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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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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尘埃落定。
贾倩娜带着女儿离开后,律师也和助理一起去处理后续的事情。侯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握着萨爽的手,说:“最后还是心软了。其实不该让她女儿一起来的,她还太小,这事跟她没关系。”
“她的出生不是她选择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是无辜。但她的成长过程中花了你家的钱,损害了你的权益,也因为她的存在,给你和你妈都带去了痛苦。如果说这件事里真的有完全无辜的人,那只有你。”
“错的是我爸。”
“但是田甜和贾倩娜明确知道你爸有婚姻,她们并不无辜。你在为父母的行为负责任,并承受着代价,那么同样的,田昭泽和贾昭沄也该付出代价。”
侯兆看向萨爽,道:“我以为你会同情贾昭沄。其实,她跟雅雅是类似的处境。”
萨爽平静地说道:“雅雅的存在,实际上也同样损害了你的利益。只是因为她对你不会产生威胁,而且你们之间还有母亲作为纽带,现在才相处得和平。”
“你……不喜欢雅雅吗?”侯兆问。
“没有。我只是在阐述事实。雅雅在面对她的身世,贾昭沄也要面对,这没有什么不同。”萨爽笑了下,安抚似的摸了摸侯兆,“这话有点刻薄了,是吧?不说了。”
“不是的。”侯兆立刻否认,“你说的没错,雅雅和贾昭沄没什么不同。是因为我妈的存在,我对雅雅才更亲近,而且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是我爸有错在先,是他对不起我妈,所以我偏向我妈,自然也偏向雅雅。可是……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不管他们俩谁先对不起谁,最先受伤的都是我。如果不是你,我还在自我折磨呢。你一点都不刻薄,你一直都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去看问题的。爽姐,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不做假设,反正现在有我。”萨爽揉了揉侯兆的头发,“我问过警察,如果田甜母子做的事情查实,以那个涉案金额,五年以上没跑了。这下可以安心了。”
“爽姐。”
嗯?”
“你是好人,是很好的人。”
萨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侯兆是在说刚才自己跟田昭泽的对话。她笑着说:“嗯,我那都是胡说的。”
“不可以胡说。”侯兆握住萨爽的手,“你就是很好,我不许任何人说你不好,你自己说也不行。”
“好,以后不说了。”萨爽给侯兆倒了杯茶,“以茶代酒,祝贺你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侯兆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对了,让我八卦一下,你爸真给田甜花了那么多?”萨爽问。
“没有。再有钱也没这么往外扔的。”侯兆淡淡一笑,说,“房子买的早,一共花了不到一千万。转账金额只是流水,我爸拿她们俩的卡走过账,实际没花那么多。至于注资,那是认缴,根本没到位。之前我算过,花得最多的就是田昭泽在国外上学那几年,不过刚才我把老头在海外的置业也算进去了,那实际跟田昭泽没关系,是海外投资规划,家办做的。这二十多年在他们俩身上花了总共一千多万吧,房子增值快,两套房一卖不仅全能收回来还能挣。”
“我的天……”萨爽叹道,“就这么折腾最后竟然还有盈利……太可怕了。这就是豪门的算计吗?”
“我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但我最开始没想算计,我是真想给她一笔钱让她老老实实从我世界里消失的。但她太贪了,田昭泽也太贪了。”侯兆看向萨爽,“放心,我不会算计你。”
萨爽笑道:“我也不怕你算计。”
“你……你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所以你才会爱上我啊。”萨爽揉着侯兆的手,“今晚想吃牛排。”
“好。回去给你做。”
天气逐渐变冷,每年十一月都是酒吧最冷清的时候,不过萨爽这几家酒吧的“冷清”也只是相对她自己而言。
今年最忙的时候萨爽先是躲风波接着又遭遇意外,翟迪峰和花蕊顶住了压力,营销额甚至还比往年有增长。萨爽于是趁着不太忙的时候,跟翟迪峰来了一次长谈。
翟迪峰没太多犹豫就答应了职业转变,他自己也说,因为性别原因,他在萨爽身边总归是不方便的。
解决完翟迪峰这边,新的助理无缝衔接到岗。新助理是萨爽自己选的,筛选地点并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管家公司,而是在训练场。新助理叫任冬雪,是唯一一个在十招之内把萨爽打赢了的候选人。
选人的过程看得侯兆是心惊肉跳,他知道萨爽有身手,也还是怕那些候选人真的伤了萨爽。萨爽没挑明身份,这些人竞争上岗,很容易失了分寸。但任冬雪在把萨爽打赢了之后主动扶她起来,说了一句:“如果面对的是歹徒,我不会让您亲自动手的。”
“看出来了?”萨爽问她。
“侯先生一直很担心您。”
“眼观六路。素质不错。”萨爽擦了汗,说,“就算你今天没赢我,就凭你这个敏感度,我也会选你。”
“谢谢夫人。”任冬雪回答。
“给我鸡皮疙瘩都叫出来了。”萨爽笑了声,“称呼的问题回家再讨论吧。”
下了场换上便装,萨爽就把任冬雪带回了家。任冬雪除了身手好会开车,在管家公司还接受过专门的培训,基本的商务礼仪和管家工作都能胜任,萨爽不喜欢家里太多人,如果任冬雪能做得好,就让她一起承担了。
十一月初到岗,到月底的时候,任冬雪就已经完全熟悉并上手了家里的大小事务。当然,跟别的家庭比,萨爽和侯兆两个人确实没什么“家庭事务”,所以她主要还是作为萨爽的私人助理陪在身边。
在工作了一个月之后,任冬雪接到了她的第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不是来自萨爽,而是侯兆。因为接管了萨爽的衣帽间,任冬雪很容易就拿到了萨爽的各种尺寸,当然,也包括戒指尺寸。
在圣诞节那天,任冬雪按照往常惯例给萨爽准备好衣服配饰,只是今天这身衣服是侯兆要求的。
到了衣帽间,萨爽看到那身衣服,问任冬雪:“今天我没有别的选择?”
任冬雪又拿出了三套同样都是暖色调的搭配,萨爽于是笑了笑,说:“我说他为什么那么着急让你上手帮我整理衣服。行吧,还是第一选择吧。今天去哪?”
“空中花园。”任冬雪回答。
萨爽的表情有一瞬凝固,她叹了一声,道:“太超过了吧……”
空中花园是本地一处非常著名的地方,因为它占据最高点,有最好的俯瞰位置和最贵的餐厅。在那餐厅吃顿下午茶都要花上大几千,就更别说是正餐了。就算知道今天有特殊安排,也知道侯兆钱,但萨爽还是觉得有些破费了。
但紧接着,任冬雪的一句话就让萨爽熄了火——“空中花园是白姑爷家的产业,先生让您不用担心。”
白家。是啊,就算白舜扬不是家里继承家业的长子,找他借块场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任冬雪开车带萨爽到了空中花园,侯兆早已经等在了停车场,亲自到车边来接萨爽。萨爽扶着他的手下了车,说:“这么兴师动众的,别是什么特大场面吧?”
“当然不会。”侯兆挽着萨爽,“肯定不是大场面。”
“你最好是。”萨爽玩笑着,“要是特别多人在场,我可真的转身就走。”
“只有我们俩。”侯兆挽住萨爽,低声道,“这身衣服真好看。”
“你选的,你眼光好。”萨爽道,“不过这裙子我平常真穿不出门,晃死人。”
侯兆给挑的是一条香槟金色的长裙,没有鱼尾拖尾,虽然颜色很夺目,但款式却是更偏日常。
“没关系,哪怕只穿一次,也是值得的。”
说话间电梯把二人送到了餐厅,侯兆抵着门让萨爽先出去,而后才跟上来,带着她到了指定的位置。
侯兆给萨爽拉开椅子,让她坐好,然后看了眼表,向侍应生示意。侍应生很快端着托盘上前,开始布菜。
前菜面包被摆放成了树的形状,红绿配色的糖珠和白色糖霜混合撒在面包上,这面包放在圣诞节做特供限定确实不违和。
侯兆再次看了手表,说:“时间正好。”
萨爽也看了下时间,当数字跳到12:25时,侯兆出了声,说:“去年的12月25号,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我对你一见钟情的开始。所以,这面包就当是纪念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圣诞。以前一直没问过你,第一次见面,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想躲着你。”萨爽笑了下,直白说道,“那场聚会我起先都没想去,我讨厌富二代,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当时你没表露出来,最起码我是没感觉到。”侯兆说。
“要是去了聚会还甩脸子,那就太拧巴了,与其那样别扭着,我还不如不去呢。”萨爽托着腮,仔细回忆起来,“那天夏夏跟我说你也会那么吃牛油果和面包,我当时对你有点儿好奇,后来看你吃得那么多,我倒确实是开始留意你了。”
“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萨爽淡淡一笑:“确实。而且也算是打破刻板印象吧。跟那天其他人相比,你还真没有富二代身上的那种讨人厌的优越感。说话也不装,不会没吃饱还硬挺着,也不会因为自己做了法餐就对做饭和食材侃侃而谈。”
“果然,你没发现。”侯兆抬手示意,等侍应生上完头盘,他才接着说,“那天你吃的那份头盘是我特意做的。”
“啊?”
“尝尝你面前这份。”
萨爽依言拿了刀叉,切下一小块鹅肝放入口中,仔细品味起来。
“这就是那天的味道,我记得。”
“那跟我店里的比呢?”
“确实有细小的差别……这个味道层次更多。”
侯兆笑了起来:“那天其他人吃到的都是跟我店里的味道一样的鹅肝,只有你吃到的是这一款特制的。我用了调制好的焦化黄油,而不是单纯的鹅肝油。你既然记得那天的味道,后来在我店里吃到同样的菜品,怎么没问?”
“我以为那是因为换了厨房的原因。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给我特殊照顾了?”萨爽看向侯兆,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你个闷葫芦!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侯兆回握了萨爽,说:“现在也不晚。在这样特殊的日子让你知道,你更会记一辈子吧?”
“这是真的感动了。”萨爽捏了捏侯兆的手,“原来你今天是打算走这个路线,那你可得给我备好纸巾,万一真给我感动哭了,你得负责。”
“当然。”侯兆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看萨爽在认真品尝着鹅肝,侯兆才继续开口:“我会单独给你做,也是因为知道你跟我有相同的口味,我猜你会喜欢。后来透过厨房的窗户看见你下车,我一下就被击中了。我甚至在没看到夏夏跟你打招呼的时候就猜到了那是你。”
“因为那天一共也没几个单身的女生。”
“不是。”侯兆说,“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想想,大概是因为你的气场。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明白夏夏和一诺说的‘接地气’和‘接地府’是什么意思。那天聚会的人都有钱,也都有见识,都是自信的。但你和别人的自信都不一样,别人的自信是相信自己能得到,相信自己配得上;而你的自信更多了一层,是有打破规矩的自信。其他人是按照条条框框规训出来的,是那种为了面子为了礼仪,要保持吃完饭餐盘里都没有汤汁不会一片狼藉的人。那样的人是不会想着把溏心蛋戳破再把牛油果捣碎混在一起的。但你肯定会,你不是规则的服从者,而是创造者,即便不能真的创造规则,你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在既定规则内游走,另辟蹊径,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足够强就能创造规则。”萨爽说。
“对,这不是普通富家女的气质,就算有,也是四五十岁真正经过磨砺自己掌权的女性长辈才有的状态。说通俗点儿,你不是公主,你是女王。”
萨爽笑了起来:“你这什么比喻?!”
“是真的。”侯兆诚恳地说,“后来了解你了,我才明白,你确实经历得足够多,才会有那样的状态。”
“可别替我委屈,不至于的,早就过去了,经历得多没什么不好。”
“我知道。”侯兆捏了捏萨爽的手,“在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异性坐下来喝一杯。向你发出邀请的时候,我紧张得满手都是汗,后来去倒酒的时候酒瓶子都差点拿不住。我给我自己倒的是烈酒,所以才能顺利地跟你聊下去。后来在酒吧跟你说话时才是我正常的状态,没有酒精帮助,我就慌得不行。不过幸好我勇敢了那一次,不然我可能就错过了。”
“你勇敢的可不止那一次。”萨爽说,“在酒店你把那个盒子端出来给我看的时候,我真的吓着了。”
侯兆轻轻摇头:“不,那对我来说不算勇敢,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能确认,横在我们之间的只是这一个问题。但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你一无所知,对我来说那才是真的迈出勇敢的第一步。”
“那是不是要碰个杯,敬一下你的勇敢?”萨爽端起了酒杯。
“如果你希望。”侯兆说着同样拿起酒杯,跟萨爽轻轻碰杯。
各自抿了一口杯中酒,侯兆看向萨爽,问道:“我想知道你的心路历程。我对你是一见钟情,那你呢?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
“酒吧。”萨爽回答,“你向我借车甩掉尾巴那次。当时小冯跟你说有人跟到酒吧门口,你黑了脸,那时候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说实话,挺帅的。”
“原来也是看脸。”
“你说的,外貌是第一印象。”萨爽说,“那时候就是觉得你还挺可爱的,也挺真诚的,后来去你店里吃饭的时候又发现你挺聪明的。说实话,你真的在各方面都满足了我的取向。”
“那会儿的‘各方面’不包括床上。”侯兆道。
“那确实。毕竟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取向,我也没那么闲,不会拿着大喇叭到处喊说我搞四爱。”
“那么采访你一下吧。”侯兆拿起桌上的纸巾卷成了筒状举到萨爽面前,“这么小众的癖好,为什么夏夏知道,花蕊却不知道?”
“跟这儿等着我呢?”萨爽倏然一笑,“以前谈过一个小孩,当时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他喝多了想要强上,我给他扔出门,那次夏夏住我隔壁房间。”
“酒店不隔音?”
“不是。是他去找夏夏评理,全给我抖落出来了。喝多了的人我也没办法跟他计较,回去就分了,后来就说让夏夏替我保密。”萨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是回忆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眉眼皆弯,“说起来我也是那次之后才知道夏夏的取向,我一直以为他是直的呢。当时那人抱着夏夏说‘哥们你肯定能理解我,哪有男人能忍受这种屈辱’什么的,然后夏夏说了句‘不理解,你也别抱着我,我喜欢男的,咱俩这样太没分寸。’当时我就傻眼了。大学时候我俩被拴对儿拴了四年,结果我搞四爱,他是弯的,这什么地狱笑话。”
侯兆没忍住笑出了声:“年轻时候的夏夏这么有个性呢?”
“他现在也挺有个性的,就是长大了,会隐藏了而已。”萨爽把话题拽了回来,“其实到现在也就夏夏知道,别人只知道我丁克。至于花蕊,她是我朋友,但她以前是屠中民的人,我们俩中间肯定永远会隔着一层。我们确实有共同的经历,但我的隐私不会轻易对她暴露。”
“你是对谁都不暴露,这样挺好的。”侯兆握着萨爽的手,“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我除了是你的爱人,也可以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的过去、现在和以后,你的所有经历、想法和情绪,都可以跟我分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