但他做不到。他总是想要一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父母的关心、兄长的爱护、讨人喜欢的性格、值得称赞的成绩……他什么也没有。
8.
到底快一天没吃饭了，肖笙鉴换了衣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从卧室里出来了。他站在楼梯旁往下看，家里大而空，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他住了二十年的样子。
大哥正端着餐盘往餐桌上去，二哥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见声音，二人都抬头向他看过来。
这好像不是我的家，肖笙鉴心里想，我的家里没有这么多人能看到我。
昨晚事后大哥二哥帮他做了清理，似乎还上了些药，他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感觉，只有一些记忆里的疼痛在隐隐作祟。
什么都改变了，肖笙鉴知道，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在心里补充：是想要的、还是害怕的……都来了。
9.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
肖笙鉴其实也搞不懂自己。他觉得很痛苦，但这份痛苦的背后同时还有一种隐密的快乐。
大哥不动声色地给他夹走他不喜欢吃的菜，大哥嘴里听不到的咀嚼声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他逃不开无望的念想。
圆桌上他们离得并不远，二哥在他对面，肖逢宾把长脚凳换成了滑轮椅，整个人靠在上面眼神拉着丝看他——肖笙鉴尽量忽视这令人窒息的视线，却没想到他蹬了两下腿就滑了过来。
“回去。”肖润恒发话，不管肖逢宾射过来的带了怒气的视线，只是看向肖笙鉴，然后确定了什么似的，嘴角带着笑，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
10.
爱是什么？
爱是想要触摸却收回的手——是他的手。
肖笙鉴吃完饭就准备回房间。
他背身往回走，听见二哥带着怨气把碗筷拿去了食堂——“洗碗机怎么用啊——”肖逢宾拉长了声调，像是要把人拉回来。
没有人理会他。肖逢宾无语地开始码碗筷。
房门大开着，肖笙鉴却不敢进去。
“小笙，进来。”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了。
肖润恒慢慢走出来，站到他面前，把右手放到他的肩上，又慢慢伸出了左手，握住了他颤抖的右手。
“进来吧。”肖笙鉴被牵着往里走。
肖润恒开了窗，5月的风吹进来，白色的纱微微颤抖着，沾上的正午的光是一片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