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变质的季节：》安述之

1、001 从林中长出花

　　注：简介在第五章

　　剔骨城的繁华在近两年稍有恢复，最初是有恢复自由身的奴隶从剔骨山上下来，把忠诚化为福音，向城中人传播王女即将即位的圣旨。于是，一波又一波的人类从日落森林搬回城里，继续供养他们的龙君。

　　许久没有人类踏足的石板路上长出了枯黄的草，勤劳的人类把它们除去，安抚似的种上许多在肥沃土地才能开出的娇嫩的花。龙溪里又流出了清澈甘甜的水，歌唱着流淌，路过一户户已经回来或是即将回来的人家。

　　无论是农民还是文人，商人还是工人，他们这些年都过得不算太好。好在如今神圣的龙君又回来了。于是街道上再次喧闹起来，人们聚集着谈论一些或大或小的看法，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有热情的面包房老板从农民那里买了山林中种出的新鲜食材，和女儿一起制作成香甜的面包和饼干，请许久没有接到活的工人搬到了广场上请民众品尝。

　　有诗人站在广场上表演戏剧的舞台上，热泪盈眶地品尝着热乎乎的面包，喝着酒壶里的水写下赞美龙君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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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恶龙去世退位后，城中已许久没有这般热闹的人声了。

　　摘叶酒馆隐匿在靠近日落森林的一条街巷中，其间来往的人并不统一，既有住在城镇与森林交界处的农民，也有住在城南边缘的做工市民。

　　酒馆的主人还在山林里和家人一起收拾东西，他的得力助手林森接到了老板要继续开酒馆的消息，离开了母亲在山林中开垦的田地，带着六年没穿过工作服回到了剔骨城的这间小酒馆。

　　现在是早上九点，并不是以往酒馆热闹的时候，人们来这里也多是寻找老朋友，并不是为了喝酒。

　　林森已经来了快两星期，酒馆被他收拾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有客人，他也会每天开门，既为让安静的酒馆热闹点，也为了回忆一下过往的繁华。

　　摘叶酒馆并不是剔骨城中最大的酒馆，但规模也并不小，光是调酒师就有5个——以前林森的师傅是比老板年纪还大的一位女士，只是如今已经离职，她的位置也就留给林森来坐了。

　　升职是好事，只是林森并不算太高兴。如今酒馆不比以前，5个调酒师就有三个离职，还有一位联系不上——大约是去世了。服务员能回来继续工作的也不多，他们如今不再是十八、九岁的孩子，大都成了家，而且学了新的手艺，找到了比服务员工资更高的工作。而且还有厨师、打手、经理……

　　“唉……”

　　“林森先生，您有什么烦心事吗？”有女孩子的声音小声地响起来。

　　林森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姑娘，她个子不算高，但也并不矮得像个孩子，面色白皙，看起来很瘦。林森觉得她有点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是谁。

　　女孩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卡洛西，就是……”

　　“呀啊！是你！你、你都长这么大了。”林森想起来了。

　　卡洛西是住在乡间的卖花女，她从11岁开始就靠在摘叶酒吧卖花为生，有些害羞但并不内向，浅红色的头发显得她的笑很灿烂，每当她用与碎花裙同色的发带扎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出现的时候，酒馆的客人都很乐意为那一篮子清香娇艳的鲜花买单。

　　仔细想想，也有六年没见过了，她应该已经20岁了，变化倒是不大，只是孩子的生长更容易让成年人感到时间的流逝啊。林森又叹了口气。

　　虽然心情不好，林森也并不消极，扬起嘴角和美丽的少女打招呼，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事情烦心。

　　明白林森是在婉拒，卡洛西也没有多问，便自然而然地说起了自己的事，也正是她这一次来的目的。

　　“您还想来我们这里卖花？”林森有些惊讶。

　　“啊，是的，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让我见一下老板。”卡洛西有被对方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到，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以便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

　　二人交流了一番。

　　确定了卡洛西是想负责摘叶酒馆里的全部鲜花订单，林森更加震惊。又和她解释了一下酒馆近一个月甚至半年内都不一定会有生意的情况，且老板近期不一定会回来，结果卡洛西又抛出了一个更爆炸的消息——“您不用担心销售问题，我这两年开垦出了属于自己的花圃，又雇了两个帮工和爷爷奶奶一起种植。我和酒馆只签订一年的代放合同 ，每天会带固定量的鲜花到酒馆中，您不用派专人管理售卖，我会在鲜花摆放处放‘善款箱’，所有收到的钱币都用于城市的重建……如果您方便的话，还请帮我向老板送出这封信。”

　　天呐——林森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一是没想到卡洛西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己的花圃、还雇了工人！二是她竟然如此善良——那可是一年的收入啊……

　　卡洛西离开了好一会儿，林森还拿着那封信在发呆。他最终把这封信和工作报告一起寄给了老板，他想，当老板看过这封信以后，也会对她如今的成长感到骄傲——真不愧是我们酒馆出来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