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柱的梦中诞生后》也河

2、第二章

　　梦魔吃得很饱。

　　自从昨晚得知自己的梦境居然诞生了梦魔后，富冈义勇身上就开始不断产生焦虑。

　　这也是能吃的，咬一口会有一种火辣辣的痛觉，但吃起来挺上瘾。或许这就是人类所指的辣吧。

　　“你还是不能有身体吗？”

　　少年问。

　　“不能。”梦魔回答：“我才刚出生，你好苛刻。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我拥有身体？”

　　少年眨眨眼，“这样你就能离我远点了。”

　　梦魔不想离他远点：“可你是我的饭票啊。”

　　少年的眼神渐渐严厉：“要饭还是要命。”

　　这还用问，梦魔斩钉截铁：“要饭。”

　　“……”

　　在蓝眼睛少年震耳欲聋的沉默中，梦魔补上一句：“拜托了，请一直当我的饭票吧。”

　　就跟人类常觉得妈妈做的饭最好吃一样，我也觉得你的负面情绪最好吃了！请务必一直给我吃！

　　富冈义勇皱着眉，“总之离我远一点。”

　　如果是常人听到他的这些话，或多或少会觉得他孤僻，甚至会觉得他傲慢。

　　但梦魔鼻子很灵，牠闻到了担忧的气味，又想到昨晚的恶鬼，“你在担心我打不过那些鬼，跟在你身边会被吃掉吗？”

　　少年非常严肃地点头，“知道的话就离远点。”

　　梦魔坚定道：“不行。”

　　迎着少年充满不解的目光，梦魔随口胡扯：“如果跟你离得太远的话，我很快就会消失吧。毕竟我是从你的梦中诞生的。”

　　少年很震惊，但还是竭尽全力消化了这个设定。

　　他纠结了一会儿，“那就只能保护你了。”

　　新的情绪。

　　梦魔揪过来一小片仔细品了品。

　　这是叫斗志吧，为什么会有斗志？因为要打起精神来保护别人？

　　按照普世的标准来讲的话，他应该就是人类中的好孩子吧。

　　梦魔无意识地翻看起识海中的知识。

　　连怎么和好孩子相处都有说明，这个传承记忆真是太全面了，但摸摸头是要用到手的，还是得有个身体才行。

　　那么问题来了。

　　梦魔询问：“我应该是什么性别呢？”

　　富冈义勇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不要紧，梦魔又自顾自抛出下一个问题，“我应该长成什么样子呢？”

　　富冈义勇想了想，没想出来，“这个你自己决定吧。”

　　身体原来是要自己捏的，连性别都要自己决定，感觉好麻烦。

　　梦魔决定找个机会，好好地把身体捏出来。

　　牠本来想要和富冈义勇探讨一下该如何捏一具合格的人类躯体，但剑士忙于训练，似乎没有这个闲心。

　　真刻苦啊，牠感慨一声。

　　看来如何捏出人类壳子这个课题只能由梦魔独立完成。

　　梦魔慢吞吞地想，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放在正在训练的剑士身上。

　　牠突然有点茫然。

　　“义勇。”

　　被打扰的剑士没有停下挥剑的双手，“什么事？”

　　“退一万步来讲。”梦魔认真地问：“你也可以多出一个双胞胎兄弟，也就是我。”

　　直接按照富冈义勇的样子捏一个出来不是很省事吗？参考答案就在眼前，但凡犹豫一秒没有直接照抄都是对参考答案的不尊重。

　　梦魔越想越觉得可行，“你看，我都从你的梦里诞生了，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也是正常的吧？”

　　“……”

　　富冈义勇没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梦魔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但仔细一想就觉得漏洞很大，别说是从梦里出来的了，就算是从肚子里出去，也没有一模一样的。

　　这时候他还没见识过炼狱家母亲基因毫无参与感、样貌就像是复制粘贴关系的父子，少年剑士否决了梦魔的偷懒提议，“强词夺理。”

　　“那我到底该长成什么样子呢？”梦魔沮丧地在空中转圈。

　　富冈义勇微微垂首，情不自禁地跟着牠一起思索起来。

　　他看见了自己的羽织。

　　闪烁的灵光突然造访，富冈义勇抬起手，郑重地指向了自己的羽织。

　　他先是点了点红色的那一半，“这是眼睛的颜色。”

　　接着又示意另一半黄绿相间的龟甲纹，“而这是头发。”

　　梦魔不禁顺着他的话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梦魔迟疑了一下，“你觉得好看吗？”

　　富冈义勇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他坚定地点头，语气中透露出诚恳的意味，“这是最好的配色。”

　　对此，梦魔不敢苟同。

　　虽然牠刚刚出生，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纸一张，但牠觉得自己的审美能力很正常。

　　对美丽的喜爱几乎是刻在梦魔骨子里的东西。

　　无论是红色的眼睛，还是黄色或绿色的头发，都是梦魔觉得可以接受，甚至觉得好看的配置，但如果这三样配置合在一起，梦魔就不太能欣赏得来。

　　但每个人的审美都是自由的不是吗？义勇开心就好。

　　梦魔委婉地说：“我还是出去找找灵感吧。”

　　剑士有些惋惜，但什么都没说。

　　梦魔心道，等我什么时候能接受这种配色，我就变给他看。

　　不就是红眼睛和黄绿龟甲头发吗……牠很快就能克服！

　　·

　　到底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梦魔苦思冥想。

　　从前出生的梦魔都是怎么捏出自己的身体的呢？传承记忆里一点记载与描述都没有，只说让牠自己按心意来，让人苦恼。

　　昨晚完成任务后，富冈义勇没有在外面过多停留，而是即刻回到了鬼杀队的据点。

　　木制的房屋与院落整齐有序，在道路两边一一排开，两个身着深色队服蒙着面的队员并肩从梦魔旁边路过，他们的背后都背着一个竹篓，相谈甚欢的样子。

　　左边的队员有些激动，脸上都泛起轻微的潮红，“那位甲级队员还真是温柔，还愿意给大家做紫藤花的香囊。”

　　右边的队员无奈地摇摇头，“被她的妹妹瞪一眼你就老实了。”

　　脸红的队员猛然想起那位身材娇小但气场强悍的妹妹瞪过来时摄人的气势，他的眉毛抽搐了一瞬，表情缓缓收敛，“好了，我们快点把需要的紫藤花摘回去吧。”

　　紫藤花？

　　梦魔喜欢花。

　　牠缀在这两个队员的身后，想看看紫藤花是什么样子。

　　鬼杀队的据点被成片的紫藤花包围着。

　　成片的紫藤花垂挂在半空中，远远看去就像淡紫色的幕布，五月的日光和煦明媚，将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辉拂上每一寸细嫩的花瓣，甜蜜的花香缠进微风中，路过路人柔软的衣袖。

　　那两个队员感慨一声：“真难想象，就是这么漂亮的花帮我们阻挡了恶鬼啊。”

　　他们开始摘取这些成簇的小花，花朵很快就装满了背后的竹篓，被带回去交给姓胡蝶的姐妹。

　　梦魔一头钻进花幕里。

　　深深浅浅的紫色小花热闹地团在一起，就像成团的云朵簇拥一颗星星一样盛放起牠，从上方洒下的日光被花瓣切割成陆离的原点，星罗棋布。

　　尚未入夏的空气中掺着些微寒意，又被温暖的香气与花瓣驱散。

　　好舒服。梦魔轻轻摇动身旁的花枝。

　　牠以后一定会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