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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该死的道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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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难道不知道吗?”
“越是实力高深的阴阳师,越无法诞生自己的后代。”
对方是一个外貌很像山匪的流浪术士。
冬天来临前,寒冷先一步笼罩了京都。
矮小的城墙下面挤满无家可归的难民。
每年都有难民,但每年都不是同一批。
因为难民熬不到第二年就会像蝼蚁一样死掉。
为了自己的好名声。
夫人会亲自来施舍一些东西。
稀稀的杂粮粥,冷掉的野菜团子……
这些成为难民梦寐以求的东西。
心情也在一声声“菩萨”里变得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最近府上鸡鸭没有再失踪了,虽然京都里多了几起流浪者不见的事情,但并没有引起注意。
鸡鸭可以食用。
流浪者只是碍眼的垃圾。
贵族们完全不放在心上。
今天太阳很好。
似乎天照大神心情不错。
坐在牛车旁边闲聊的侍女们这样说着。
“啊,因为大国主对天照投降了呀。”
一道懒洋洋,似乎提不起干劲的声音飘了过来。
路过的男人在大冬天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深色的外衣下,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
他很高大。
远超一般人的高大。
粗犷硬挺的轮廓下,疏懒锋利的五官有种糅合了淡淡邪气的感觉。
尤其是撩起眼皮子看过来时,那种挡不住的桀骜冷酷感扑面而来。
这样一个人和面黄肌瘦的流浪者们格格不入。
就像闯入羊群的野狼一样突兀。
手上捧着两个冷掉得菜团子,咬了一口。
男人懒洋洋的笑:“感谢主人家的施舍。”
两个侍女没有说话。
牛车里应该是女主人。
说完话的男人正要转身离开时,稀稀疏疏的布料滑动声,帘子被撩开的声音,混合一缕淡淡的幽香,从风里飘进男人的鼻腔里。
邹然回头,对上一双幽幽的眼眸。
弯弯如新月,清冷幽艳的如水中月。
这是一个美人。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人。
在那男人漫长而看似平淡无奇的一生中,他的目光曾掠过无数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美人身影。
有天上的大神,有潜伏皇宫的狐妖,有行走山林的精怪,有行乐人间的花魁……
唯有当见到她时,一股久违的渴望从那颗早已化为磐石的心里涌出。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哀叹让自己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的男人将双手插入袖子里,变戏法一样取出一支梅花,娇艳欲滴,花瓣上盛着冰冷的雪水,递到牛车前。
“感谢心善貌美的女君。”
“女君?”
牛车里的夫人被这个称呼取悦到了,抬起袖子遮住下半张脸,半遮半掩的笑容更加可爱了。
“我喜欢这个称呼,但是我不是女君,夫家姓产敷屋。”
“哦~”
男人拉长了调子,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完全没听进去。
毕竟夫人身上属于另外两位大阴阳师的气息,浓郁到让人不可忽视。
那两个阴阳师他也见过,俱是举世无双的人物,他们留在夫人身上的气息都在叫嚣着自己的所有权。
所以他觉得加自己一个也没什么。
恶趣味的男人忽然开口。
“夫人,您知道吗?越是强大的阴阳师,越是没有留下后代的能力哦。”
那一瞬间,捕捉到夫人骤然惨白的脸色,青年眼里写满了玩味。
真是让人怜爱的美人呢。
“请问您的姓名。”
“作为交换,也请夫人告知在下您的名字吧。”
一直用假名的男人立刻给自己想好了名字,并用假名从夫人那里诱骗到她的真名。
术士可以用真名做很多事情。
例如将对方咒杀,或者通过真名下诅咒,让对方生不如死,子孙后代饱受折磨。
术士不想咒杀夫人。
他只是想知道美人的名字。
“妾身名“鸢”,产屋敷鸢。”
夫人轻轻回答。
“在下芦屋道满。”
男人,不,承认自己叫芦屋道满的男人,觉得夫人叫“芦屋鸢”甚是好听。
今天太阳很舒服,风也不够寒冷,他想来一场久违的艳遇也是不错的选择。
抱有暧昧心思的男人不知道,就算是长生强大如他,在不久以后,会抱着“芦屋道满”这个名字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真的叫“芦屋道满”。
——
从流浪术士嘴里得知真相的夫人愤怒极了。
愤怒里还有一丝怀疑。
于是,深夜拜访的青年,被夫人按在床榻间。
柔软洁白的手掌细腻得叫人销魂入骨。
衣衫半褪的青年不见白日里温润如玉的端重模样,肌肤沁出红色,眼角含着破碎的水珠,精瘦的腰在夫人怀里起伏扭转,仿佛被炙烤在炭火上的艳蛇。
“鸢……”
他咬住夫人的耳垂,齿间颤抖湿濡,气息紊乱急促。
低低呜咽里,带着求饶和可怜。
“疼疼我吧……”
今晚的夫人格外爱欺负人,往日里是被欺负的一方偶尔翻身做主,格外有一番情趣。
“保宪呀……”
夫人沙哑的声音魅惑人心。
“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夫人啊,就算您要我的心,我也愿意掏给您的。”
贺茂保宪本来就不把世间的俗规放在心上,和师弟晴明一样,拥有强大非人力量的人类需要稳定的锚点来避免自己走向“非人”的道路。
贺茂保宪觉得如果夫人想要什么,就算是神明的性命,或者是他的心脏,他都愿意为夫人做到。
他深爱着夫人啊。
夫人湿漉漉的眼眸是如此的可爱,红润的脸颊散发迷人的香气,被他咬肿的嘴唇化为迷人的花朵,雪白细腻的肌肤令他灵魂战栗,深深迷恋。
然后……
“保宪啊,你只需要诚实告诉我一件事儿……”
“你们阴阳师,是不是不能生啊?”
简简单单一句话,击碎贺茂保宪的心。
一击毙命。
今晚的风儿很寒冷,很喧嚣。
后半夜的安培晴明一向将“爬墙”视为“偷情” 的乐趣,但今晚他没有享受乐趣的心情了。
无视厚重墙壁,直接走出来的安培晴明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师兄——贺茂保宪。
贺茂保宪身上残留情欲的味道。
“师兄?”
晴明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呼出的气息里夹杂女人的甜香。
“一起走?”
贺茂保宪垂下眼眸,提出邀请。
师兄弟两人爬夫人床至今,从未一起同行过。
“一起。”
安培晴明心情不太美妙,他相信师兄的心情一样不会美妙。
两个心情不太美妙的阴阳师所行之处,妖魔溃散,化为灰烬。
安培晴明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人形的符纸,低声念咒,符纸站起来,飞向外城。
贺茂保宪则取出了星盘,同样指向了城外。
“城外吗?”
“真是不礼貌的外来者啊。”
今晚,师兄弟两人的心情都很糟糕。
毕竟面对喜欢的对象,那一句充满怀疑的“晴明(保宪),你不能生吗?”实在是……让两位阴阳师落荒而逃。
————
师兄弟来到外城处。
有人在等着两位阴阳师的到来。
晚风掀开男人的衣裳,喉咙上下滚动,贪婪吞咽着廉价的酒水,割喉咙的粗糙感反而让他格外痛快。
随手甩开酒葫芦,男人亮的骇人的眸子犹如黑夜里捕猎的野兽,锁定踏月而来的阴阳师们。
“久闻大名。”
“两位。”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心情欠佳的阴阳师们直接见面开大。
“青龙,勾阵。”
白狐之子非人的姝丽脸庞上,浮现浓郁的戾气。
终于在某时某刻脱下讨人喜欢皮囊的半妖,露出森冷可怕的力量和杀气。
闻声唤来的,则是十二神将里擅长诛杀战斗的两位神将。
高大冷峻的青色皮肤男神和艳丽狠辣的女神同时出手,攻击而上。
白色袖子荡开波纹,夹杂三张蓝色符箓。
“阴阳师”安培晴明冷声:“白藏主,雪女,凤凰火。”
强大妖怪们闪现登场,同时配合攻击的神将洒下控场眩晕的招数。
无论是妖怪还是神将,单拎出来都是独霸一方的存在,当他们联手时,便是正神也要斩杀于刀剑下。
吞下最后一口浊酒的道满眯起眼睛感受脸上被风刮起来的刺痛。
刀剑同时逼直身前,芦屋道满双手合十,结出奇怪的法印:“幻 —— 奈落之术。”
无数妖冶的藤蔓从城墙下疯狂生长,将芦屋道满包围起来。
神明的刀剑刺进藤蔓里,有类似于血肉的感觉。
但不是芦屋道满的血肉,而是人类的血肉。
躺在角落里垂死的流民们出现在芦屋道满身旁,一脸麻木,神态空洞,仿佛被绑架的木偶。
两位神明同时脸色变了,就算是十二神将也是不能随意杀人的。
惨叫声响起。
藤蔓举起一个个绑成葫芦的人类当作盾牌。
芦屋道满咧嘴一笑,犬牙森森,不怀好意:“你杀我多少次,下面就死多少个人类。”
“替死之术”。
遭到攻击的一瞬间,伤害转移到“替身”身上。同时被转移的替身成为主体的傀儡,夺取身体控制权。
芦屋道满早就将种子种在了城下的流民,来往的商贩,守城的兵卒,进出的贵族,牛车上的侍女……来来往往无数人的身上。
除了……
那位夫人。
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