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掀桌了》霓语凝烟

16、撩动

　　中秋连着国庆假期，时宁窝在小公寓里，好好躺了个舒服。之后第一周，就和郭教授约了时间，聊过毕业设计的想法之后，又把保研材料送到系里。教授叮嘱他抓紧定稿“星曜杯”的参赛作品，听说这次评委组还聘请了旅居海外的华裔设计大师，旨在发掘有潜力的新人。

　　时宁点头称是，表示作品刚完成初稿，还需要细致打磨。

　　在办公楼的走廊上，时宁与前来商讨开题报告的朱势撞了个正着。朱势人高马大，衣着入时，手中抱着一大堆资料，看到时宁的瞬间微微一怔，随即便和蔼可亲笑起来，说上次没一起喝酒，真是遗憾。

　　时宁忙说心领。朱势告诉他，庞侃那晚喝了许多酒，唱歌的时候又霸着麦克风，任谁都抢不走，直到有人把小云叫来才得以收场。

　　“快毕业了，总不想有遗憾的。”朱势冲时宁眨眨眼，“有空一起喝酒啊”，就一头钻进了郭教授的办公室。

　　时宁决定先回寝室看看庞侃，记得这小子大一军训时就醉过一次，喝了大半瓶西北同学带的特产高粱酒，回到寝室就含混不清的放声高唱，到最后竟哭的不省人事。幸好隔壁宿舍有个经验丰富的大三学长，连夜把庞侃送到校医院打了醒酒针才恢复正常。

　　庞侃无精打采地坐在电脑桌前打盹，被骤然出现的时宁吓了一跳。四周到处散落着外卖盒和饮料罐，看来室友这一阵生活的挺颓废。

　　“几天不见，怎么换了个样子？”时宁拖了把椅子坐下，为情所困了？”

　　庞侃无奈地拍拍手，“现在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无论看上去多么酷。”

　　“没准人家也正烦着。眼下大家都在准备毕业，前途渺茫，压力下情绪都会有点不稳。”时宁又说起自己最近也挺烦，毕业论文和设计就不说了，还有参赛稿要准备，公司那边也有安排工作。陷入爱情的室友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一个劲儿追问他们喝酒的那晚，时宁究竟有没有在约会？

　　对此，时宁只能腼腆地摇摇头。庞侃便一口咬定他恋爱了，还八卦地追问对象是谁。时宁见状就想走，又被庞侃按着肩膀坐下，说喝酒的时候几个人还在打赌，高冷神秘的系草同学的对象是谁。

　　“我知道。”庞侃笑道，“就是上次送你去医院的那位吧。换作其他人，你肯定不会乖乖跟着走。”

　　时宁脸红到耳根，“你别乱说，人家就和金鸥公司在工作上有合作，才见过几面。”

　　“放心，我就跟他们说，你对象又帅又成功，其他没透露半个字。”庞侃不以为然，“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改名叫胡侃算了。”时宁装作生气道，“喝多了就编排到我头上，改天我遇到小云，你的事我也一定和盘托出。”

　　两人打闹一番，又去校外吃了个砂锅煲，时宁才回到公寓。路菲菲正好来电话，说他几个月前给本城一家床上用品公司设计的海报被采纳，还专门请模特来拍摄，以便张贴在全国各地的连锁店做宣传。请时宁将原图稍作修改，工厂可以连夜生产出样品，方便模特拍广告。
　　时宁表示了反对，当时公司提出用在网店宣传上，他才采用最夸张的图案和撞色，以便从同质化竞争严重的网页上脱颖而出。而线下商店中消费者可以驻足挑选，因此除了吸睛，更需要注重商品的质感。

　　“只是一张海报，没那么麻烦吧。”

　　“既然是宣传，就希望顾客被海报吸引之后能进店选购，这才是商业广告应该达到的效果。”时宁认真纠正，“而且旗舰店首页的那张我用了漫画元素，笔触很夸张，也为了配合公司的货品照片。但线下加盟店的光线和角度不会那么唯美，盲目将旗舰店的宣传搬到线下，只怕会适得其反。”

　　一向视口碑为生命的路菲菲表示马上跟商家联系，就挂断电话。几分钟后，她发了张绿泡泡截图过来，对方已经雇了模特从外地飞来，原计划后天就要开始拍摄。

　　时宁看出路菲菲的为难，于是主动说可以连夜加班重新设计，尽量在明天中午前将设计稿送到客户那里。路菲菲随即表示这次一定要敲个竹杠，补偿时宁彻夜赶工的辛劳。

　　从下午到凌晨，时宁都泡在画室，就靠牛肉干和冰美式支撑着。终于在东方破晓的刹那，他将全新的设计稿发给了路菲菲。又在底下写了段简短说明 ，除了一些惯常的拍摄提醒之外，更委婉点出将网店图直接适用在店铺广告的法律风险。

　　路菲菲罕见的早起，打开邮件同时，也拨通了时宁的电话。“你完全是重做了一版。”锱铢必较的女老板惊呼，“不行，效果光看图就和网店有天壤之别，这么大工程你昨天怎么不提，至少能再加一倍的价。”

　　“怕他们觉得来不及。”时宁有气无力地平躺在床上，“我也想要最好的效果。拍摄上要注意的记得提醒客户。”
　　“对了，你怎么知道用网店图片有风险？”

　　时宁只能说有关系很好的学姐在律所，之前得知他入职设计公司，就把相关法条案例整理给他过。路菲菲又把这份材料要了去，说正好给公司设计师人手一份，提醒大家别踩红线。

　　蒙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时宁难得整觉无梦，陷入深眠。再睁眼时天边泛着鱼肚白，他愣了会儿才想起，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绿泡泡上有路菲菲的留言，说客户非常满意，愿意额外再付两万块现金，请时宁去现场指导下午的广告拍摄，力求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时宁想都没想就回复了个”好“。之前他主要作为平面设计师，多数工作都利用纸笔和电脑完成。这次亲临现场参与一线拍摄，今后出设计稿时又多了些身临其境的参考因素。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手机上有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好几个陌生号码中间，居然夹杂着周天域的来电。时宁有些惊讶，本能地按了回拨键，又想到时间才不到八点，没准人家还在睡梦中，便赶紧挂断。

　　不等时宁放下手机，周天域就回拨过来。
　　“不好意思，扰周总清梦了。”

　　晨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在身上，手握杠铃的周天域闭上眼，微微有些晕眩。“叫天域就行。”周天域低声笑起来，“董事会一半席位都姓周，这么叫分不清谁是谁。还有，我会在早晨五点四十五准时起床，雷打不动。”

　　时宁咬着牙，有些难为情地叫了声天域哥。又再次道歉，说自己刚起床，一整天都没接听电话。

　　算算时间，小网红睡了至少十几个钟。周天域想不到，还有成年人能拥有堪比冬眠黑熊的沉睡能力。不等他开口，就听到手机那头小心翼翼地问他有什么事找。

　　许久不曾出现的谐谑童心自周天域心里油然而起。“一点小事，无阻挂齿。”他呵呵笑了两声，“夺命连环call都找不到你，只能算了。”

　　这下更勾起时宁的好奇心。周天域借口有事，按了挂断键。

　　一分钟后，天寰总裁衣着清凉的健身照就出现在绿泡泡里。脱去西装革履，周天域线条完美流畅的肌肉让时宁面红耳赤，又忍不住连连欣赏了好几眼。悄悄按了保存键又加密，小网红决定抽空把这张清凉照加工成漫画，设置成专属聊天背景。无聊地翻着通话记录，时宁猛然想起，暗含深意的那句夺命连环call。

　　所以，这些电话都是周天域打的？

　　小网红很难想象堂堂天寰总裁会来夺命连环call这一套，反思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每次和对方聊天都挺愉悦，似乎也不可能得罪人。时宁心脏砰砰跳着，越想越乱，直到挨过九点，想着大多数人都已经起床，便尝试着拨打了其中一个电话回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好奇心愈演愈烈，时宁内心剧烈挣扎几分钟，拨通了紧接着的号码。居然是本地号，可惜不等接通就迅速被挂断。

　　不等拨出第三个，陌生的外地电话就打了过来。时宁调整呼吸，准备问好，粗嗓子男音骤然响起，吓得他差点拿不稳手机。

　　对方自报家门，原来是床上用品公司的创意总监，和时宁商量下午的广告拍摄。又问了学校地址，说可以安排量专车来接，尽量节省时间。

　　时宁知道，平面模特的时薪最少也得四位数，尤其是下午这种全国各地到处飞的，一般在业内都做出些小名气，时间就更是金钱了。于是善解人意地表示出就对方的时间，那创意总监自然连声感谢，又让时宁直接把账户发过去，方便节省税金。

　　时宁借口公司规定婉言谢绝。多年合作，他从不担心路菲菲会克扣报酬。况且有金鸥公司在中间，一切都可以解释为公对公的商业行为，对于涉世未深的自己，着实需要这层坚硬的保护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