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批一见钟情后》文三问

22、骗子

　　“王二，你说林安和梁大夫能不能成啊。”马车后边，玉莲躺在驴车上身侧多是行李，身旁王二坐着手握绳索驾车。
　　玉莲用胳膊肘顶了顶他，“问你话呢。”

　　王二有些瞌睡，不过这时候已经消散，“啊？哦，你说林娘子和梁大夫啊，他们两估计不成。”

　　玉莲坐起身，“为什么？”

　　“要成早成了。而且梁大夫心里一直惦记一个官家娘子，现在估计还记得。”王二说道。
　　“官家娘子？你怎么知道。”玉莲又问。

　　“梁大夫可比你早来村子一年多，他来时身上穿着的是喜服。”王二压低了声音，这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些，所以这么久了没人去给他介绍媳妇。
　　王二接着说：“听闻梁大夫是逃婚出来的，是因为心仪的姑娘早早没了，为了那姑娘守寡，不会娶妻。”

　　“梁大夫这么痴情……那要是成了，林安就不用担心后院的事情了。”玉莲反倒兴奋，王二只好笑笑，“你别瞎操心梁大夫的事情，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

　　二人说话声也不算大，不过在寂静的夜里，除去车轮脚步声，就只剩下二人谈话之音。
　　梁轩和林安全听到耳朵里，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别处，默契的都不说话。

　　抵达吴国时，已是秋分，天气转凉。
　　越州地区已经穿上长衣，这时候多雨水，易感风寒。

　　入城没几日，先是王婆子王大爷病了，再是两个小娃娃王三和王小跟着病。

　　梁轩天没亮就出去买药，却不想他走没多久王小高烧不下，放任不管怕是要烧成傻子。

　　“我带王小去城里找医馆看病。”王二坐不住，背起王小就要走。

　　“你知道医馆在哪吗？我们又是避难的，他们愿意接？”玉莲劝住他，就住所便找了三四日才找着，这的人都不太愿意接纳外乡人。更别说看病。

　　林安听着思绪万千，看王小这孩子烧得糊涂，于心不忍，“我带他去看郎中，这一片我认识。”
　　在王二和玉莲诧异的目光中，林安解释道：“我是吴国姑苏人，幼时来过越州。”

　　“对对对，你和季老爷是老乡。”玉莲才出口就立刻捂住嘴巴，知道说错话。

　　“我现在就带王小去看病，梁大夫回来叫他不必着急。”林安说着背上四岁多的王小出门，迈出门槛时平静许久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希望别遇到什么仇家冤家，“王小，你可别睡了，只要不睡回来就给你买糖人。”

　　王小烧的糊涂，听见糖人两个字突然有了精神开始嘿嘿傻笑。
　　颠簸这么久，林安运气还是不错的，挨饿的日子不多，孤单更是没有，身边又有人相陪……不能让王小烧傻。

　　清晨天微亮，林安按着记忆找到保世堂，“伙计，你们家大夫可出诊了？”

　　开门的伙计才穿上工服，看这小娘子着急忙慌的样子，“在路上了，估计得一刻钟的时间才能到。”伙计打量着小娘子的装扮，干净整洁，容貌不俗，“我看你不太像本地人。”

　　“我老家姑苏，是嫁到这边来的。”林安知他是试探，说话时故意加重了姑苏口音。
　　伙计果然展眉，笑道：“原是如此，还请小娘子快坐。这看病的可是你这娃娃。”

　　“嗯。”林安不想多说其他，随口便应下。

　　“我看他脸红眼迷离，可是高烧不退。”伙计多少懂些，因着林安同是吴国人故对其上心些。

　　“您会看病？能否给我家幺儿看看。”林安顿时眼睛一亮，“我家幺儿从四更开始烧，到现在快神志不清了。”

　　“你先别急，现在天凉多雨，一时染了风寒受了风邪是会这样。在就是多数人夜里发烧脑子热起来，过了辰时就会慢慢下去。”伙计安抚道，伸手摸摸王小的额头，“你自己摸摸是不是没那么烫了。”

　　林安伸手去摸，果然没有夜里那么烫，连说几声多谢后，问道：“那幺儿是不是没多大事情？”

　　“喝两贴药差不多就好了，之后要多注意保暖，别再受凉。”伙计走到台前抓药，林安想着与梁大夫说的差不了太多也就不等保世堂的大夫来看。
　　给了钱，道了谢，背着王小匆匆离开。

　　“林姐姐，糖人。”王小嘴馋，一直记着。
　　林安轻笑一声，哄着他：“好~现在就去买。”

　　长福街街头，多走轨小贩，林安记得便来了。给王小买了糖人，顺便再买些糕点回去，玉莲一直想吃又舍不得买，林安都记得。

　　买完东西林安兜里没多少钱，有些发愁。摸着袖袋忽的摸到那把匕首，这匕首上镶嵌珠宝，卖了应该能值不少钱。
　　林安攥紧了盯了很久很久，躁动的心随时间慢慢安静下来，或许……这么久，该放下了。

　　于是乎，她转身进了典当行，没想到这小小的匕首换了四十两银子。都可以买点房买点地做点小生意了，林安心中大喜，背着王小都更有力气了。

　　“姑娘，这票子你不拿好？到时候才好赎回去。”账房伙计敲打桌板提醒道。
　　林安心不在焉的拿了票子放好，道了多谢，拿着巨款赶紧走了。

　　“真是怪了，看她就一老百姓怎么有这么值钱的东西。”账房伙计后知后觉，把那匕首拿出来看了又看，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下来，“好在不是假的。”

　　日头上来后，典当行老板来了。看伙计手里的匕首，觉的新鲜就拿过来看。

　　“这东西什么时候收的。”老板问。
　　“就刚刚，是一个背着孩子的姑娘。那姑娘长的可标致了。”伙计忙起手上的活，回道。

　　“姑娘？”老板起了疑心，怕这东西是假的，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哎呀一声让伙计提心吊胆，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是假的？”

　　“真的！但这东西是宫里的东西。”老板赶忙压低了声音，看看门口，好在这个点没什么人。

　　“宫里的？”伙计也惊了，怔愣住大脑宕机。
　　“赶紧去报官，这事可不小。”老板吓得脸都白了，说不知道吴国新君是个暴戾恣睢的狠人，这要是扯上关系，就是是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林安急匆匆回去却遇到赶早市的人群，被迫慢下来。本来计划着梁轩买回药就直接出发，毕竟此地是吴军所经之地，梁轩和林安都想躲着。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吴军恰经此街往南城去，经此处百姓皆跪下相迎。

　　林安把头低的很低，怀中抱着王小，忐忑不安的心敲着急促的鼓声。

　　“就是她！”账房伙计带着官兵追来，伙计眼里极好，一眼认出地上跪着的就是方才来典当匕首的姑娘，便指给官兵看。

　　林安此时就是惊弓之鸟，一听叫喊声即刻抱起王小撒腿就跑。

　　吴军在前，官兵在后，林安也不算有力气的人，抱着王小这么久也快力竭了。

　　穿梭街巷，林安看见了若隐若现的吴军，还看见了人群朝拜之间那辆高贵的马车。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或许是害怕被抓到又或许是害怕遇到就别三年之久的故人。

　　“林姐姐……”王小感受到林安的手在抖，却听到林安轻轻颤着音，“别怕。”

　　“别怕……”林安只知道撒腿跑快些，不知该往哪去，怎么跑才能躲过去。

　　“将军，抓来了。”

　　吴军主帅尚力尚将军，奉国君之命，捉拿骗子。

　　尚将军看着被押上来的女子，“抬头。”

　　女子害怕的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嘴里喃喃。尚将军见她失魂胆怯的样子不由皱眉，声音加重几分，“抬头。”

　　一旁将士直接捏着女子的脸，强拽着让她抬起头。

　　尚力眉心的距离更近了些，此女子的样貌与国君所画之人并无半点相似。但国君说带过去，或许不是找那人吧。

　　尚力想着给他们使了眼色，押到国君马车前。
　　越靠近马车，就越能闻到空气里丝丝缕缕的药石香味，女子闻到味道，瑟缩几分。

　　“国君，人带来了。”

　　声音未落，马车侧边帘子给车旁的侍从撩开，一双仿佛来自深渊深沉的眼眸疲惫抬起眼皮往外看。

　　瞬间那双不辨情绪的眼眸染上了凛冽的失望，“杀了。”

　　冰冷的两个字落入女子耳里让她瞬间哭天喊地起来，“草，草民不过是太饿了，偷拿两个馒头……这，这就要死吗？”

　　女子抬头，惊恐的望向那位给她判死刑的大人，蓦地低下头。

　　这位大人太吓人了，像罗刹像恶鬼……

　　“国君，真杀了？”尚力明白，国君没找到人心情不悦，一时气头。

　　“交给衙门，按规矩处置。”
　　“是。”

　　女子闻言，劫后余生般全身脱力，双腿没了力气任由将士拖着她。

　　马车里这位大人咳嗽起来，头也跟着痛起来。

　　三年了，林安还是不来他的梦里找他。若是死了，怎么能不来找他呢。分明对她那样好……实在是不识好歹。
　　那若是没死呢？没死又为什么不来找他，真是养不熟。

　　“咳咳……咳！”

　　“林姐姐，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去。”王小怀里抱着一个小箱子，是林安随身会带着的物件。

　　刚刚有惊无险，但不是每次都可以脱险。林安清楚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麻烦，跟着玉莲一家会给他们惹麻烦，离开是最稳妥的方法。

　　“王小，这小箱子你一定要交给你嫂子。我有其他地方要去。”林安喉间有些发酸，这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玉莲是很好的人，王二一家也是，还有梁轩的救命之恩。

　　“林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林安转身走没两步，衣角一重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小小的王小，林安勾起嘴角，笑笑道：“很快就回来。”

　　“林姐姐……”
　　“王小，一定要把东西给到你嫂子手里。”

　　王小看着林安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害怕，好像预感到什么一样追上去。

　　“王小，我说了很快回来。你要是再不回去，这些药还有吃食可就要坏了。”林安扯过衣服，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不久，玉莲看见抹着眼泪回来的玩笑，手上许多东西，怀里还有林安的那个小木箱子。

　　“你林姐姐呢。”玉莲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问道。

　　“林姐姐说她有其他地方要去，很快会回来。”王小小声啜泣道。

　　“那你哭什么。”
　　“不知道。”王小摇摇头。

　　玉莲察觉不妙，接过箱子时感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边是满满的银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林安这是走了。那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钱哪里的？”她问。
　　“林姐姐给的。”

　　玉莲看王小晕乎乎的也不好再问什么，眼下赶紧让他喝药睡觉才是最要紧的。至于林安，她之前毕竟是官夫人，又有多余银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玉莲勉强把自己说服，抱着王小回屋，可一步三回头，总是期待着林安真的很快就回来。

　　天有不测风云，本来还晴朗的天此刻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略微暗下来的天。

　　林安往省城的方向走，饶是路上见过大小灾祸，没有人陪伴左右此时此刻也害怕的吞咽起口水来。

　　冷风吹起来，滴滴答答的雨点打在泥地上，林安跟着雨的速度跑起来。

　　雨势渐大，林安跑到路上驿站里避雨时全身已经湿透，发鬓跑散了，发丝借着冰冷的雨水黏在她的脸上。

　　“去去去！什么人就敢进来。”驿站的官吏出来赶人。

　　倾盆大雨哗哗下，林安恳求道：“大人行行好，雨停了我就走。”

　　“这我不管，你什么身份就敢进来。趁着我现在好说话，赶紧滚蛋！别等等我拿棍子把你打出去。”官吏身上穿着蓑衣，手里打着伞，面如铁丝毫不讲人情。

　　林安睫毛微颤，冷得哆嗦一下，闷闷地嗯了一声，转身回到雨里。
　　这世道……她该怎么一个人活啊。林安发愁。

　　林安不停的跑不停地跑，好不容易跑进城里，却没有客栈愿意接待她，她又不是不给钱。
　　给了玉莲二十八两，自己留了十二两，怎么也是够付钱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林安现在披头散发身上衣服全部湿透，远看似那水鬼，近看宛若疯婆。

　　林安只能不停的走，走到一处房屋门口，虽还是被雨淋，但至少淋的少一点。

　　“能不能别下了……好冷……”林安缩在门口，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只见，她看见有人脱她衣服似乎是个小妹妹，还有人给她擦脸擦着擦着发出一声惊叹。

　　“是个美人啊！——”

　　还有好多女子笑嘻嘻的声音，还有还有什么来着。

　　林安猛地睁开眼，从床上炸起来，急喘着气，警惕地四处查看。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娃娃趴在床边，被林安的动静吵醒。正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话有些含在嘴里。

　　“这是哪里？”林安攥紧被子，问道。

　　“是怡香楼，昨夜安姐姐回来看见你在门口半死不活就给你带回来了。”女娃娃说道。

　　“怡香楼……是什么地方。”林安听着有点耳熟，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女娃娃笑嘻嘻看了她一眼，幽幽开口，“就是男女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姐姐的脸很不错，估计很快就会有名气。”

　　“我是良民，昨日不过一时迷路，家中父母兄弟现在定心急如焚，还请你们放我回去。”林安有些急了，还没说完那一连串的咳嗽就着急的接上去。

　　“你是不是良民妈妈她心里有数，姐姐就好好待在这，别做太多无意义的事情。”女娃娃面无表情说着。给林安倒了杯水，递过去时看向她，“会被打死的。”

　　林安抿唇不语，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