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妙小姐》甜无伤

32、风雨

　　妙之星醒来的时候，天亮了，窗外灰蒙蒙的。
　　她恍了会神，忽然想起什么，朝旁边的沙发看去，没人。她坐了起来，正回想昨晚的画面，门从外面打开了。

　　期待地看过去，却是护士的身影。
　　护士给小月做了常规体征检查，一切正常。
　　“今天可以吃点半流质食物，汤水米粥之类的。”她说，“也可以下床做适当活动。”

　　“好的，谢谢。”妙之星送她出去，这时，一个穿着浅蓝色制服的阿姨走了进来。
　　“是这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对的。”护士答。
　　妙之星以为她是清洁工，心里还想着这医院档次不错，清洁工的衣服都这么整洁干净，人也看着利索。
　　“这是病人家属吧，你好。”她自我介绍道，“我是过来照顾病人的护工，姓黄。”

　　妙之星闻言诧异道：“我没请护工呀！”
　　“你男朋友请的，他刚办完这事才走。”护士笑眯眯地夸道，“你男朋友真是又帅又有涵养。”

　　妙之星愣了愣，她知道她说的是景彦。
　　才走？难道他在这待了一夜？

　　送走护士，她走去窗边看了看。
　　雪停了，整个城市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她不知道是昨晚的天气阻碍了他，还是什么原因。想起醒来自己是躺着的，身上还有毯子盖着，心里温暖极了。

　　待到小月恢复元气后，妙之星才把妹妹做阑尾手术的事告诉赵雪琴。
　　赵雪琴知道后，没好气地批评了她。说她不像话，说她没把她当家人看。但骂归骂，心里还是疼的，知道女儿是为她着想。

　　这之后的每天早上，妙之星先把妈妈送到医院陪小月，下午再去接她回来。有妈妈和护工在，她工作起来也安心。

　　小月出院的前一天下午，景彦下班带上妙之星顺道过去瞧一眼。
　　在病房里，他跟赵雪琴见了面。

　　一声赵姨，感慨万千，
　　曾经多么嘹亮的人，现如今却坐进了轮椅里，意外总是防不胜防，令人唏嘘。

　　赵雪琴看到他心里高兴，问东问西，热情寒暄。
　　景彦在长辈面前，从来都是有礼有节。即使面对他讨厌的话题，或者讨厌的人，他也会客客气气不失分寸。
　　但他心里有明确的界限，有些人是可以探进他圈子里，而有些人只能待在外面，别想跟他套近乎。

　　赵雪琴在徽村生活了那么多年，没有出去上过班。又因年龄关系，身上难免带了八卦体质，总有些细节的东西想问。
　　“阿彦，有女朋友了吗？”

　　景彦笑了笑：“还没呢。”
　　“那得赶紧了呢，早点结婚生孩子，你外公外婆还能抱重孙。”

　　“妈。”妙之星扯了扯赵雪琴的衣服，眼神示意她不要问了。
　　没有人喜欢催婚，也有很多人讨厌对方打着寒暄的名义套别人的隐私。也许心是好的，但可能得罪人不自知。
　　她不想景彦为难，也不想妈妈成为令别人犯怵的人。

　　赵雪琴明白了，适可而止。
　　就在这时，林叶提着果篮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抱歉，抱歉，来晚了。”她一眼就看到赵雪琴，咋呼呼地唤道，“阿姨好。”

　　“哎哟，林叶来了，好久不见，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小月呢。”她朝屋里扫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单人沙发里坐了个帅气男人。

　　林叶惊了惊，心里直呼：哇塞哇塞哇哇塞，这谁呀，也太养眼了吧！再一细看，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

　　“这位是？”她迫不及待地问
　　妙之星想了想说：“这是我老板。”

　　林叶含笑打招呼，心里却在想，老板来探望员工的妹妹？有意思。
　　正别有意味地幻想，赵雪琴补充道：“也是哥哥。”

　　哥哥？听到哥哥二字。林叶眼睛猛地一亮，再次看向景彦，五官无可挑剔，大长腿，气质出众。她不再寻思，直接问道：“你是不是A大毕业的？”

　　景彦闻言，反问：“你怎么知道？”
　　妙之星顿感不妙，赶紧打断，朝病房喊道：“小月，你叶子姐姐来了，快出来。”
　　林叶不受影响，说道：“我之前在A大的优秀毕业生座谈会上见过你，我们是校友。”

　　景彦了然，颔首示意：“你好。”
　　“你好，你好。”林叶的激动抑制不住，像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走到妙之星身旁悄悄地掐了她一把。

　　妙之星担心她作妖，借口出去问护士小月出院的相关事宜。
　　林叶紧跟其后，一出门就问：“是他对不对？你一直喜欢的人是他对不对？”

　　妙之星警觉地回头看了眼，紧张道：“你小点声。”
　　林叶看她不安的神情，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的确英俊，跟明星似的。”她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竖起大拇指，“阿星，有眼光。”
　　“求你，镇定点，别声张好吗？”
　　林叶开朗外向，说话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大大咧咧的，时常拿捏不住分寸。妙之星真怕她给捅出去。

　　“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林叶叹了口气，“可惜他有女朋友了，要是单身的话，你还有机会。”顿了顿，她又说，“不不不，还是有希望，他不是还没结婚嘛，直接上手抢。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妙之星无语：“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但爱可以让人变得疯狂。”
　　“我才不当疯子。”

　　妙之星没打算告诉林叶景彦其实没有女朋友，之前是自己误会了。要是她知道，肯定会撺掇着她去表白。
　　而她根本就没有资格。

　　晚上妙之星请吃饭，吃完景彦送她们回家。林叶自己开了车，因此不用送她，目的地直达嘉园。
　　到了地方，赵雪琴邀请景彦去家里坐会。
　　景彦边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车边说：“今天就不去了，回去还有工作。以后有时间了，再上门拜访。”

　　赵雪琴听他说有工作，便不再坚持：“没事，工作要紧。”她在轮椅上坐下来，又说，“阿彦，谢谢你了。妙妙以后就麻烦你了，她跟着你，我心里特别踏实，特别高兴。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麻烦你多担待，教教她。”

　　“放心赵姨，妙妙领悟能力强，又上进，工作方面不用操心。”

　　“那就好。”赵雪琴回头看妙之星，“妙妙加油哦，好好干，别给阿彦哥哥丢脸。”

　　妙之星正沉浸在景彦的夸奖中，心里美滋滋的，说话乖巧温柔：“知道了。”

　　母女俩等着景彦的车走远后才返身回小区。寒冬凛冽，沿街的小卖部像是冻坏了，都安安静静的，不是关着玻璃门，就是被厚实的帘子挡着。
　　路上屈指可数的行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着脖子走路。

　　妙之星不经意地朝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扫了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聂宇正站在落地窗前，他穿着黑色羽绒服，连体帽罩在脑袋上，戴着一只黑色口罩。
　　匆匆一瞥，妙之星下意识加快步伐，推着赵雪琴朝小区大门走去。
　　意料之中，刚到家，她就收到了聂宇发来的信息，叫她出去一趟。

　　“妈，我出去买个东西。”她又重新穿上鞋子。
　　赵雪琴忙问：“买什么？”
　　“眼药水。”
　　“家里有。”
　　“不是那个，我说的是隐形眼镜的水。”
　　“这么晚了，明天买不行吗？”

　　“晚上要用。”妙之星系上围巾，“我马上回来。”
　　“走路小心点。”赵雪琴叮嘱道。

　　聂宇在街角的一家麻辣烫等她，扒开厚重的挡风门帘，店内宾客满座，热气腾腾。
　　放眼望去，都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冬日寒冷易饿，麻辣烫倒是暖人心，饱胃口的不二选择。

　　“吃什么？”聂宇拿了勺子给她碗里舀汤。
　　“不饿，刚吃饭。”
　　“在外面吃的？”

　　妙之星嗯了一声：“找我有事？”
　　聂宇拿了串鱼丸丢进她面前的碗里：“没事就不能见你？”

　　妙之星双手揣在衣兜里，没打算拿出来：“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聂宇看了她一眼，问道：“小月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
　　“什么时候出院？”
　　“就这几天。”

　　“刚刚送你们回来的那个人是谁？”
　　妙之星神色一滞，她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时。聂宇开口道：“有点面熟。”

　　话到这里，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韩爷爷的外孙，还记得吗？”

　　聂宇闻言，眉头一蹙，脑子里将过去的模糊印象和现在的放在一起，再重合，果然，就是他。

　　“你们什么时候碰上的？”他问，“不是早就断了联系吗？”
　　“偶遇，几个月前。”妙之星言简意赅。
　　“怎么没给我说？”
　　“你没问。”

　　聂宇眼底一暗，顿了顿，默默地给自己倒了半杯啤酒。
　　过了会，他又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人工智能。”
　　“自己做还是给别人打工？”
　　妙之星冷眼相看：“别人家里开大公司的，哪需要给别人打工。”

　　聂宇笑了笑，阴阳怪气地道：“挺好，攀上大树了。你那工作不会也是他帮着找的吧？”
　　“是。”她生硬地回道。
　　“结婚了吗？”

　　餐厅里暖气充足，又有炭火煮菜。妙之星坐了会，直觉浑身发热。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调查他？抱歉，这么多年没见，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要是没其它事，我就先回去了。妈妈还等着我回去给她泡脚呢。”

　　她正要走，聂宇按住她的腿：“慌什么？”
　　他瞧了她一眼，说道：“说好的，一周陪我三次。这都十多天了没见着了，陪我说几句话就想了事？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亏了呢？”

　　妙之星想要把他放腿上的手拿开，他却反过来抓住她，目光犀利：“如果你继续这么不配合，我们可以重新拟定契约。”
　　妙之星闻言，抬起明亮的眸子：“你说。”
　　“延迟年限，你违反约定一次，加一天。惹我不高兴一次，加一天。言而无信加一天。旷工一次加一天。亏本生意我不做，别把我当傻子。”

　　妙之星顿感自己太天真，她以为他想开了，以为那次生日，两人哭到一起产生了情感共鸣。这么些天，他都没找她，肯定是心软了。
　　却没料到，不是他心软，而是自己太单纯。

　　既然他提出了重新拟定的事，妙之星不甘示弱，抓住机会道：“聂宇，我把欠你的钱全部还给你，咱们就到这里结束行不行？”
　　聂宇听到这么一句，愣了愣，阴森森地笑道：“怎么，有钱了，成富婆了？”
　　“我可以借。”
　　“找你那位有钱的哥哥借？”聂宇松开她的手，“想都别想了，一开始就说好的，五年，不以任何方式结束。否则，你妈妈会知道你们家的债是如何还的。”

　　妙之星心上如火烧，气急败坏。表面却波澜平静，冷然道：“对，说好的。没有年限延迟这会回事，快了，还有七个月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