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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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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兵部尚书洛大人求见。”
“宣!”萧启放下手中的奏折,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靠在龙椅上看着走进来的人,柔声说道:“洛卿,朕说过若是早起不了,就免了你的早朝。今个你怎么还是上朝呢?”
洛瑞修嘴角一勾,单膝跪地说道:“臣,叩见皇上。”
“朕说过若无外人不必多礼,平身吧!来人,赐座!”萧启手一挥,指着一旁的椅子,让洛瑞修坐下。见他坐下后又说道:“何事这般早进宫?”
“臣只是来问问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宁王?”洛瑞修手撑着头,扫视了眼四周,现在皇上身边跟的御龙卫没一个他认识的,不由得想起刚刚来的路上看到的事,又说道:“皇上,臣想不通为何您会封齐轩做侍君?”
“宁王的事,朕自会处理。缴上来的兵器都给你们兵部做军需。”说着就将桌旁放的奏折让人递给洛瑞修,拿起另一本奏折说道:“洛卿为何这么问?莫非是吃味了?”
接过奏折,洛瑞修低头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眉尾轻轻的挑着,说道:“皇上后宫三千,哪轮得到臣吃味。但是……”合上手中的奏折,抬头看着萧启,慢慢说道:“想必百里大人定是难受的很,昨夜怎么也算是他的新婚,臣一早就见他往潇湘苑的方向跑去了。”
手中的朱砂笔一顿,萧启抬起头看了洛瑞修一眼,嘴角一抿,暗暗的做了个手势,说道:“洛卿难得早起,可用了早膳?”
……
站在潇湘苑的门外,百里瑾静静的看着从院中伸出的桂花,扑面的幽香让他心里泛出幽幽的苦涩。该怎么面对小虎子呢?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必一定很难过吧!
“百里大人!”苑门中探出一个小脑袋,一个小太监钻了出来,俯首跪地行礼道:“奴才小喜子见过大人,我家主子还在歇息,要不大人……”
收回看花的视线,百里瑾转头看着跪地的小喜子,眉头一皱。小虎子向来早起,这个时辰,早朝都散了,怎么还会在歇息,想必是不想见自己罢了。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告辞了,若是小……齐侍君醒了话,务必告诉他,我来找过他。”
“啊!大人误会了!”小喜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挡住百里瑾的路,说道:“奴才的意思是……是说大人要不进去等我家主子……奴才也有事请教大人……”
点了点头,百里瑾就跟着小喜子进了潇湘苑。有些话趁着现在同小虎子说比较好,若是过了今天,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用勇气再说的出口。坐在潇湘苑花厅中,端着茶静静的看着,站在对面坎坷不安的小喜子,轻声问道:“你有何事要请教?为何这里除了你不见其他人?”
“主子把人都赶走了,奴才是因为安公公交代才留下照顾主子的。”小喜子不安的向左右看了几眼,才低声的说道:“奴才以前在浣衣房做事,如今能有个主子,至少以后不必担心温饱。只是……只是见主子将人都赶走,奴才怕……怕伺候不好,主子也将我赶走。奴才听闻主子以前是御龙卫,所以想向大人打听些主子的事。”
端着茶杯,百里瑾细细的摩挲着杯盖,想了片刻说道:“小虎哥……不对,是齐侍君。其实他的脾气很好,只有肚子饿的时候会闹闹,除了好吃之外没有太大的嗜好。我想他会赶你们,大概是不习惯有人伺候吧!”掀开杯盖,轻轻的吹着漂在水面上的茶叶,又说道:“他喜欢蓝色,但是他穿白色的时候最美。他不怕冷,但是怕热,夏日一日不喝酸梅汤就会一夜睡不好。还有若是为他扎发,记得扎松些,他头发经不起扯。”
屏风后的脚一顿,齐轩透过雕镂花纹向外看去,紧紧握拳的手松了松,抬手隔着衣服按着放在胸口的玉牌。吸了口气,转身走出屏风,对着还小喜子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轻声的走到百里瑾的身后,见百里瑾正出神的看着手中的杯子,并未发现他。就慢慢的抬起双手悬在百里瑾肩颈两边,接着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百里……”身后传来齐轩的声音,百里瑾手一抖,杯盖就砸在杯子中,溅起数滴水花,白玉般的手上瞬时红了一片。不等细看,双手已被齐轩捧起,轻轻的吹着。
“昨日才搬进来,也不知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一时也找不到药……”
将手从齐轩手中抽回,百里瑾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茶不烫。”看了眼齐轩,他身上不再穿着御龙卫的红袍,现在穿着一件蓝底绣着墨竹的锦袍。很美,可是美的有些孤寂。
后退了两步,单膝跪地,百里瑾轻声的说道:“御龙卫副统领百里瑾,见过齐侍君。”
手僵在半空中,齐轩看也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百里瑾,转身坐到窗台边的软榻上,说道:“起来吧!我还没恭喜你,终于可以和子陵一起了。”齐轩转头看着窗外的桂花,淡淡的说道:“你不去陪子陵,找我做什么?”
转过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百里瑾,齐轩轻轻一笑,说道:“回去吧!听闻昨夜皇上留你在未央宫,子陵定是担心了,你还是回去陪陪他吧!”
齐轩的话让百里瑾一惊,想着他是不是误会自己,可是萧启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做这样的决定,想解释的话都堵在喉间发不出口。仍旧跪在地上,许久才说出一句,“抱歉!”
抿着嘴,齐轩慌张的收回视线。接到圣旨时,他真的有些怨恨百里瑾,想着若是没有百里瑾那该多好。可是刚刚在屏风后面听到百里瑾的话,再多的怨恨也化为须有。百里瑾了解他,甚至比陈子陵还要了解,而且什么事总会先想着他和陈子陵。
“百里,别跪着,起来吧!你又没错,为何要道歉?”齐轩叹了口气,便伸手去扶百里瑾。怎知百里瑾身子一侧,躲过了他的手。
“错在不在我,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和大哥……小虎哥,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和大哥一起。我不知道皇上会这么做,明明给了玉牌,为何……”跪着先前移了两步,跪在齐轩的脚边,百里瑾两眼已经有些通红。原以为齐轩和陈子陵是两情相悦,怎知竟是陈子陵利用齐轩。两人对自己都是很重要,宁可自己难受也不愿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
“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哄你,让你高兴。皇上对你真好……”齐轩轻轻的抚着百里瑾的头发,让百里瑾靠在他的腿上。看着那张欲哭的脸,心里有些心痛。
其实齐轩心里一直有个秘密,从来没对任何人说。他喜欢陈子陵的事从不隐瞒,可是陈子陵心里只爱百里瑾。那百里瑾呢?估计所有人都以为百里瑾喜欢陈子陵,甚至百里瑾自己也这么以为。但是他知道,百里瑾对陈子陵更多的是亲人,家人的感觉。他不说,只是因为陈子陵爱百里瑾。百里瑾天生这方面迟钝,宁王就是一个例子。只要没人提醒,没人暗示,百里瑾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真实的感觉。
“皇上是对我很好,所以才会……小虎哥,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大哥会利用你来保护我,你明明那么喜欢他,他怎么能……”话没说完就被齐轩捂住了嘴,抬着眼疑惑的看着齐轩,就见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对虎牙,柔声说道。
“百里,这件事你知道了。其实不能怪子陵,他只是为你好,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放开手,齐轩将跪在地上的百里瑾拉起,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说道:“竟然你知道了,那我也老实告诉你。你会觉得我喜欢子陵,那也是为了骗人的。我和子陵只是做戏,他喜欢的人是你。何况这个主意是我想的,子陵也是为你好。”
骗人!百里瑾皱着眉头,齐轩眼中的伤痛跟他说的话根本不一样。低着头不敢在多看一眼,心里的罪恶感又多了许多。
一只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眉头上,百里瑾抬眼就见到齐轩正轻轻的为自己揉着眉,还笑着对自己说:“百里,其实我这样很好。你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若是跟着子陵,再几年就要去皇陵了。可是现在皇上选我做侍君,那我到了二十八就不用再去皇陵了。而且,皇上对我很好,你来看看……”
说着百里瑾就被齐轩从软榻上拉起,拉进了里屋。齐轩指着摆在桌上的锦衣玉石,笑着说道:“你看,这些都是皇上赐我的。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也知道我好吃。百里,我知道你怪我和子陵瞒你。你别怪子陵,是我让他瞒着你的。真的!”
看着被随意摆在桌上的东西,百里瑾心里就是一阵难过。也许齐轩不知道,但是自己知道,这些只是被临幸后的侍君应有的赏赐。明明就是陈子陵的错,可是齐轩还不断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这让百里瑾更是不能原谅陈子陵。那人怎么能这样利用一个喜欢他的人?
“百里,你笑啊!为什么不笑?难道你不为我高兴?”
“小虎哥,我笑不出来!”百里瑾摇着头,伸手将齐轩搂进怀中,哑声说道:“你为什么要和大哥一起瞒我?你们这样护着我,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们?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们这样护着。他怎么能这样利用你,我没办法原谅……”
脸上被重重的打了一拳,百里瑾怔怔的看着打他的齐轩。苦笑道:“打我能出气就打!”
“我没气要出!打你只是因为你不知好歹!子陵那么为你,你就不能体谅他的苦心吗?还是你希望跟我一样给皇上做侍君?”抓着百里瑾的衣襟,齐轩冷冷的说道:“我怎么忘了,昨夜皇上才和你在未央宫过了一夜。皇上对你那么好,别说侍君,男妃都有可能给你当。”
“小虎哥,我们之间的事和皇上什么关系?他是天,谁能忤逆?君心难测,皇上这刻能喜欢我们,下一刻就会让我们身首异处。这个皇宫中,谁的舌根都能嚼,唯有天子不可言。”百里瑾反手也拉着齐轩的衣襟,低声的说着,“大哥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可是他不该这么对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你是兄长,真的见不得你受委屈,还是为了我!”
“若是你心里难受,那我就打到你不难受为止!”说着齐轩抬手一拳重重的打在百里瑾的肚子上,喝道:“别学女人一样自怜自哀,我就算受委屈,那也是我自找的,和你没半点关系。实话告诉你,你当我是兄弟,我还不一定当你是兄弟。若不是为了子陵,我才不会为你做什么!”
拉着百里瑾的衣襟,齐轩将他推到门后,用门板夹着他说道:“你给我牢牢记住!我会帮子陵骗你,只因为我和子陵是兄弟。我现在当侍君很好,不用陪着你们去皇陵等死!记住没?”
“记住了!”身子被门板重重的夹着,百里瑾心里更像是被巨石压过一般。本想找齐轩道歉,结果还是齐轩对安慰他,劝他。但是人就有底线,两年的欺骗隐瞒,利用兄弟好友,这样的人让他怎么能原谅?
突然,齐轩放开门板,转身快速的从桌上抄起茶杯,往房梁上砸去。一个个杯子都被一人接住,那人一身黑衣立在百里瑾和齐轩之间。
“小白!”百里瑾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守着皇上,在这里做什么?”
想起小白根本不能对皇上以外的人说话,百里瑾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道:“你还是用写的吧!”
“不用!”一道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小白皱着眉头,慢慢说道:“皇上让我跟着你!”
“为什么?”百里瑾疑惑的看着小白,影龙卫从来只跟着皇上,为什么皇上让人跟着自己?
“不知道!”小白手一捏,握在手中的杯子全都碎了,看着站在桌边的齐轩对百里瑾说道:“告诉齐侍君,认清自己的身份,他已经不再是御龙卫了。”
齐轩哼笑一声,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你怎么不自己跟我说?我记得影龙卫只有编号,什么时候有了名字了?”
小白眼角一抽,转头看向百里瑾,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以后别再喝酒乱说话了!”
指着自己的鼻子,百里瑾对着小白露出一个抱歉的笑,然后问道:“那小白,你原名叫什么?”瞬间感到两道杀人的视线射来,百里瑾马上识趣的闭上嘴。
“你管他叫什么名字,我比较想看他的脸。百里,让他把面罩揭了。”齐轩趴在桌上笑嘻嘻的看着小白,正好这人出现,可以缓解下他和百里刚刚的气氛。
无奈的看了眼齐轩,本来就觉得心中有愧,只要齐轩要求百里瑾自然是不会拒绝,可是不知道小白愿不愿意把面罩摘了。有些为难的问道:“能摘吗?”
“不能!”小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转身一跃,就跳出窗外。
“谢谢!”转头看向还趴在桌上的齐轩,百里瑾轻轻的说道:“小虎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大哥,所以你才希望我和大哥好,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但是我真的没法子原谅他,他不但不信任我,还这般伤你。我和他的玉牌已经碎了,所以大哥仍是你的,我以后不会再对他……我回去了。”
看着百里瑾离去的背影,齐轩慢慢收起脸上的笑。缓缓的站起身,送床头拿出一个小盒。慢慢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信,静静的看着……
“子陵,我也有心,也会痛。算我自私,你也陪我痛一次,回头我一定向百里解释清楚……”
出了潇湘苑,百里瑾漫无目的地在皇宫中走着。今日不用当值,一时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假山,百里瑾苦涩的一笑,又是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野兽受伤后,找地方舔伤口一样。每次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都会走到这里。
钻进假山中,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已经结出果子的石榴树。开花结果,多美的事。可是为什么到自己身上却变成这样?
“朕怎么老是在这见到你?”萧启不知何时也钻进假山,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百里瑾,嘴角微微的翘起,说道:“你去潇湘苑了?”
“皇上!”百里瑾连忙起身,正欲跪下时就被萧启给抓住拉起。两个男人挤在狭小的假山洞中,身子贴着身子,说不出的暧昧。
“没人就别跪朕,怎么眼睛这么红?”萧启伸手抚着百里瑾的脸颊,脸色有些阴沉,低声说道:“齐轩打你了?”
抬手摸着之前被齐轩打的地方,百里瑾想到齐轩说的话‘皇上对你真好’,慢慢的抬起眼看着萧启,摇了摇头说道:“刚刚闹着玩,不小心碰到了。”
“哦!”萧启伸手抓着百里瑾摸脸的手,淡淡的说道:“百里,人应该自私点,不要觉得对齐轩有什么愧疚。那是他的命,他会是朕最宠的侍君,若是你高兴他就会是西宫之主。你若是没事,就常去潇湘苑玩吧!但记得别再伤了自己了。”
“皇上,你对臣好过头了……”
“朕高兴!”说着萧启松开百里瑾的手,踏着假山壁一跃,将那树上结的果子摘了下来。抓着百里瑾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说道:“朕赏你的,拿去玩吧!”说完便转身出了假山。
“恭送皇上!”抓着手中未熟的果子,百里瑾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喜欢它,是因为它在树上慢慢的长着,而不是想把它抓在手里。”
“奴才叩见皇上!”小喜子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齐轩眉头一皱,身子不由得打着颤,慌乱的将手中的信塞到枕头底下。
信还未藏好,房门就被萧启踢开,阴沉的一张脸,冷冷的看着坐在床上的齐轩。笑着说道:“你打他了?”
齐轩连忙跪在地上,颤声说道:“见……见过皇……皇上……”
走到齐轩身边,用脚尖托起他的下巴,萧启眯着双眼,冷笑着说道:“来人,带齐侍君去沐浴,给朕洗干净点!”目光一转,看着枕头底下露出的东西,萧启放下齐轩,大步的向床边走去。
齐轩一惊,连忙拉着萧启的衣摆,叫道:“皇上,臣知错了!皇上……”
抽出枕头底下的信,快速的扫了一眼,萧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重重的将信纸揉成一团,转头瞪着跪在地上的齐轩,喝道:“你们当朕是傻子吗?”掀开枕头,就见一沓的信,萧启一封封的拆开看后,怒问道:“百里瑾现在在哪?”
“来人,去取朕的鞭子!”捏着信纸,萧启紧紧的闭着双眼,自语道:“百里,朕待你不薄,你怎敢这般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