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掀桌了》霓语凝烟

53、舍得

　　时宁回校后马上约了谭佳在咖啡馆见面，还特地准备了一只国际大牌的杀手包做礼物，想着学姐出入各种商务场合，拎在手上可以增加气场。可惜路上有点堵车，等他到时，桌上的焦糖玛奇朵已经半凉了。

　　谭佳剪了齐肩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看着比之前更瘦。她坐在最内侧地卡座上，放下作隔断的流苏窗帘，聚精会神地用笔记本电脑回复邮件。不时端起手边的冰美式喝一口，丝毫没注意对面多了个人。时宁翻了会儿手机，看到今晚播出的荒野生存栏目被挂在热搜上，不免有点紧张。忍不住轻悄桌子，心虚着喊了声学姐。

　　“等五分钟，我把资料发给客户。”谭佳头也没抬。
　　时宁望着桌上的咖啡，默默饮了几口。再回神时，学姐已经合上笔记本，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

　　“不好意思。”时宁羞赧地笑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但愿你会喜欢。”

　　谭佳看了看，棱角分明的荔枝皮托特包，大小刚好能放下电脑和案卷。没有品牌惯用的醒目大Logo，只在包带内侧挂了个银纸的经典标识。她合上包装盒，靠在椅背上，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询问是否有事要说。

　　“对不起，事先没有告诉你，我的男朋友是周天域。”时宁不敢看谭佳的眼睛，声如蚊蚋。

　　律政佳人耸耸肩，表示作为成年人，有选择婚恋对象的自由。

　　时宁默默喝着咖啡，不知该如何接话。冷场片刻，谭佳终于打破僵局，按了服务铃，为他换了杯热的馥芮白。

　　“你曾经说过，咖啡这种东西，热的和冰的都美味，温吞半凉却难以下咽。”谭佳摇晃着杯子，残余的冰块发出清脆碰撞声，“刚才那杯凉了，你怎么声都不吭？”

　　“怕打扰你。”时宁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阴影，“想着将就下，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喝咖啡，我心里已经很高兴了。”

　　谭佳微微一笑，说从未问过时宁男朋友姓甚名谁，只听他说是公司管理人员。她看过周天域的资料，这样说也并没有错。

　　“是的，天寰是一家公司，总裁也属于管理人员。”谭佳以手托颌，“这种金字塔尖的男人，用起柔情攻势，招架不住很正常。我意外的是，都到了求婚那一步，你什么都没说。”

　　见学姐并未责怪，时宁松弛下来，竹筒倒豆子般将和周天域的恋爱经历和盘托出。谭佳安静倾听，只是眉头越皱越深。看到周天域照片那刻，就感受到强大的气场。果不其然，恋爱期间时宁几乎全程温顺地服从对方，直到求婚，他终于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以夺路而逃的方式表达出抗拒。

　　在从事心理咨询的谭佳来看，小情侣相处的很默契，除了方式有些不同寻常。以周天域的身份，不乱玩不花心，愿意领证负责，堪称情根深种。

　　“你怎么想的，他知道吗？”谭佳一针见血地问。

　　时宁摇摇头，表示周天域想让自己以后去天寰工作，他还没答应。毕竟几年之后的事，谁又有十足把握。

　　谭佳笑言，以天寰总裁的强势霸道，想必没那么容易放弃。

　　时宁狡黠摇摇头，说自己也有强势的时候。谭佳看他笑容意味深长，不便多问，又点了份果酱香蕉船。

　　“快期末了。”时宁盯着窗外衣着厚重的人群，“一年又一年，好像没来得及体会大学生活，就到了学士服的时候。有时候也觉得遗憾，但你之前在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就说过，我们这种人，最忌讳沉浸在痛苦中，反复咀嚼浪费光阴，须得奋力挣扎勉励向前。”

　　谭佳颔首，“当初这番话是对当时的你来说，被反复折磨多年，心理上接近崩溃边缘，也叫PTSD。现在你完全脱离了那种状态，偶尔回头看一下也不会陷进去，反而更珍惜当下。”

　　“是该珍惜。”时宁嘴角上扬，“等会儿有空的话，去我家里坐坐呗。”

　　谭佳满口答应。之前她去过时宁在校内租的房子，如今用到家这个字，想必在他心中极有认同感。

　　网约车一路飞驰，不一会儿就穿过两个区，停在市中心唯一的别墅区入口。冷风中，时宁带着学姐一路闲逛，点评每座别墅的优缺点，不知不觉就到了门口。

　　丽姐正在院子里浇花，见此情形连忙迎上去。看时宁带着个穿职业装的女孩儿，一时搞不清情况，只能热情打招呼。

　　“我学姐，说是我姐也行。”时宁坦然进门，吩咐晚餐做几道拿手好菜。

　　走进客厅，暖风迎面而来，时宁犯着困，伸了个懒腰。谭佳兴致勃勃地逛着，觉得日后的努力有了目标。

　　“二楼是主卧，书房，还有我画画和做直播的地方。”小网红从厨房端出新泡的红参枸杞茶，“学姐，很抱歉，之前没请你过来。”

　　谭佳笑言没事。这样独立又安静的环境很适合艺术创作，比之前局促狭小到走路都怕撞翻画架的教师公寓好太多。

　　“我还挺怀念那里，毕竟是自己的地盘。”时宁说着有些伤感，情丝缱绻，不知不觉已步步深陷，动弹不得。

　　谭佳静静喝茶，时宁想了想，从手机里调出路菲菲发来的合同，问学姐的意见。

　　“从理论上说，你在上市前投的钱越多，日后回报就越大，不过风险和收益总是并存的。”谭佳放下玻璃杯，“看你怎么想。”

　　时宁说开始觉得受宠若惊，恰逢周天域提出想让他日后进天寰，就发现不妥。万一两家公司有了利益冲突，他夹在中间，岂不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就算持股，我也不想被外人知道。”小网红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周天域信我，旁人就难说了，我不想他因此陷入流言蜚语。”

　　谭佳看着眼前的学弟，百感交集，只说要想旁人不知道他手中握有公司股票，无论如何持股都不能超过百分之五。按照法律规定，超过这个数就得强行披露，到时候所有关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

　　时宁想了想，告诉谭佳，保险起见，自己恐怕不能再买金鸥的原始股。

　　人一旦陷入爱情，会不由自主变得失去理智。如今时宁陷入爱情，连打理钱财都担心影响到周天域和天寰。谭佳环顾四周，只希望学弟的这份真情不要被辜负。

　　色香味俱全的几道佳肴被端上桌，正好到了荒野求生综艺的首播时间，时宁把平板支在桌上，和谭佳一起边吃边看。不愧是赞助商的大手笔，节目制作班底十分强大。剪辑师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艺，镜头前伏案工作的设计师们变得鲜活灵动，在接近原始的环境下大开脑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展现出无穷创造力。

　　屏幕上的时宁正聚精会神地组装鱼干，对着说明书，将一个个细小零件拼接起来。挺直的鼻梁上沁出点点汗珠，给无可挑剔的五官凭添了些许真实感。

　　“你化妆了，对不对？”

　　时宁点点头，“既然决定参加，当然要展现最好的状态。不瞒你说，我还是临时偷学的。眼影刷高光棒拿在手里，感觉跟在脸上画素描差不多。”

　　谭佳正喝着鸡汤，笑得差点呛到。

　　以前只觉得学弟有种男女莫辨的美丽，没想到在镜头前更加赏心悦目。真人稍微单薄了点，而镜头会显胖，对他来说恰到好处。

　　时宁笑着，目光落在闪动的屏幕上，正播出第二天的沙滩排球，参赛者们衣着清凉，打着赤脚，在柔软的细沙上尽情玩闹。他原本就比别人白好几个度，穿着海蓝色运动装，更显纤细灵活，在阳光下开口大笑，有种难得一见的少年感。

　　想当初去原山镇，办入住的时候还被认为是高中生，前台拿着身份证足足核对了一分多钟......

　　“学姐，我现在真的很幸福。”时宁看着屏幕上的自己，与昔日那个躲在画室中的阴郁少年判若两人，事业起飞，爱情滋润，人间至乐不过如此。

　　谭佳盯着他的眼睛，“真没想结婚？”

　　“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想。”时宁态度坚决，“我爱的是周天域，而对豪门婚姻没有半点兴趣。尤其是周家，势力盘根错节，光想想就觉得头疼。你知道，我一路那么难走来，要的是美满幸福和快乐，不是枷锁。”

　　“你连投资都会考虑他。”谭家哂笑，“如果是一年前，你绝对拍着桌子，把银行账户全部换成原始股。绝对不让一夜暴富，财富自由的机会从指缝中溜走。”

　　时宁想着，投资的途径有很多，既然决定谢绝路菲菲的好意，不如另辟蹊径，比如，买房。

　　那日在天寰总部，被周天域轻搂着腰，告诉他想要就有。时宁那时就想，得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找机会也请周天域做一回入幕之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