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姑娘她一心只求上进》种夕阳

11、吐了一地

　　“你们这一个个的，哪像是会蹴鞠的样子，别惹人笑话了。”姜雨棠持续输出。

　　“谁不是蹒跚学步慢慢长大。”宋青连反唇相讥，“你生下来就会走路？”

　　姜雨棠轻哼：“我不与你争辩，也不想浪费时间听你们说这些劳什子废话。”

　　她这么一走，那些个心思摇摆不定的，也跟着走了。
　　余下十多个，多数是跟尤什一个院子的。

　　宋青连看在眼里，心里着急，见尤什不急不躁，问道：“就这么任由她们走掉？”

　　尤什面上沉静如水：“不然呢，拿把大刀拦着？她们心不在此，强留她们也没用。况且，我们空口白话，人家凭什么相信我们。唯有一个破局方法，就是拿出成绩给她们看。”

　　宋青连闻言，很快想明白了。

　　尤什站在队伍前面，宣布道：“明日辰时在此集合训练，你们有想问的就现在问，或是休息时间找我和宋青连。”

　　“我有一个问题。”

　　提问的姑娘是隔壁院子的赵歆然。
　　一头枯黄的头发让她在人群里很是显眼，皮肤黝黑，满脸雀斑，塌鼻子厚嘴唇，骨架也比寻常的姑娘大许多。
　　看着身强体壮，是个蹴鞠的好苗子。

　　“球踢好了，当真会有好男子上赶着与我想好？”

　　“……”尤什一时语塞，敢情她说了这么多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话，她就记住这一句了。
　　到底是有多想与男子相好。

　　有没有上赶着的好男人，尤什不敢打包票，但为了笼络人心，她还是斩钉截铁道：“当然。”

　　赵歆然大喜，咧嘴一笑：“既如此，我的婚姻大事就托付给你了，只要你能让我嫁个好男子，我为你上刀山下油锅，眼都不会眨一下。”

　　“言重了。”尤什顿感压力山大。她又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不需要有人为她上刀山下油锅。

　　既然接了这艰巨的媒婆任务，尤什寻思怎么也得让她帮自己办件事。赵歆然也大气，让她尽管吩咐。

　　尤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你帮我把这份战书拿给诸葛鸿，约定半月之后鞠场一决雌雄。他们若是不应……”

　　赵歆然倾耳，双眼发亮：“当如何？”

　　尤什弯唇，狡黠一笑：“骂他们乌龟王八蛋，什么难听说什么，不怕他们不答应。”

　　赵歆然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翌日，东方泛白，晨露熹微，雾色弥漫，晶莹剔透的露珠在于花瓣滚落，闪烁着幽光。

　　“晚月，起床了。”

　　尤什再三呼唤，将睡梦中的晚月唤醒。

　　晚月迷迷瞪瞪爬起床，半闭着眼睛穿衣裳，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尤什出去，没注意脚下，碰倒了木架上的脸盆，哐哐当当，比放鞭炮还要吵人。

　　被这动静惊醒的姜雨棠没好脾气道：“大早上的，吵死人了。”

　　晚月双手捂着耳朵，不敢应声，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端起脸盆放回原处，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

　　训练场。

　　许是第一日，大家都兴致高昂，没有迟到的。赵歆然摩拳擦掌，急不可待地道：“我们今日练什么？”

　　尤什笑吟吟道：“先跑两公里。”

　　“两公里！”晚月哀嚎：“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现在是两公里，之后还有三公里、五公里，更吓人的尤什没说，怕打击她的热情。

　　晚月还想与尤什商量商量，见宋青一声不吭直接起跑，叹道：“也罢，跑吧跑吧。”

　　瞧着晚月这个懒出名的都认命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场边不知何时聚集了诸多男子，看着跑得乱七八糟的队伍，笑得前仰后合。

　　晚月在队伍末尾，嘴巴大张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下一秒就要往前栽倒。尤什和宋青连左右搀着她，鼓励没停过，“还有一圈，你再坚持坚持。”

　　“不行了，我不行了……”晚月连连摆手，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一个柔弱女子，做些娴静之事就可，偏要听信旁人诡话，把自己累成这模样。实在有失端庄，何不静坐绣花？”
　　诸葛鸿拍手应和：“苏兄所言甚是，她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被人忽悠得团团转。”

　　这两人声量不小，像是故意说给晚月听的。

　　晚月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斜楞了他们一眼，还觉不够解气，抽出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去，站定在他们二人面前。

　　都以为她不过放几句狠话，谁料她突然弯下腰，吐了一地。

　　这场呕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时间仿佛凝滞，所有人都看呆了。

　　晚月倒是吐痛快了，被污秽物脏了靴子的诸葛鸿，脸色十分难看，堪比灶房烧了几十年的锅底。
　　旁的人反应过来，皆是一脸嫌弃地捏着鼻子往后退。

　　诸葛鸿头回经历这场面，大脑宕机一般，指着晚月，半天也蹦不出来一个字。

　　晚月叉着腰，嘴都来不及擦，不客气地冲着他“呸”了一声：“让你嘴巴生疮胡乱说话。”

　　“世上怎有你这般恶心的女子？”诸葛鸿说完这话，骂骂咧咧地走了。

　　晚月乐得捧腹大笑，完全是孩子心性。

　　尤什上前，关切道：“难受怎么不早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先扶你去一边休息，要还是不舒服，就去看大夫。”

　　晚月皱皱鼻子：“我才不说，岂能让他们低看了去。吐了也好，留着肚子，我待会要多吃两碗米饭。”

　　尤什哑然失笑，被她的心态折服，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多吃两碗米饭，难道这就是吃货的力量？

　　男队的那帮人都走了，独萧祈一人没走，他站在宋青连跟前，忍俊不禁道：“你这朋友真是个奇女子，我还是头回见诸葛鸿气成那样，怕是有一段时间不会来招惹你们了。”
　　“不只她，你们这些个都是奇女子，有趣极了。”

　　他语气熟络，宋青连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找了扫帚收拾晚月的呕吐物。

　　自言自语许久没有回应，萧祈瞧出她的疏离态度，不禁道：“宋青连，你怎么不理我？”
　　说话的语气满是委屈，“自从来了京城，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他低语道：“我还是喜欢从前的你。”

　　宋青连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终于抬头看他，说的话却很是伤人：“你很闲吗？”

　　那边尤什扶晚月到台阶处坐下，随后叮嘱其他人：“在训练过程中，感到身子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知于我，不要硬撑。”

　　宋青连不知何时出现，接着她的话道：“大家休息一会，吃了早饭回来，做每日基础训练，颠球两百下，射门一百下。”

　　听闻此话，众人叫苦连天，直着嗓子喊自己腰酸腿疼，怕是无法再训练了。

　　尤什难得不与宋青连统一战线：“哎，蹴鞠不可冒进，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她们也是真的累了，不如就颠球两百下，互相监督，天黑之前完成即可。明日再射门一百下，后日的事后日再说。”

　　宋青连低头沉思，半响，妥协道：“行，就照你说的办。”

　　众人忙道尤什菩萨心肠，奉她为救世主，发誓好好训练，不辜负她一片苦心。完全没意识到她二人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天下来，几个踢筑球进来的习惯了这个强度，没什么感觉，其余人不是腰酸就是背痛，早早洗漱上了床。

　　天还未黑，院子里已没了吵闹的声音，宋青连还有些不习惯，去屋里巡视一圈，见大家都睡着了，很是不解地道：“这才第一天呢，怎么就累成这样？”

　　“平日疏于锻炼，突然拉筋动骨的，谁都受不了，总要给个适应的时间。”张婉道。

　　“可是时间紧迫……”
　　半月之后就要与男队比试，必须让她们脱胎换骨才能有胜算。

　　“急什么。”尤什抬头看着将落未落的夕阳，火红的霞光浸染天际，期待看着日落月出的那一幕。
　　“天亮之后，才是第一天。”

　　.

　　看着姗姗来迟的队员，和两个空缺的位置，宋青连才明白尤什昨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才是开始。

　　“这点苦都受不住，走了也好。”

　　“行了，别说了。”尤什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之后走的人绝对不止两个。

　　赵歆然立即表明：“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她还等着尤什帮她找好男人呢。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尤什只是笑笑，随后开始组织晨跑。

　　午休之际，张婉和佟意柳在桃树下编织网兜，宋青连原本是在旁边学习，奈何手太笨，遭到无情嫌弃，被赶去帮尤什的忙。

　　宋青连抬头，只见尤什灵活地在树间移动，把网兜装着的鞠挂在树干上，一棵树挂五个鞠，位置、高度各不相同。

　　枝桠晃动，一树桃花纷纷扬扬落下。

　　“正好两颗桃树，我们一人一棵。”

　　宋青连一动不动：“我不会爬树。”

　　尤什似是听到什么稀奇事，道：“哟，还有你宋青连不会的事呢。”
　　张婉也道：“宋姑娘你看着，像是翻墙爬树特别厉害的那种人。”

　　宋青连面无表情：“人不可貌相。”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刘璃从屋内出来，看到桃树下的几人，开口问道。

　　尤什挂完最后一个鞠，如飞燕一般轻盈地跳下桃树，用额头碰了碰挂得最高的鞠，不忘跟刘璃解释：“这个，练头部动作。”
　　又用肩膀撞了撞第二高的鞠，“这个，练肩胸动作。”

　　另外三个鞠，从上到下，分别用来练习腰腹动作、抬腿动作和脚踢动作。

　　“大家闲暇时，或是懒得去训练场，可以在这练习，对蹴鞠很有帮助。”

　　刘璃连连点头，不由发出赞叹：“咱们这个院子，就属你点子多。”

　　佟意柳：“这样简单又便利的法子，也只有尤什想得出来。”

　　“尤什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张婉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夸奖尤什的机会。

　　她们三人一句接一句，宋青连心想，自己不夸一句也不合群，摸摸鼻子，道：“确实很不错。”

　　厚脸皮如尤什，也不好意思起来，羞赧一笑，嗔道：“哎呀，你们真是的，再夸我就要骄傲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幅画面。

　　“医药堂来了个新大夫，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大家伙快去瞧瞧，养养眼睛。”
　　赵歆然人影未见，声音就从院墙外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