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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书了 ...

  •   “桂芬啊,这是你孙子吗?长得可真白净~”

      八月的天,正值炎炎夏日,高悬的太阳像只不知疲倦为何物的烤炉,晒得人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索性现在不是农忙时节,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

      树荫下,几个没事儿干的中年妇女,搬着小板凳围坐成一圈,人手一个老式蒲扇,嘴一张,开始家长里短。

      李彩莲远远瞧见朝这边走来的王寡妇,身旁还牵着一个白嫩嫩的小娃娃,连忙招呼几人看去。

      “哎呦,桂芬呐~你孙子养的可真好,这皮肤水灵灵的,城里长大的就是跟咱这农村娃不一样~”

      “瞧瞧还跟咱几个老婆子打招呼呢~”李李彩莲越瞅越稀罕,恨不得在孩子刚蒸好的白面馒头似的脸蛋上亲一口。

      几个女人笑着逗弄着城里回来的稀罕娃,这个摸摸小手,那个捏捏脸蛋儿,还有的从兜里抓了一把瓜子,塞到孩子手里。

      “林子打小就是个有出息的,咱村子里的孩子小时候就属他尿的最远最高。后来不仅在城里找到了工作,还娶了个漂亮媳妇儿,现在又给你添了这么个有福气的娃娃。桂芬啊,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咋没看见林子和他媳妇儿?”

      周黎两只小胖手捧着散发着香味的瓜子,左边漏一个,右边掉一个,像是在跟倔强小手玩儿逃跑游戏。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王桂芬察觉到孙子的窘迫,弯腰将瓜子放进孙子挎着的小布袋里。

      “林子他们回城里去了,说什么有工作安排,让我照顾孙子·一段时间。不跟你们唠了,小孩子不经晒,回头再热病了。”

      说着,王桂芬拉着孙子的小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几个女人笑着应和几声,挥动手里的蒲扇,见祖孙俩走远了,嘴巴继续开开合合,只是八卦对象换成了远在外地的周林和他媳妇儿,猜测着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才将孙子扔给王寡妇带。

      周黎跟着奶奶王桂芬回了家,两条小短腿耷拉着,乖巧坐在硬邦邦的木凳子上,任由王桂芬用湿毛巾擦拭自己额头的汗珠。

      拾掇好小孙子,王桂芬让周黎自己在屋里玩儿,不准跑出院子,她要去准备做晚饭。

      周黎乖乖点头,等王桂芬去厨房忙活后,扑腾着两条短腿,从木凳上跳下来,走到小方桌前,双手捧起倒了凉开水的白色陶瓷碗,一小口一小口慢悠悠喝了起来。

      凉爽的茶水冲散了些许夏季的闷热,周黎浆糊似的脑子慢慢回拢,开始思索起目前的状况。

      这里是2002年的小周村,周黎是今天凌晨被周父周母送过来的,原因是周家破产了。

      周父周母申请了破产清算,正焦头烂额地想办法还债,无暇顾及五岁还不能完全自理的宝贝儿子,就送来给乡下的老娘照顾一段时间。

      王桂芬便是周父的老娘。

      王桂芬早年守寡,没再找第二春,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大,是个脾气霸道,嘴硬心软的小老太。

      乍一听说儿子破产,可能连生活都成问题,眉间饱经风霜的“川”字纹理愈发清晰可见,嘴上指责埋怨儿子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转身就把自己存了几十年的养老金拿去给周父应急,赶走了泪涕横流的夫妻俩。

      不靠谱的儿子儿媳,真是可怜了她的小孙孙。

      放下有些重量的陶瓷碗,周黎眼珠转动,好奇地观察四周的环境摆设。

      地面是泥质,正中间----他现在呆的位置,摆放着半米高的红漆木制小方桌,高矮不一的木凳子放在一旁;小木桌左边,横着的高梁悬挂着两个盖着白布的竹篮子,再往里是盛放杂物的房间;右边隔着一道木门,是王桂芬的卧室。

      厨房在院子里,是单独一间房;厨房斜对面是个木架搭起来的草棚子,里面养着一只母羊和两只小羊羔。

      周父做生意发达的时候,曾提出接老娘去城里生活,王桂芬舍不得邻里邻居,怕城里没人跟自己说话,拒绝了周父;既然老娘不去城里,那就修葺一下房子,没成想老娘又拒绝了。

      王桂芬是想,既然迟早要去城里让儿子养老,还花那个冤枉钱干啥。一来二去也就耽搁下来了。

      老房子在村子里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也是这房子的原因,村里人都不知道周父是自己在外做生意,都以为周父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在城里找了份稳定的工作,眼红的人不多。

      周黎用小手对着脑袋扇风,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算是穿越,还是投胎转世重生了。

      他是胎穿,更倾向于自己是穿越时空了,哪有投胎转世投到过去的。

      小胖手在挎着的黄色小布袋里来回扒拉着,拿到掩埋在瓜子下面的薄荷味硬糖,周黎用小嫩牙咬开糖外面的包装,将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薄荷糖含进嘴巴,一股凉意瞬间席卷整个口腔。

      搭配着碗里的凉开水,周黎仿佛置身于前世的空调房,一双圆圆的杏眼亮晶晶的。

      望着外面热烘烘的天气,周黎打了个哈欠,坐在矮凳子上,小身子趴在小方桌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睁眼,已经是在铺着竹制凉席的床上了。估计是王桂芬见他睡着,便将人抱到了床上。

      思想是个二十几岁的大人,周黎没有大多数小孩子应有的起床气,在床上舒服地滚了一圈,脚尖小心翼翼地探着地面,从床上爬了下来。

      夕阳西斜,天边被渲染成红色,热意渐消。

      厨房忙活的王桂芬,余光瞧见孙子起床了,连忙笑着呼唤孙子过来。

      “小黎,过来。”

      周黎听话地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小胖手被放上两个还带着温热的红薯。

      “去院子里吃吧。”王桂芬揉了揉孙子的头,心里再次将儿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天杀的混账玩意儿,赚财不守财,自己享受了,可是苦了我白胖胖的小孙孙呐~

      周黎在宽敞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偶有大人小孩儿的欢笑声夹杂着羊叫声,顺着夏日晚风飘过。

      小屁股坐在二十公分高的大门门槛上,周黎扒开一个红薯,弯着眼睛小口吃着香甜绵软的红薯,逗弄着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小奶狗。

      白色的小奶狗胖嘟嘟的,双眼清澈有神,越看越觉得可爱,周黎正想上前顺顺毛,下一瞬小奶狗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连跑带窜,躲进巷子不见了踪影。

      周黎疑惑抬头,瞧见一个满身脏污的小孩儿,正流着口水,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中,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红薯,目的不言而喻。

      脏小孩儿瞧着和他差不多年纪。

      黑色头发软趴趴地贴着头皮和额头,不知道是汗水浸染了头发,还是太多天没清理溢出的油渍,倒是衬得小孩儿的头型圆润饱满。

      灰扑扑的小脸瘦长,透过表面的脏污,依稀可以窥见小孩儿蜡黄的脸色,本就突出的五官愈加漂亮,少了一丝英气,多了一丝病态美。

      白色短袖被连日来的污垢染成灰色,过分瘦弱的四肢在短袖短裤下显得空空荡荡,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骷髅架子披了张人皮,瘦脱相了。

      在周黎观察对方的同时,路云峥也在观察周黎,目光从香喷喷的红薯不动声色地转到小胖崽脸上,白白的,软软的,像他吃过的热乎乎的大馒头。

      饥饿的滋味再次蔓延开来,路云峥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红薯的香气萦绕鼻尖儿,身子慢慢靠近小胖崽。

      在脏小孩儿靠过来的瞬间,一股羊身上独有的膻味儿混合着臭味儿蔓延开来。

      周黎一下警觉起来,用眼神呵斥对方停下,表情凶巴巴地看着对方。

      路云峥猛地停下脚步,双眼委屈巴巴地盯着小胖崽,余光依旧不离小胖崽手里的红薯。

      皱着小眉头,周黎问:“你是谁?你的爸爸妈妈呢?”

      听到他的话,脏小孩儿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眼泪啪嗒啪嗒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落下,颤着声音,“我、我叫路云峥,我爸爸妈妈出车祸死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路云峥?!

      在周黎愣神儿地时候,路云峥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小胖崽肉乎乎的手,张开嘴巴低头就将小胖崽手里的红薯狼吞虎咽吃下肚,然后拿起碗里的一个红薯揣进怀里,撒腿跑走了。

      周黎:!!!
      靠!这破小孩儿!

      看着自己白净的手背上明晃晃的脏手印,周黎气愤地跺了跺双脚,嫌弃地扔了手里黏糊糊的红薯皮,捧着碗跑到水井旁,仔仔细细地洗着双手。

      小周村、路云峥、父母双亡……

      脑中灵光一闪,周黎终于知道那股该死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这不是他在闲暇无聊时,随手翻开的学生推荐给自己的畅销言情小说中的角色和情节吗!

      合着,他既不是穿越时空,也不是投胎转世重生,而是穿书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穿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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