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降临》乌皙

4、第 4 章“已修改”

　　尼克斯的大拇指压紧乌希尔的侧颈大动脉，乌希尔无法忍受，他又打不过尼克斯，千百句话化作一句：“统帅，求你。”

　　求？那是最没用的。

　　但是这句话也分谁说。

　　如果是虫母说的话……似乎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尼克斯一句话都没有说，面色阴沉，按住脸颊上的止咬器，手指勾住其中一道钢条，将被打歪的口笼拨回原位，扔下了乌希尔。

　　虫族奉行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生性残酷。

　　他们对弱者没有同情，但对虫母，只有柔情。

　　当然不包括尼克斯。

　　萨扬沙轻声说：“这个止咬器您戴了三百年，有些锈迹，真的不考虑重新打造一个吗？”

　　尼克斯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闭嘴。”

　　其他军雌已经看出尼克斯的不悦，缩起脖子充当哑炮了。

　　萨扬沙只长力气不长脑袋，还傻乎乎地举着迫击炮往阁下脑门上捅：“它对您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尼克斯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不该问的不要问。”

　　乌希尔后退一步，沉默无声的。

　　他握住被掐红的手腕，轻轻地揉着，面色柔和而平静，动作很轻也很慢，像是舔舐羽毛的鸟儿。

　　其实他什么都没做，但全场的虫族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这个奴隶。

　　他看上去确实和普通雌虫不一样。

　　雌虫的身材大多高挑强壮，常年作战导致肌肉发达，有些雌虫追求格外健硕的身体，吸引雄虫青睐。

　　相比之下，军雌更粗鲁一些，也更耐/操，在不战斗情况下，外部鞘翅通常作为装饰品覆盖在背甲上，粗硬的外骨骼坚不可摧，如果他们发怒时竖起翅膀，连路过的飞虫都会被切割两半。

　　这样一个蝴蝶，进入虫族，就是羊入虎口。

　　尼克斯阴沉道：“这个止咬器是虫母陛下为我亲手打造的成熟期礼物，编号001，是整个军部出现的第一个雄性佩戴款式止咬器。”

　　“他送我的时候，还在右上角雕刻了一只蝴蝶。”

　　“那是他的名字。”

　　尼克斯阐述回忆的语气平缓轻柔，大厅里一片安静，任何虫族都无法抵挡有关于虫母陛下的任何故事。

　　而尼克斯就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冷笑了一声，“你们以为我就会因此感谢他吗？”

　　萨扬沙小声说：“难道不是吗？”

　　其他军雌随声附和：“对啊，这是王的恩典，我们连虫母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就进入了新时代——”

　　“不。”

　　尼克斯盯着乌希尔轻声：“我恨他，恨不得咬碎他的翅膀，折断他的骨节。”

　　军雌们全都闭嘴了。

　　尼克斯目光流转，狭长眼眸猩红似血，“我发过誓，如果我能再见到他，我会把他这么多年许诺给我的、骗我说过的甜言蜜语，一字一句、一行一段，全部都讨回来。”

　　“再咬掉他哄骗过我一万次的舌头，把他拉进怒火里烧上一万年。”

　　乌希尔站在原地，听着尼克斯字字泣血的控诉，内心深处，有些抱歉。

　　他勾起嘴角，微微的弧度，眼瞳里闪着点点的，碎碎的色泽。

　　这双眼睛包容万象而又纯净如冰泉，转动间璀璨如星，好像透过黑暗的雾气，看见曾经的尼克斯。

　　很抱歉欺骗了你，乌希尔想，但是请不要生气，因为这不会是唯一一次。

　　尼克斯回到大厅中央的会议桌，恢复冷静，问道：“厄蓝，他叫什么名字？”

　　厄蓝回答：“乌希尔。”

　　尼克斯眸中某些情绪一闪而过，没有再追问，转而说起了星兽潮即将席卷阿尔法星的事。

　　毕竟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虫，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是乌希尔知道，尼克斯一定会认出了自己。

　　是不是，一会儿就可以确认了。

　　阿尔法星军事要塞的总指挥被叫过来，跪在地上，满脸紧张。

　　尼克斯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把你们的战略规划说给我听听。”

　　总指挥连忙说：“星兽潮来临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萨扬沙说：“报告统帅，阿尔法星的附属星洲已经派遣重兵把守，一万台火力压制型战甲准备就绪，第一、二、三机甲战队全部集结。”

　　“首都星环军部提醒我们，星兽潮可能引起变异寄生体感染症状，如果有任何高等种阁下受到伤害，必须立即返回圣浮里亚军医院接受治疗，为了阁下们的安全着想，当地虫族已经被全部收归于265大区。”

　　所有虫族都知道，A265大区防线脆弱，没有军雌守卫，进去就是等死。

　　星兽潮是虫族每年必经的重大挑战，不是抽不出军备力量保护265区，仅仅需要十台重型战甲就能护住一整个大区，只是没必要。

　　乌希尔皱了皱眉头。

　　如果不通过尼克斯，直接黑军网救265区是最快的办法，只需要一个终端就能做到。

　　但战争涉及到多方势力，没有书面上的军部调令会比较难办，涉及到多方外交的军务都必须通过最高长官亲笔批准，否则会以叛徒罪惩处。

　　他以什么身份能插手？

　　都不太容易。

　　报告结束，所有虫族没有异议，起身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乌希尔说。

　　所有虫族回头看他。

　　乌希尔说：“我能和统帅阁下单独说一句话吗？”

　　军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

　　“那是圣阁下，你想说一句话就说一句？”

　　尼克斯却停住脚步。

　　大概十秒钟后，他回过头：“其他虫都出去，乌希尔留下。”

　　军虫们面面相觑，啪啪打脸，只能离开，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俩。

　　乌希尔看不见道路，不能去找尼克斯，只能坐在厄蓝刚刚坐下的位置。

　　尼克斯突然走过来，把他拉起来，“站起来，谁准许你坐在这里的？”

　　乌希尔满头雾水地被他拽走，按在另一张椅子里坐下。

　　他感觉尼克斯的气息很近，非常近，但是很诡异的一言不发，他沉闷的呼吸似乎隔着止咬器，无法传递到面前。

　　乌希尔仰着脸，轻声说：“长官，我能不能提出一个无理的请求？”

　　尼克斯看着他的脸，“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乌希尔：“这取决于我对于您而言有什么样的价值。”

　　尼克斯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你算什么东西？”

　　乌希尔站起身，脱下衣服，“你说呢？”

　　要快速了解各方势力纷争，虫族的每个小动作，他都要了解，这么一点小代价，他不放在眼里。

　　尼克斯的呼吸由缓慢变得急促。

　　乌希尔低声说：“据说虫母的气味是无法形容的甜腥味，所以有些雌虫特意把气味腺改造成蜜味，但始终无法复制纯正的甜腥味，所以，需要辅以动作片加大刺激程度。”

　　“我的气味，您喜欢吗？”

　　尼克斯猛地靠近乌希尔，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暴力对待他，而是俯身圈住了他。

　　因为乌希尔一个字也没说错。

　　据研究，高等级雄虫长时间闻虫母的气味，尤其是标记过虫母的雄虫，会沉迷于蜜香，嗜甜成瘾。

　　其他有蜜味信息素的虫族也很容易被当作蜜虫圈养，一只蜜虫可以卖出天价。

　　可是他们至死都在产蜜，蜂族消耗的蜜虫一年能绕首都星环三周。

　　虫母……天呐，那不是蜜虫可比。

　　乌希尔说：“为了生存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统帅，我愿意奉献我自己，这是我现在仅有的筹码。”

　　尼克斯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这是个无法被抽离的动作，带着强烈的禁锢性。

　　尼克斯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说你的要求。”

　　乌希尔立刻说自己想要的：

　　“派十台重型战甲看守A265区，兵力从厄蓝的第一军团抽调，全部由你亲自调配。战舰也不动用三大机甲战队的，而是从你的舰队里随机抽取一队守护大区。”

　　尼克斯思索片刻，沉着声音，“理由。”

　　乌希尔：“避开当地军部的监管。阿尔法星是低等星，军部不受到当地虫族的拥戴，但军部的兵力却与高等星相当，这说明内部已经被虫蛀空了，职位固化，做不出确切有效的解决方案。不如我们绕开当地势力的管控，不仅能减免死伤，还能事半功倍。还有，一定要更换指挥长。”

　　尼克斯：“你为什么在意这些虫的命？他们和你没有关系。”

　　他的手轻轻搭在乌希尔的发梢上，那似乎是个卷弄头发的动作，但充满威慑力。

　　乌希尔不动声色：“我是阿尔法星出身的贫民，只不过是得到了一个机会，能够直接和长官沟通，我为了我的星球谋图利益，不是看你要什么，而是看我有什么。”

　　“不，不是平民，”尼克斯重复一遍，“我要你。”

　　乌希尔很温顺地说：“如果您想要我，随时可以把我从厄蓝阁下身边带走，而且我已经答应和他交/配了。”

　　尼克斯深呼吸一口，闭了闭眼，缓缓呼出，“让我想一想。”

　　乌希尔等待他的同意，或是拒绝。

　　还有就是，乌希尔需要确认对方是否认出自己。

　　这不能怪他怀疑，因为尼克斯狡猾、猜忌、多疑、心眼比蜂巢还多，无数并肩作战的岁月里证实了，尼克斯做决定的时候根本不会和你商量，同理，他有心事的时候也无法掩饰。

　　尼克斯说：“我可以答应你的提议。”

　　乌希尔站起来，但他站不稳。

　　“去哪里？”尼克斯的虫肢握住了乌希尔被束缚环锁住的残缺脚踝，语气阴森：“你应该知道惹怒我会是什么下场。”

　　乌希尔有些敷衍的：“我不会。”

　　尼克斯隔着止咬器，闷声说：“你会怎么样服侍我？”

　　乌希尔的手摸索到他脸上，勾住他口笼，迫使他抬头，温文尔雅道：“长官，如果你能做到再说吧。”

　　尼克斯隔着军帽边缘狠狠盯紧少年，握住脚踝的手骤然发力，“我相信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

　　乌希尔目不能视物，眼尾的弧度却透出一丝淡淡的冷冽，“抱歉，阁下，有时候事情并非是永远黑白分明，现在地位颠倒了，等你先把军事装备布置在265区，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尼克斯似乎被他温柔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打动，浑然不觉这是一个有可能无法实现的诺言。

　　尼克斯嘶哑道：“那就珍惜你现在每时每刻拥有的自由，它们很有可能随时消失。”

　　乌希尔微微一笑，“那么，就谢谢你给予我的权力了，尼克斯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