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一口再舔舔》喜柿

5、第 5 章

　　上午去试镜了一个网剧男二，刚结束出来，江斐收到了前几天去试镜的剧组的拒绝通知。

　　他和发消息的工作人员合作过一次，江斐又是和谁都能聊上两句的性格，二人关系还可以。

　　所以江斐收到消息后多问了一句原因，他觉得自己没有差到这种地步，但最近试镜的剧组一个也没有通过。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你是在终选名单里的，我瞧着导演也很中意你，起码对其他几个都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欲望。”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有人要求不要选你还怎么的，反正从那以后你的资料就被抽出来了……”说到这儿，工作人员试探着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江斐眉头轻皱，他在剧组一向注意，别说是剧组工作人员，就算是群演，江斐也从来没和谁有过不愉快，要说一定和谁有过冲突……

　　“我知道了，谢谢你。”江斐挂了电话。

　　他以为之前那些大剧组来找他是因为他有了一点名气，现在看来大概都是因为他当时要签九天。

　　现在合同黄了，角色当然也都黄了。

　　江斐在烈日下站了会儿，九天之前与他对接的经纪人发消息问他考虑好了没，江斐笑了一下，没回，走到暗处拨通了另一个公司经纪人的电话。

　　这公司似乎刚起步没多久，有三四个叫得出名字的艺人，江斐当时只顾着签大公司，没考虑过它，这几天回看对方给出的条件，诚意十足。

　　相比起外人，江斐更愿意相信自己，他绝不愿意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别人手里，即便对方已经是行业里鼎鼎有名的大公司。

　　如果双方都有诚意，流程走起来是很快的。

　　当天下午江斐就与公司敲定了合同细节，签完后对方说要请江斐吃饭，江斐记挂着家里还有一个人，但转念一想，钥匙和钱都给他了，那么大个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便同意了。

　　约在外面的晚饭就没有结束的早的，等江斐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唯一一把钥匙已经给了祁泱，江斐轻轻敲着门，手里提着一袋路过小吃街买的小吃。

　　灯光从门内涌出来，江斐软绵绵地靠在门框上，全身都被暖黄的灯光包裹，他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因为喝了许多酒，眼尾微微泛着红。

　　“抱歉，我明天就去配钥匙。”江斐懒洋洋地笑着。

　　门内的祁泱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就忙着来给江斐开门。

　　“我今天去配过了。”

　　江斐长在孤儿院，一开始身边总有那么几个调皮的、爱哭的小孩儿，后来长大了些，身边又多了些叛逆的、沉迷游戏的、说什么都要顶嘴的小孩。

　　所以无论什么年龄段的小孩儿他都讨厌，自己也不打算要孩子，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他深觉养孩子是一件复杂且无比困难的功课。

　　但祁泱好像不是这样。

　　先入为主的印象不好，江斐以为他又是那种很典型的叛逆青年，逃学、离家出走、自大、狂傲，但是相处之后才发现，第一印象错的离谱。

　　祁泱已经进卫生间吹头了，江斐换了鞋，提着小吃走到餐桌前，正打算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四寸的小蛋糕，还没有人动过。

　　祁泱擦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来，江斐问:“这是你买的？”

　　“嗯。”

　　“那怎么不吃呢？”

　　祁泱就不说话了，于是江斐也明白了，祁泱是想等他回来一起吃。

　　“那你吃晚饭了吗？”

　　那一个小蛋糕花了祁泱近70块钱，他又不说话了，于是江斐又懂了，没有。

　　江斐很难理解祁泱的行为，不管是为了庆祝还是因为想吃，在几乎身无分文的时候还花那么多钱去买一个根本吃不起的蛋糕。

　　别说是从前没有钱的时候，就算是现在有了一点积蓄，江斐过生日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为自己买个蛋糕或是礼物。

　　江斐生命中没有特别的日期，每一天都其他天大同小异，不值得庆祝。

　　他想说点什么，祁泱低着头站在餐桌前，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江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肩，“我买了点小吃回来，你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我先去洗澡。”

　　始终还是个小孩儿，就算离家出走这几天让他飞速成长，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可能那么快改掉的。

　　江斐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和大多数人的不同，即便祁泱现在孤零零的只有一个人，但他曾经也是有过幸福的家庭、爱他的父母的，但是江斐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

　　已经很晚了，他洗完澡就回了房间躺下，玩了一会儿手机又觉得胃里隐隐作痛，掀开被子起来，打算出去吃颗药。

　　江斐少有的几次在家里吃饭，也只是点了外卖在客厅里吃，餐桌的使用频率很低。

　　所以江斐一出去就被餐桌前的身影吓了一跳。

　　小小的四人餐桌前，祁泱安静的坐着，只开了客厅的灯，他处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桌上的东西江斐洗澡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祁泱没动。

　　江斐眉头轻皱，边接水边问：“怎么不吃？不饿吗？”

　　祁泱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没说话，脸上也没有特别的表情，但江斐觉得他很难过。

　　他给祁泱接了杯温水端过去，顺手拉开祁泱旁边的椅子，自己先喝了一口，把嘴里的药顺下去，然后才问他怎么了。

　　祁泱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笑着说：“没什么，生日过去了。”

　　这是江斐第一次看见他笑，前两天江斐就想，这样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笑起来不知道该有多好看。

　　事实证明，他想得没错，眼底的柔光遣散眉眼的戾气，笑意从嘴角丝丝缕缕地蔓延，浅淡，不强烈，像是一缕月光刚好落在苍茫的雪原上。

　　不知道为何，江斐的心因为这个笑微微发酸，好像下一秒就会恢复正常，但又始终存在。

　　没有吃的蛋糕，简陋的路边摊，一个人的一天……祁泱的十七岁就这样过去了。

　　江斐自己不过生日，可也许是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心作祟，他觉得听话懂事的小孩应该得到奖励。

　　“还不算完，”他打蛋糕的包装盒，语速变得很快，“刚过十二点而已，在人类的语境里，天亮后再谈起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也是用“昨晚”来代替，所以呢，只要天不亮“今天”就不算过去。”

　　江斐给蛋糕插上几根蜡烛，又想起来家里并没有打火机。

　　祁泱还在回味着江斐的话，没注意到他在干什么，下一秒客厅的灯就被关了，整个房子陷入黑暗。

　　江斐打开手机的闪光灯，连带着蛋糕一起推到呆住的祁泱面前。

　　“许愿吧。”

　　“许愿？”

　　江斐晃了晃手机：“虽然条件简陋，但是许愿这事儿吧，主要讲究心诚。”

　　祁泱将信将疑的闭上眼睛。

　　他十七岁以前的生日都过得格外隆重。

　　他妈妈是一个会每天亲自挑选鲜花放在花瓶里的人，注重仪式感，不会放过生命里任何一个值得庆祝的瞬间。

　　祁泱不堪其扰，和他妈说了很多次只是一个生日而已，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他妈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但下一次生日来临，又是一次盛大的生日晚宴。

　　他每年都在许愿希望他妈明年不要再给他办生日宴了。

　　现在真的实现，祁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不想再许愿，只是单纯的闭了会儿眼睛。

　　睁眼时江斐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悠哉悠哉把手机放到他面前，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吹吧。”

　　吹蜡烛倒也罢了，吹闪光灯叫什么事儿？祁泱觉得干这事蠢得无以复加，但不知为何，他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对着闪光灯吹了一口气。

　　旁边的人见状挑了下眉毛，低声笑了，声音低沉磁性，在昏暗的环境中莫名叫人脸红心跳。

　　祁泱耳尖烫的惊人，一时又羞又怒，“是你叫我吹的！”

　　“嗯。”江斐笑着打开了灯。

　　带回来的小吃已经放了很久，塑料袋里都是水汽，江斐不吃都知道味道很糟糕。

　　祁泱吃第一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口接一口吃的飞快，最后还是江斐看不过去拦住他。

　　江斐什么都没吃，小吃剩下全部扔掉，蛋糕还剩下一半多，祁泱看了一眼江斐，江斐无奈笑了笑：“我尝一口。”

　　他不喜欢吃蛋糕，自己也没买过，从前孤儿院准备的蛋糕都是植物奶油，小时候可能会喜欢，长大了一口也吃不下去。

　　江斐以为所有蛋糕都应该是那个味，尝了一口才发现，这个蛋糕出乎意料的好吃，不甜腻，反而奶香浓郁。

　　但江斐最后还是只尝了一口，“挺好吃的，剩下的放冰箱吧。”

　　祁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签了公司，有了专业的经纪人，一切流程都走上正轨，江斐就没有必要整天自己联系剧组去试镜。

　　这两天难得没有什么事需要出门，他之前觉得他一直呆在家里可能会让祁泱不自在，还考虑过要不要白天去学校，晚上再回来。

　　谁曾想祁泱比他还忙，每天早出晚归，两个人几乎见不上面。

　　有一天江斐去了趟学校，原先是想吃了晚饭才回去，最后还是决定回家点外卖。

　　那天江斐在祁泱回家时问他吃晚饭了没，祁泱说吃了，其实他每天出去最多只吃一顿饭，江斐看出来了，隔天下午点外卖时多点了一份。

　　一开门就听见房子里有切菜的声音，正是饭点，江斐还以为是隔壁传来的，直到看见厨房的身影。

　　餐桌上的一口自热小锅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旁边放着一些新鲜蔬菜、肉卷，祁泱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藕出来。

　　有些别扭地说：“今天可以不用点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