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我的表又坏了》枝恒相烈

39、记得我

　　除夕夜，钟熠晴窝在床上休息。
　　这些天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
　　手机放在床上一直在震动，钟熠晴受不了了，爬起来正打算开勿扰，就看到了张易俞的消息明晃晃的挂在锁屏界面。
　　【张易俞】出来玩吗？
　　除了他这条消息，还有很多的“除夕快乐”。看着手机上燕错裴迟来的“除夕快乐”，回了过去。
　　直到手机第二波“除夕快乐”发过来，钟熠晴才直起身，彻底不想睡觉，拿起手机看消息。
　　网友的“除夕快乐”，同学的“除夕快乐”，甚至还有老师的。钟熠晴忙不迭一个个回了过去，才有空看张易俞的消息。
　　【知秋一叶】：明天？
　　【张易俞】：YES。
　　那个六个人的小群里也在说这件事，钟熠晴小窗燕错裴：“明天出去玩吗？”
　　燕错裴回的很快，两个字：好啊。
　　于是商定好后，六个人明天的地点还是那家DIY店。
　　钟熠晴无趣的看着春晚，一点后，躺在床上入睡。
　　次日早上。
　　冻死人的天气，钟熠晴穿的依旧是昨天那件短款白羽绒服。拉开门的同时，对面的门也开了。燕错裴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穿着黑色的短款羽绒服和黑色紧身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黑靴子，整个人像是要融入黑暗，身形显得更加挺拔。
　　“新年快乐！”钟熠晴笑着看他：“燕班长今天穿的很好看。”
　　她的穿搭和燕错裴的很像，只不过没有穿靴子，而依旧是那双白鞋。
　　燕错裴的下巴埋在拉着的羽绒服领子里，听到她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因为点头的幅度小，以及衣服的关系，根本看不出来：“新年快乐，谢谢小班长夸奖。”
　　钟熠晴已经习惯了他的“小班长”，脸上没有任何异常，走在燕错裴前面下楼梯。
　　“你的新年快乐，第一句是我说的吗？”钟熠晴眨眨眼。
　　燕错裴在他面前停下，认真的想了想：“第一句是张易俞昨天晚上零点发给我的。”
　　似乎是看出了钟熠晴的失望，燕错裴又说：“但我说他不是第一句，他就不是第一句。”
　　约定的地点在金广场，为什么这么叫，官方给出的回答是，那个标志物是金色的。
　　说的就是广场中央立着一个长杆子，上面有一个金色的球。
　　二人来得很早，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待其他人。
　　“啊呀，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
　　高柏微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坐在了她的身边。
　　“出门早了。”钟熠晴从手机上抬起头，朝她一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高柏微瞥见了一边的鸽子，兴冲冲的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走啊，去喂鸽子！”
　　“......我不要。”
　　高柏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撞上了一个人。闻到熟悉的人身上的洗衣粉味，高柏微都不用抬头看是谁：“叶秋灼你来啦？”
　　叶秋灼往后退一步，高柏微的头转过来：“新年快乐哦。”
　　叶秋灼说：“新年快乐。”
　　“对了，钟熠晴，我有个东西给你。”燕错裴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他似乎有点脸红，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燕错裴说：“礼尚往来。”
　　钟熠晴听得一头雾水，在燕错裴的示意下打开了那个袋子。
　　是一条围巾。
　　钟熠晴震惊的抬头，联想到燕错裴的那句“礼尚往来”，问他：“这难道是你织的？”
　　燕错裴点点头。
　　钟熠晴将那条围巾从袋子里拿出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一点瑕疵。
　　或许是看出了钟熠晴眼中的怀疑，燕错裴又重复：“是我自己织的。”
　　钟熠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快走吧。”燕错裴打破沉默。原来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其他人已经来齐了。
　　高柏微“啧啧”两声，看着叶秋灼：“人家都有新年礼物，我的呢？”
　　叶秋灼点了点她的鼻尖：“早就准备好了，回家给你。”
　　苏枣瞥了张易俞一眼，张易俞讪笑：“我们苏枣当然也有，等到快回家就给你。”
　　钟熠晴、燕错裴：“......”
　　感觉成了恋爱劳模。
　　那条围巾被她围到了自己脖子上。她将下巴窝在白色的围巾里，百无聊赖的翻看朋友圈等待其他人去喂鸽子，突然看到一个炸裂的朋友圈。
　　【苏齐】：男朋友太粘人了怎么办？当然是比他更粘人了！
　　钟熠晴好笑的将这句话念给其他人听，突然看到了苏齐很早之前发的朋友圈，看来是最近才解除屏蔽。
　　【苏齐】：某些女生能不能要-点脸？我不要的垃-圾你也要？是吧zyq？
　　zyq本人：“......”
　　“怎么不念啦，她还发什么了？”叶秋灼还没意识到钟熠晴突然沉默饿原因，偏头问道：“怎么突然哑巴了？”
　　盯着那一行字，钟熠晴又好笑又生气。
　　燕错裴看了看她古怪的表情：“她是不是骂你了？”
　　钟熠晴将手机屏幕拿到燕错裴面前，没有说话。
　　燕错裴往后靠了靠，看清上面的字后也沉默了。
　　钟熠晴愤愤的给苏齐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想了想又发了三朵玫瑰。
　　看到她在干什么的燕错裴接着沉默。
　　几人步行来到了那家店。这一次他们没有抢到房间票，只能坐在大厅。
　　店里的人依旧很多，钟熠晴盯着价格表看了很久，最终打算画一个石膏娃娃。
　　看着扭扭棒，高柏微感兴趣的拿了四十个坐到叶秋灼旁边跟他一起扭。
　　苏枣和张易俞转悠半天，最后决定做沙画。
　　燕错裴则是抱着胳膊坐到一边看着钟熠晴往石膏娃娃上涂色。
　　“你不做什么吗？”钟熠晴看着他：“要不要跟我一起画娃娃？”
　　燕错裴摇摇头。
　　“好吧......”
　　钟熠晴想了半天都没想好要画成什么样子。她偏头看了一眼低头看手机的燕错裴，突然有了一丝灵感。
　　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好的预感，燕错裴抬起头，看见了钟熠晴勾起的嘴角。
　　“小班长在打什么坏心思？”燕错裴放下手机，心中警铃大作。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燕错裴半信半疑的移开了目光。
　　因为不能明目张胆的看着燕错裴，钟熠晴本次作画非常的困难。
　　最后一笔落下，钟熠晴满意的放下了画笔，把石膏娃娃推到了燕错裴眼前：“看，怎么样？”
　　燕错裴从手机上抬起头，钟熠晴瞥见了他在看什么......物理公式。
　　“你蛮好学啊。”
　　燕错裴没理她的假笑，看着钟熠晴推到面前的石膏娃娃：“这是......”
　　说到这，钟熠晴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画的像不像？燕班长不给看，我画的好困难的。”
　　燕错裴这才明白钟熠晴是在画他。他认真看了看，道：“不像。”
　　“......”钟熠晴指着石膏娃娃：“这还不像？这都快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了......像不像你儿子？”
　　燕错裴笑了笑：“石膏娃娃知道你这么说它么？”
　　钟熠晴：“......”
　　“开个玩笑，很像的。”
　　钟熠晴赌气，拿起画笔在石膏娃娃的手上画了一个哭脸：“现在它哭了。”
　　燕错裴从钟熠晴手中拿过画笔，在石膏娃娃的另一只手上画了一个笑脸：“现在它笑了。”
　　“......”钟熠晴干脆凑到高柏微身边：“我看看你扭成什么样子了？”
　　高柏微没有说话，把一堆看不出东西递给了钟熠晴。
　　“这是什么？”费劲的辨认失败后，钟熠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高柏微嘿嘿一笑：“当然是垃圾了。”
　　钟熠晴：“......”
　　“我头上这东西是叶秋灼搞得。”高柏微指了指头上发卡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有两个蝴蝶结：“怎么样，好不好看？”
　　钟熠晴称赞：“真好看，像外面卖的。”
　　听到她这么说，叶秋灼自豪的昂起下巴：“我做的当然好看了！”
　　高柏微白他一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叶秋灼：“......”
　　“我看看你的石膏娃娃。”高柏微起身，走到了钟熠晴身边，眯着眼辨认：“让我斗胆猜一猜......这是不是燕错裴的缩小Q版？”
　　钟熠晴点头：“我就说我做的像吧？”
　　高柏微沉默。
　　“你要不是写了YCP我还真不知道你这画的是什么。”
　　钟熠晴：“......”
　　“你们没人懂我。”她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我懂你。”叶秋灼举手：“做的简直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妈生的！”
　　钟熠晴：“......这倒也不必。”
　　等待石膏娃娃风干时，燕错裴忽然起身，走到一边拿起一个白色的等待上色的人偶钥匙扣，带着颜料坐了下来。
　　“你要干嘛啊？”钟熠晴的目光顺着燕错裴走过来再走过去。
　　燕错裴看着她。
　　“......你该不会要画我吧......”
　　燕错裴倒是大方的点点头：“所以，小班长让我看看。”
　　十分钟左右后，燕错裴把画好的钥匙扣摆到了钟熠晴面前。
　　不得不承认钥匙扣上这个Q版小人，画的确实很像她。
　　燕错裴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评价。
　　钟熠晴真诚的鼓掌：“简直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妙手生花啊燕师傅！”
　　随后她转头，看到了笑意吟吟的燕错裴。
　　手机忽然嗡嗡响了好几声，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发的短信。
　　【熠晴，我是爸爸，晚上九点来听雨咖啡馆见一面好吗？】
　　钟熠晴顿了顿，看着这条消息沉默。很久，她还是回了一个“好。”
　　虽然早知道钟今聘没什么好事，但是钟熠晴没有退后的余地。他终究是欠了钟今聘很多金钱无法归还的东西。
　　她跟其余五个人告了别，先行离开。
　　打车的时候，钟熠晴觉得围巾有个地方很咯，她伸手掏了掏，发现一张卡片。
　　【我等你想起来一切。】
　　是燕错裴的字迹。
　　想起来什么？她自己难道有什么忘记的事情？可是燕错裴又怎么会知道她忘记了？
　　一堆谜团绕的钟熠晴呼吸不过来。打的车到了，她将那张卡片放到了兜里，开门上车。
　　“爸。”
　　过了马路来到听雨咖啡馆，钟熠晴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钟今聘。
　　钟今聘很开门见山：“熠晴，你打工自己也赚了钱吧，能不能给我一万？我跟你后妈闹别扭了，现在身上没钱。”
　　钟熠晴瞪大眼睛：“一万？”
　　她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只有三千而已，钟今聘要她一万？
　　钟熠晴皱着眉：“爸，我现在......没有那么多。”
　　钟今聘眉毛一横，脸色一变：“钟熠晴，你是不是不想给我？”
　　“不是，我......”
　　一杯水泼在了她的身上。
　　“真是白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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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我想要这个。”路过一家洋娃娃店时，钟熠晴摇了摇钟今聘的手，看向她。
　　钟今聘从手机上移开眼，低头看了她一眼，强硬拉着她的手走路。：“你要什么要？赶紧回家！”
　　钟熠晴没有站好，被她这么一拉摔倒在了地上，额头磕进了一块玻璃渣。
　　“爸爸......”钟熠晴哭着抬头，嵌着玻璃渣的额头往下流着血。
　　钟今聘吓了一跳，连忙带着钟熠晴打车去了医院。
　　虽然来得及时，但是额头上依旧留下了疤痕。明晃晃的疤痕挂在了额头，让人无法忽视。
　　那之后，钟熠晴便一直留着齐刘海，遮挡这个伤痕。
　　那之后，每当钟熠晴惹钟今聘生气时，钟今聘就会说：“早知道当时不救你了！让你自己承受结果！”
　　明明原因不是她，却为何要承担所谓的后果呢。
　　每当学校有节目必须要将刘海撩起来时，钟熠晴总是低着头，不想看到被人指着她的额头窃窃私语的模样。
　　这个时候，钟熠晴希望有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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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闪在她的眼前，钟熠晴一件也不想碰。她擦了一把都是水渍的脸，摘下了沾水的围巾：“爸爸，我现在有三千，回去我会转到你手机上的。”
　　钟今聘冷哼一声：“才三千，行吧行吧！真是指望不上你！”
　　从咖啡店出来，钟熠晴望见了对面的燕错裴。
　　她别过头去，从另一条小路离开，回到了家里。
　　站在门外，莫名其妙的记忆忽然充斥着她的脑袋。钟熠晴强撑着回到家，那些记忆不像是她的，却又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脑中。
　　稍作平息后，钟熠晴脑中的记忆开始整齐的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她提笔，铺开了一张纸。
　　手机上，是她刚刚发的消息。
　　【知秋一叶】：燕班长，十分钟后小区里的小广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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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错裴到的时候，面前只有一封信。
　　是一张印有蝴蝶的粉色信纸，上面是铅笔擦出写下反反复复写成的一封信。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这是个热烈的夏天，我遇见你的夏天。
　　那串红绳似乎决定了我们的命运，在二人触碰指尖时彻底蔓延，缠绕在对方的世界里，从此生生不息。
　　之后的每一次遇见，你都带着笑。
　　我打趣的问：是不是遇见我之后，你就爱笑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很认真的承认了：是。
　　除了你，新环境的一切让我感到厌恶，而离开这里后，思念却在不断蔓延。
　　是为了你吗？我问自己。或许是吧，毕竟，你这个人，总是很意外的闯进我世界的每一个时间点，你说，这只是巧合。
　　我不信，于是偷偷去了寺庙问姻缘。上上签告诉我，这是奇怪的缘分。
　　于是二人之间有这道奇怪的缘分，牵扯着我们，不会离开彼此。
　　我后悔当时做出的决定，我想，重来一次，会怎么样呢？
　　原来在你的世界，早就重复了千万遍。
　　或许重来一次，也只会这样空无所成，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触碰不到你---这个在我生命中撒下经久不息的热烈的人。
　　青春永远保留着不可避免的遗憾，紧锁着与你的回忆。
　　亲爱的燕错裴同学，我们不会有下辈子了。】
　　他皱着眉打开看完后，一种不妙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他第一次感到了慌张，转头正要走，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钟熠晴。
　　钟熠晴轻声说：“燕错裴，这不是第一次相见吧。”
　　燕错裴手里拿着那张纸：“我还以为......”
　　当时提笔写完信的钟熠晴闭上眼睛，脑中的记忆又在倒流，时间将她拉在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点。是二高，那个上辈子，钟熠晴从一高转过去的二高。
　　那之后，钟熠晴后悔过。
　　为什么会离开哪里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到底是哪一步走错，才会落得这一步？
　　她像棋盘上无助的棋子，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其实在燕错裴看不见的地方，钟熠晴在班里受到过很多侮辱和欺凌。钟熠晴不敢言说，他们也从未停止自己的罪行。
　　每一次失败，燕错裴都只能做到再来，而如今这一次燕错裴，却想好了不再让双方重逢，或许就能改变一切。
　　但和钟熠晴相撞的人变成了路此延，她手上的表没有掉在地上，也没有对那个人说：“帮我修一下表。”
　　燕错裴还是没有逃掉宿命。他们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燕错裴做到的，只能是尽可能去守护她。
　　或许是因为燕错裴这一次的改变，班里的同学没有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对她那样的差劲。其实，燕错裴都知道。
　　这一次，有了苏枣，有了苏影琦，高柏微，以及那些，性格鲜活分明的人在她的世界里，抵挡后来的一切闲言碎语。
　　也是在这一世的过年这天，钟今聘找她要钱。或许是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被攻破，钟熠晴再也承受不住洪水一样的艰难。她在这世上苟延残喘，没有一个人在乎她，也没有人真正的问过她，你愿意吗？
　　站在那个地方，钟熠晴没有犹豫，在燕错裴赶来的前一秒落了下去，像折了翅膀的飞鸟。她再也飞不起来了。
　　“燕错裴，这一世，你是为了救我而来吗？”
　　其实，每一世都是。
　　对于钟熠晴来说的初见，是燕错裴无数次的再遇。
　　那些世界里，钟熠晴和燕错裴相撞，掉下去的表坏了。
　　钟熠晴拿着那个表，问：“同学，我的表坏了，可不可以帮忙修一下？”
　　又是两年后，她离开一高的那天，在听雨咖啡馆门外碰到了燕错裴。
　　她笑着看燕错裴：“同学，我的表又坏了，可以帮忙修一下吗？”
　　他答：“可以。”
　　于是燕错裴拿着表来到那个地方，只看见了钟熠晴飞下去的衣角。
　　这句“我的表坏了”在他的世界里重复了很多次，从一开始的不会到后来的熟练，每一次修好，都没有它的主人来认领。
　　每一次，燕错裴都掰开怀表表面，强硬的破开世界界线，将指针倒回，重来一次。
　　而这一次的钟熠晴，知晓了自己手腕上的表，到底有什么意义，以及燕错裴，到底为什么，在二人初遇的时候，就以一种很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看着她。
　　“所以，你都想起来了。”燕错裴看着她，轻声说。
　　“之前我想，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每一次，都那么精准。我甚至想过你有读心术，都没想到过是因为你经历了太多太多次，对于这些事情以及我的心理，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所有巧合，都是你制造的相逢与时机。”
　　突然吹来一阵风，钟熠晴手上原本戴好的表却被吹走，掉在了地上。指针停止运转，零件掉了出去。
　　燕错裴愣住之时，钟熠晴说：“这样，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她出生在张扬的夏日，却渴望有一朵云掩盖身上的尖刺。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燕错裴说了那两个字，那个他说了很多遍，也确实做到的字：“有我。”
　　他生在冰冷的冬日，也希望有一束温阳抵挡寒风的凛冽，打破骇人的沉寂。
　　每一次勇敢实现，都是所愿的铺垫。
　　燕错裴走上前，替钟熠晴摘去发丝的枯叶。
　　钟熠晴看向他。
　　这是燕错裴第一次，在万千世界里，寻到了他的温阳。
　　这是钟熠晴第一次，与燕错裴这样长久的对视。不再胆怯，不再懦弱，不再猜疑，不再躲避。
　　他知道，她不会再逝去。
　　她知道，他不会再远离。
　　“钟熠晴，永远记得我。”
　　燕错裴附身，轻轻靠了过去。
　　钟熠晴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他冰冷的唇。
　　他们的确不会有下一辈子，因为有这一生的圆满，痛苦不会蔓延至下一个辈子。
　　又下雪了。
　　会有一个融化冰川的春天。蝴蝶为春展翅飞翔，每一次翕动是她生命的逝去。
　　她爱的他是个英雄，为她披荆斩棘，即便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