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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花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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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下雨,妙之星晚饭后都会跟着大人们去遛弯。
她白天在家学习,画画,安排得满满当当,也只有这个时间可以出去放松放松。
景彦不常去,他是个极度自律的人,要是当天的工作或者学习任务未完成,任何人都叫不走他。
其实妙之星很想他跟他们一起出去,每次出去时,都忍不住看他几眼,猜测他有没有出去的可能。
期待着,期待着,这天终于盼来景彦说要跟他们出去散步。
妙之星一听,高兴极了,说要请他吃冰激凌。
景彦闻言,狮子大开口:“我只吃五十以上的。”
“?”妙之星惊了惊,“阿彦哥哥,我们这又不是北城,雪糕杀手只有你们大城市才有,我们这最贵的顶多二十五。”
“行,那就二十五的来两根。”景彦毫不留情。
妙之星包包里刚好有五十块钱,赵雪琴刚给的零用,要管半个月的。
她犹豫几秒,心一横:“没问题。”
心里却在嘀咕:呜呜呜,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超过五块的冰激凌呢!呜呜呜,他那么有钱,还来占我便宜。呜呜呜,亏死了,亏死了,博君一笑真不容易!
夜幕降临,水墨画般的古村在月色和灯光之下又是另一番风貌。
白天的她是一位婉约文静的秀气姑娘,晚上的她则是一位风姿卓越,看透人世的妇人。
游客三三两两,或穿梭在巷子里,或游走在湖水边,又或者是钻进某家有意思的商铺里边玩边逛。
这会小吃街的人最多,阵阵烟雾袅袅而起,香味随之扑鼻而来。
与进村的外地游客不同,本地人更愿意往外面走。沿着小河,一路向前,经过公园,穿过风雨桥,直达广场。
妙之星牵着汉堡,跟在景彦身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广场。这会韩奶奶和赵雪琴已经加入到了广场舞的队伍中,韩爷爷则跟着几个相熟的人坐在边上的长椅上唠嗑。
妙之星心里惦记着五十块的冰激淋,本想着不主动提及这事,给蒙混过去。结果碰到了正在广场上搞钱的聂宇。
他又拓展了业务,车把上挂了十几只彩灯气球,手里拿着发光的头箍,彻彻底底钻到钱眼里去了。
“嗨。”聂宇神采飞扬地来到他们面前,看一眼景彦,礼貌道,“哥哥好。”
景彦一时想不起他是谁,但看他骑的小三轮。回忆起之前在家门口见过,他当时拖着妙之星。
“你好。”他颔首致意。
妙之星忙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聂宇。”
景彦点了点头,朝他车厢里看去。里面商品琳琅满目,不禁感叹,这高中生还挺有想法。
妙之星看那缠绕着彩灯的气球实在是好看,问道:“气球多少钱?”
“二十。”说着,聂宇从车把手上取下一个递给她,“给,送你了。”
“真的?”妙之星边客气,边从他手里接过气球,“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把我箱子里的冰淇淋全买了呗。”
妙之星突然觉得这气球烫手,掉钱眼的人果然很现实,而她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你卖的冰淇淋最贵的多少钱?”她问。
“五块。”
妙之星早料到他这肯定没有贵的,价高的冰淇淋只有大超市才有。
她想了想说:“给我来五十的。”
“五十?你买这么多干嘛?”聂宇惊诧。
“还能干嘛,吃呀。”她转眸看向景彦,“吃不完拿回去放冰箱,阿彦哥哥,这样是不是更加划算。”
景彦扯了扯唇,笑容别有意味。
广场上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晕出一抹柔软的味道。跟他平时工作和学习的神情大相径庭。
“随你。”他说。
聂宇下车打开保温箱算了算,共计四十五块。
“你真要?”他还是不相信。
“嗯,全要。”
“那按批发价吧!”
“不用,原价,”妙之星说,“我助你一臂之力,愿你早日发大财。”
聂宇闻言,假装一把鼻涕一把泪。
“感谢老铁,感谢感谢。”他伸出双手握住她的,继续演,“美女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放心上,未来财产分你一半。”
妙之星像是触到了什么带刺的东西,条件发射般地从他手心逃离开来。
脸也红了,仿佛在大人跟前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景彦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从她手里拿走汉堡的牵引绳。
“你们聊,我过去走走。”
“一会帮我把冰淇淋送到家里。”妙之星跟聂宇说完,正要跟上景彦的步伐,突然一道身影飞扑到她身旁。
侧头一看,这不是沈婷婷嘛。跟他们同级不同班,也是妙之星的小学同学。上初中时他们家搬到了县城,放假才回村里小住。
“那帅哥谁呀?”沈婷婷附在她耳边好奇地问道。
“韩爷爷的外孙。”妙之星说。
沈婷婷一惊:“就他们家相框里长得像女孩那个?”
妙之星点头。
韩爷爷家的客厅里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摆了很多相框。
这其中就有景彦小时候的,的确像女孩,五官比例生得极其端正,白白嫩嫩,眼睛圆溜溜的,十分可爱。
“好帅呀!”沈婷婷一瞬不眨地盯住景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群花痴,帅能当饭吃么。”聂宇不以为然。
妙之星闻言,立即反驳,带了丝骄傲:“别人不仅帅,方方面面都厉害。”
“那又怎样,都不是活一口气。”
“唉哟,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沈婷婷心思回到这边,啧啧几声,“咦,好酸。”
妙之星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高中生的把戏,乱点鸳鸯谱,起哄瞎笑。
事实上,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沈婷婷。
至于不喜欢的原因,同学们给她送的外号倒是可以概括:心机婊。
当然她从未用这几个字形容过她,说起来挺毒的。但她的装,她的假,还有她在男生面前的娇柔做作,又有些名副其实。
妙之星的性格带了几分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懒得装。她无意多停留,拒绝了他们一会去吃宵夜的提议,一路小跑着追上了景彦。
却不料第二天,沈婷婷竟出现在了韩爷爷家里。
虽是意料之外,但又算是情理之中。韩爷爷跟她爷爷是棋友,两人经常走动,所以爷孙俩上门拜访并不奇怪。
妙之星当时正在写作业,沈爷爷一进门就夸她勤奋刻苦,夸完转身就训沈婷婷:“你看看人家妙妙,多用功,你一天就知道玩,放假这么久了,书都没打开过!”
“我这不是刚从姨妈家回来嘛。”沈婷婷听爷爷当着长辈们的面夸别人,心有不爽地道,“明天就开始写。”
大人们随意聊了几句,韩爷爷棋瘾犯了,拉着沈爷爷去旁边房间下棋。
沈婷婷也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妙之星看她出来了,大步流星地穿过天井,出了大门。
她没多想,继续埋头刷题。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门口响起动静。
妙之星抬头看去,就见景彦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刚张嘴准备叫他一声,却看到沈婷婷背着书包紧跟其后跨进了门槛。
她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来到妙之星旁边的座位上,边从书包里拿书本出来,边说:“韩爷爷叫我以后就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学习。”
妙之星闻言,心里顿时就不畅快了,像是有人上门横刀夺爱似的。
半秒后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和阿彦哥哥怎么会走到一起?”
沈婷婷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拿了本书边给自己扇风,边说:“我在巷口看到他了。”
景彦每次从工地回来,第一时间便是洗澡换衣服。
他收拾完从楼上下来,去厨房冰箱拿冷饮喝。赵雪琴正好切了盘冰好的西瓜,让他端出去吃。
景彦来到长桌前,倾身将果盘放到两个女孩中间。
“谢谢哥哥。”沈婷婷一声哥哥甜得齁人,妙之星不禁在心里冷嗤。
景彦没说话,坐到常坐的位置,打开电脑开始忙活。
妙之星没吃西瓜,收回心思,继续做题单。老规矩,不会的题目做记号 ,等景彦空的时候给她讲。
室内陷入安静之中,偶尔能听见隔壁房间里落棋的声音。
沈婷婷觉得这气氛有些严肃,像是进了图书馆。吃了两块西瓜不好意思继续吃了,翻开书本开始写作业。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景彦忙完,闲散地坐在椅子里看手机。
妙之星等了一会儿,才上前去让他给讲题目。
自从她决定考A大后,不仅自己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景彦也凭经验给了她针对性的指导。
她特别享受他给她讲题的时刻,那种享受就像高山流水遇知音。他的声音如天籁入耳,他的气息如春风扑面。
可现在突然就变了味,坐对面的沈婷婷作业也不写了,直接搬把椅子坐到了景彦的另一边。
顾及着两人都能听见,景彦只好将书本草稿纸摆在中间,让她俩凑近些看。
“哥哥,这题我没听懂,可不可以再给我讲一遍。”沈婷婷叹气,“数学就是我的噩梦,说了你可能不信,昨天晚上我就是被它给吓醒的,快交卷了,结果我一题都不会。”
“是吗?”景彦问,“期末数学考了多少?”
沈婷婷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道:“哥哥,咱说点开心的好么。”
景彦:“那这道数学题还讲不讲了?”
“讲!听哥哥讲题就是享受。”她一手拖住脑袋,歪头看着景彦,感叹道,“如果你是我们班数学老师就好了,要是你来当,我肯定能考一百二以上。”
她这马屁拍得真是清脆响亮,妙之星听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景彦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妙之星说:“你给她讲吧,我接个电话。”
景彦拿着手机离开座位,妙之星看一眼沈婷婷。
后者眉头蹙了蹙,做思考状:“那个......我先回去吃饭,等会再来。
“......”妙之星提醒她,“我们吃完饭要出去。”
“嗯,我知道。”沈婷婷忙着收拾书本,“一会来找你们。”
景彦晚上没有出去,在家自学MBA。他的目标很明确,学完建筑后,就要学管理和金融了。
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前景规划,更是家族的期望。
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要选择什么。
沈婷婷进来的时候,他刚打开书,瞧了她一眼,视线回到书上:“他们刚出去,你速度快点还能赶上。”
她哦了一声,却没走。而是看着桌上的乐高,走近问:“哥哥,这是你拼的么。”
景彦嗯了一声。
“我帮你啊,这个我最行了。”
景彦抬眸,有些不解:“你不跟妙妙去广场玩?”
“不去,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电灯泡?”景彦诧异,“谁的电灯泡?”
“妙之星跟聂宇啊!”沈婷婷拉开椅子坐下来。
景彦看着她,皱着眉问:“他们俩......在谈恋爱?”
“有没有谈恋爱我不知道,不过聂宇喜欢妙之星是肯定的。聂宇你知道是谁吧,就天天骑着小三轮,晚上在广场卖东西的那个。他俩同班同学,妙之星对他应该也有意思。”
“不确定的事情不要乱说,除非你亲眼看见。”景彦不大相信。
“我是没看见过,但聂宇的朋友见过。”沈婷婷饶有兴致地讲道,“听说他俩都牵手了,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总之他俩的关系有些暧昧就是了。”
景彦忽然想起先前聂宇载着妙之星的那一幕。
之后又想起去广场时,他们聚一起聊天的情形。
但据他观察,暧昧这词太夸张。
不过女生的心思不好猜,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能确定。只是希望,无论如何,别影响学习才好。
至于眼前这位姑娘,仅仅认识半天,就口无遮拦地对他说了这些毫无根据的事。
不知该说她有心机,还是愚蠢。
景彦抬眸,神情沉静:“有句话送给你。”
沈婷婷正将乐高移到跟前,准备看说明书上的下一个步骤。
闻言,立马做洗耳恭听状:“哥哥你说。”
“谣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起于谋者。”说完,他问,“能听懂吗?”
沈婷婷对第一句话倒是熟悉,后面两句有些陌生,正要开口问。景彦堵住她的话:“不知道意思就回去查字典,乐高放下,我的东西不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