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误差 ...
-
第三天又下起了雨。“狂风骤雨”这个词，在这日有了画面。
已经不能说是妖风大作了，卷起的白色水雾仿佛是桑拿房里的烟气一般，也许这场雨是在给世界降温。
这么个鬼天气签售会居然不叫停？？
兰尘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外面的雷声阵阵，真如海天置换，天上仿佛掀起惊涛骇浪，雨点仿佛海水泄露下来。
她不是怕这天气，而是雷声和闪电。
光是拉紧了窗帘看不见闪电闪烁，但是沉闷又骇人的雷声依旧在耳边徘徊。
她怕的不仅仅是雷，当然还有在雷声后面的故事。
“兰尘？”苏启肆也还穿着睡衣，他敲了几下门发现没人应，就悄咪咪地推开门。
现在是早上五点左右。
温少虞跟在苏启肆后面。
“不要进来！！我很好！！不用管我......”兰尘裹紧被子，声音使颤抖的。似乎不是害怕，而是畏惧。
“兰尘，怎么了？”温少虞和苏启肆对视一眼之后，温少虞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没事......”兰尘有点喘气，咳嗽声也是接连不断。
“你刚刚哭过了？”苏启肆并不是看到兰尘的脸发现的，而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和想要平复心情所以深呼吸时的一点动静。
“没有......现在才五点......我要休息......”
两人没有继续说话，关了门站在门外。
“她肯定哭了好久。”苏启肆小声说。
温少虞：“她好像都有些缺氧。真的是哭的吗？”
“她没有什么病症。对吧？”
“嗯......”
他们两个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在确认兰尘没什么事之后就坐到沙发上。
温少虞开了电视，他刷着由兰尘写的侦探小说改编的电视剧。
“这剧情魔改的过分了。”他随口一说。
苏启肆也瞥了一眼，“我去，他们俩是一对？？那......他这改编的，拆了四对cp......”
“呵，兰尘看到这个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想也知道。”苏启肆又瞟了下电视，“你怎么还在看？而且看到二十几集了？”
温少虞放下遥控器，“谁让原作者是兰尘呢，而且抛开感情线不管，整个推理情节还是非常不错的。”
“那是兰兰写的好~”
他们说话间也不忘停下来一会儿听兰尘的动静。
“诶，说到这个，这本书的原名叫什么？”温少虞在调进度条时问苏启肆。
“《千里扶苏，万里荷华》，电视剧改名《千万里烂漫》，呵呵，只能说他们get到了意思，没理解诗意。”苏启肆很喜欢侦探小说，尤其是兰尘写的，所以他看到老细了，“话说当时兰尘取这个名字我也很意外，这个小说里面还有点惊悚元素呢。”
“题目是美寓，结局是最意外的生离死别。惊悚、推理、悬疑、言情......这部小说的元素很丰富啊。”
温少虞和苏启肆聊小说很起劲，一边的兰尘正拿着这本书，眼泪已经收住了一点。
“这里面的那些案件有些真的难推理，我当时边看小说，边听兰尘给的提示都没有解出来几个。”苏启肆回忆兰尘写书的时候，经常让他们两个猜凶手。
“那倒是，在答案公布之前都是一头雾水，公布之后也觉得玄乎，就算她说出来我们可能都不信。但你要真看前看的伏笔，又觉得很合理。”温少虞的眼睛没离开电视。
“听说黎望解这些案子都废了些时间。”苏启肆也抱着薯片看起了电视。
“嗯，兰尘高兴死了。”
他们聊了很久之后，甚至刷到了大结局之后，兰尘才一脸困倦的出现在浴室洗漱。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兰尘注意到苏启肆和温少虞的眼神，问道。
“你刚刚？......”苏启肆看了温少虞一眼，决定自己来说。
兰尘微笑一下，牙膏的泡沫挂在嘴角，“什么？我刚刚失态了，不好意思。”
苏启肆和温少虞怯怯得回到沙发上。
苏启肆：“伪绅士，兰尘的双重人格是真的吗？”
温少虞：“假的。她只是......算了，她每次听到雷声都会良心发现一下。”
苏启肆：“这是什么奇妙的开关吗？”
温少虞：“因为......因为那一天也打雷。”
再过了一个小时，雨渐渐停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继续。
暗蓝色的云朵飞的有点低，浅金色的天和蓝色晕染。这样的场景在夏季其实很常见，对于天空来说，这是最常有的风景。
温少虞和苏启肆“穿的很严实”才出门，像往常一样是温少虞开车。
一家商场里，兰尘的签售会正在进行。
她的一头灰蓝色半扎发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她的样子美的出群，是那种温文尔雅的甜美和不似凡间之物的仙女感。
可是签售会进行到一半，兰尘签名的手突然停了一下。她感觉到微弱的杀气。
苏启肆和温少虞也同样感觉到两股杀气，便寻找着来处。
他们看到兰尘将挂在椅背上的布包放到脚边便放心了一点。
过了五分钟左右，枪声在头上响起。
“来了两个‘悍匪’。”温少虞抬头看去。
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居然是正在休息的安衾和张烨，话说他俩怎么绑一块儿了？
他们搞的一副要打劫的样子，张烨拿着把枪摆出一副要横扫的样子。
人群在逃窜，警察已经赶过来，温少虞三人也出示了侦探社的工作证。
“异能者我们不太好解决，你们能吗？”
他们没发话，张烨和安衾倒是先说话了。
安衾：“我们指明要你们仨，二挑三，怎么？你们也怕？”
“你们先出去，交给我们。”温少虞说。
“老规矩，要是觉得可以就通过对讲机告诉我，狙击手已待命。”
说完，一大批警务人员正在离开。
温少虞把对讲机放进口袋里。
兰尘把包踢起来，拿出里面的一把唐刀——藏起来很容易，因为兰尘带的包很大，装得下。
“你要是拼枪就没意思了。”兰尘丢下刀鞘，挥舞几下试试手感——她已经有段日子没用过了。
“我拿什么来打你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武器。”张烨笑了笑，笑的不怀好意。
“这两位没拿武器，让区区一个弱女子来，是不是不太合适？”安衾也同样嘲讽的道。
温少虞呆着不动，只要任何东西靠近他，他都可以将其扭曲。
苏启肆看着那两人，但是对视时间太短不好捕捉。
“你觉得我们没有调查过你们的异能？别太天真了。”安衾没有看着苏启肆，但是说的话针对苏启肆。
“注意看好你的敌人。”兰尘不知怎么做到的，已经到了安衾面前。
安衾虽然吓了一跳，但侥幸躲过。“什么？怎么可能？”
“我们两个并不适合强攻，你可不要看不起女子。”温少虞还是静静地站着。
“也许你也挺绅士的。”苏启肆在一旁调侃。
“你才发现......”
“伪绅士~我们两个不去帮兰尘姐姐不合适吧？”苏启肆在他耳边说。
兰尘这边杀疯了，她的反应力很强，就算搞背后偷袭安衾也没有胜算。安衾被划到几下，“张烨！！换你！”
张烨使用异能【异似】，伪装成另一个人对抗兰尘。
“到你俩了。”安衾一挑二。
“你有把握一直不看我吗？”苏启肆往后退了几步，完全走到阴影里。
安衾：“！？”
“你不管从哪儿出现，要么你闭着眼睛，我解决你；或者，我看到你，还是解决你。”苏启肆靠在墙上，“你的小聪明对我没用~”
温少虞：“所以，你要不来对付我？”
兰尘这边，张烨变成了一个女人，看起来年龄挺大，不过也显年轻，那一头天蓝色长发和兰尘有点相像。
兰尘停下动作，“你们的情报不准确。”
温少虞利用对战安衾的空闲向兰尘扔出一本她放在包里的书。
兰尘接过书，站在栏杆上，说道，
“以为我不敢动手？”
“抱歉，外面的传言有误。当时，我并不是误杀，而是双杀。”
“况且，我的异能不要命。不是吗？”
一阵蓝光闪过，书本仿佛被风吹起，一页一页的纸在空中翻动，刺眼的蓝色光芒之后是逐渐扭曲的张烨。
兰尘：“这次的故事是专门为你设计的哦~至于主线剧情......我也没想好，所以你无法触发，也无法完成哦~”
光芒消失，张烨也不见踪影。兰尘合上书本，安全无伤跳下来之后拿着书看着安衾，“你在不在意这位同伴的生死？如果我销毁这本书，她就真的出不来了。”
张烨：靠，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步。我为什么挑了这个人呢？？？
安衾的动作停住，温少虞趁机掐住安衾的脖子——没有使用异能，不然安衾就挂了。
安衾使劲挣扎着，可是温少虞的手掐的很紧，一股窒息感包围着安衾。
与此同时在这个商场一千米开外的高楼上，林婉、上官和星河站在天台上，星河调整着狙击枪。
上官：“警方在什么位置？”
星河：“对面，离商场五百米左右的位置。”
星河调好位置后问林婉，“真的要杀吗？他不也是个线索吗？”
林婉摆弄着手机，懒洋洋的回答道，“谁让她出价一百亿呢，这么一笔不错的差事干嘛错过？”
星河半信半疑，“Dollar？”
林婉：“RMB.”
“那线索呢？”上官问。
“基本上都能推理出来，不需要证明也无所谓。”林婉好像和谁在视频通话，可能是为了汇报工作，对面没有发出声音，但能估计出来这个人和林婉很熟，“你看好啦。”林婉和电话那头的人说。随后和星河说“狙掉。”
星河确认好位置后开枪。
一枪结束就收拾东西下楼。
上官：“她不会是挪用公款付的吧？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林婉挂掉电话笑了笑，“她干的兼职多到你不敢想象，而且她花钱也比较少。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们很快就撤退了。
温少虞正想着把他们两人交给异能部再问点情报，安衾还在动弹。
弹指之间，子弹打碎玻璃，破碎的窗玻璃坠落到地面，碎的彻底。之后贯穿安衾的头部。
那一瞬间，三人的表情凝固在空气中，些许血液溅到温少虞的脸上。安衾死了，脸上的表情很难堪，鲜血顺着伤口留下来。
“你们开枪了？！”温少虞对着对讲机说。
“并没有。”对面回答。
温少虞：“可以进来了，一个人我们抓获，交给我们就行。还有一个死了。”
温少虞放下对讲机，苏启肆凑上来看了看，之后顺着子弹过来的方向望去，没看见任何踪影。
兰尘把唐刀收起来后研究起来，“这个人枪法很好，一击毙命。”
现场被封锁之后，安衾作为异能者，他的尸体应该是由异能部处理，包括这个案件也由异能部接手。
黎望作为名侦探被兰尘找来，她此刻正蹲在尸体旁边。四处看了看后起立。
“你们在附近搜索过了吧，没有发现可疑人或许是因为范围小了。”黎望说，“很简单，有人为钱做事。而那个人身边有一个狙击的好手，也就是那个以狙击枪法在世界闻名的女子，接下来的懂了吧？”
“那个代号为星河的狙击手？”宋知喃好像有所了解地说。
“狐嫁？？！”曲霜序没有直接说“林婉”也是顾虑到侦探社的几个人在此。但这种任务都是林婉亲自接的，所以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她打的什么算盘？上次抢人，这次......”宋知喃小声嘀咕。
“据我猜测，委托方肯定给的不少，而且他们的行动随便想想就出来啦，”黎望含着糖果说，“这次的两位是私自行动。姜容默肯定没有允许。”
“为什么这么说？”苏启肆问。
黎望背过身有种随时想要离开的样子，“一，没有救援。”
“万一是故意的呢？”兰尘问。
黎望：“二，性格。”她好像没有理会他人的疑问。
“安衾和张烨的性格？”温少虞纳闷。
黎望转过身，似乎是天才看凡人的眼神，“现在我来解释。【V】算上他们还剩几人？”
“四人。”宋知喃回答。
“对啊，他们的主要人员已经少得可怜，就算是真的要送，他们也会派人在附近观察。而且为了提高胜算，让他们两个对你们三个这种事，简直是愚蠢，四人一起的话解决你们三个倒还是有希望。”
黎望说道一半又愣了一下，之后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但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只是继续刚刚的话，“按照之前的节奏，姜容默的决定应该是四个人解决你们三个。这是其一。
“其二，据你们之前所说的，张烨和安衾的性格属于嚣张跋扈的类型，他们两的合作也是脆弱至极，也许谈不上合作，只是单纯想立点功罢了。而且此时，混在人群中的姜容默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言毕，在场的人一脸惊恐的看向外面，可是没有搜寻到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
“走了，三分钟前还在。”黎望没有回头，压低帽檐。
“温少虞，苏启肆，兰尘，回侦探社。兰尘，把张烨放出来交给异能部。”黎望带上口罩离开。
阳光洒满大道，陌嗣路两边的梧桐叶随风舞动。
侦探社所在的写字楼位于玉双路上，离陌嗣路有五条街左右。
此时的社员们正在三楼的会议室里商讨着接下来的内容。
一开始只有林循然和林婉在这里闲谈，林婉正抽着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林循然一手赶着烟，有点被呛到的咳嗽。
“我知道。”林婉的黑眼圈淡了一些，“他死之前我都不曾吸烟，他死后，我会做梦，好久没有拿起的烟也重新抽起来。很奇怪吧？”林婉看向林循然，“喂，你戳我痛处了。”她开玩笑似的。
说着，她轻轻按住了蓝牙耳机，似乎在放什么音乐还是在通话，她是不是停下来听耳机里的声音。
“对不起。”林循然说。
林婉一惊，她没猜到林循然会道歉——他从来没有说过几句道歉的话。“骗你的，敌人暴露出来的弱点，都是假象罢了。为了让你抓住弱点，演戏是每个反派必备的技能。”
“你不是我们的敌人。”
“那是什么？”
“敌人的敌人。”
林婉掐灭了烟，走到窗边，窗户正开着。
“我不是你们的朋友，倒也未必是宿敌。”林婉的眼神眺望远方。
林循然：“我听过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好了再说话。”林婉背靠着窗台，看着林循然。
“你算不算他的遗物？”
林婉一个震惊差点没站稳，不过随后也明白林循然的意思，“我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永远都不是。”
林循然低头轻笑，“你真的很像向往自由的飞鸟。”
林婉坐回位置，“哎呀，我难道不是林间的狐狸吗？自由自在，也给人们带来的恐惧。”
“是啊，都很像，你很像自由。”
林婉：“算了吧，追求也未必得到。”
林循然本来想问她为什么带着耳机，而且还是最新款。印象里，林婉并不是特别喜欢那些产品，她并不排斥，偶尔会使用，但有时不过是觉得需要就挑了个质量好的。但几乎不会去抢一个新款。
可这种问题还是止住在嘴边——兴许是太久没见，她有了新的兴趣呢？
大概是说到这里，其余的人就纷纷赶来。
陆苏瓷坐到林婉身边，小声和林婉说着悄悄话，“楚寒翊恢复记忆自己回去了吗？”
林婉打开手机看了眼予矜发的消息，给陆苏瓷看了下，“今天早上予矜和我说，楚寒翊和原来一样，已经回去了。”
“和原来一样？”
“不记得苏惏辞那段，也同样不记得你们吵架，不记得他又失忆过一次。只记得他好像进入过一个梦境，但什么也没有看见。”
陆苏瓷消化了一下信息，“那这算好事。”
林婉：“他还是和之前一样，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好消息。但你真的能不说漏嘴吗？”
陆苏瓷：“什么意思？”
林婉：“他比较棘手，分清楚点每个阶段的楚寒翊，不要让他因为你再受什么刺激。”
陆苏瓷点了点头，深呼吸。
林循然在人来齐之后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上午的事你们都了解过了吧？现在【V】只剩下两人，是最好的进攻时间。”
陆苏瓷：“他们肯定有一个固定的据点，现在姜容默和钟黯肯定就在其中，只要找到那里，我们基本上就赢了。”
陈知别：“不要说那么绝对，先想想我们怎么找到那个地方吧。”
许枙：“黎望？”
黎望盘腿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摆在桌上的末海省地图。
“姜容默不会挑太破烂的地方，但也不会太显眼。”林婉坐在黎望对面，像是提供线索一样说。
朴绪年：“说不定从最近几次针对侦探社的事情里可以看出玄机？”
黎望有一种被点悟的样子，她抬头看着林婉，眼神有点像是研究动物，又似乎是在看一件证物或者关键线索。
林婉被看的不知所措，她不解为什么黎望要盯着自己，现在的她显得有点呆萌。
黎望看了好一会儿，这期间也有人提出疑问，但黎望没有任何回答。
温少虞：“黎望？”
兰尘：“小黎？你怎么了？”
陈知别：“想到什么了？”
黎望只是一会儿看地图，一会儿又盯着林婉。
虞怨安抱臂坐着，没有说话仿佛睡着了一样。宴时清虽然不解，不过确信黎望这么做有她的道理。
大概盯着看三分钟以后，黎望打了个响指说，“婉婉，你就是最好的线索！！最完美的证物！”
林婉：“诶？”
众人：“啊？？”
黎望带着喜悦继续说，“据点在陌嗣路上，但具体位置不太确定，但去了就很快能找到。”
“所以为什么说我是证物？”林婉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什么算计，倒是呆萌。
“这个嘛......你会知道的。”黎望买了个关子，“现在要不就出发？”
林循然很相信黎望的推理结果，“除了陈知别、许枙、黎望、宴时清三个人留下以外，其他人跟我走。”
“为什么总是丢下我们四个......”黎望有点失望。
“理由说过很多遍了。留下。”林循然说罢就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误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