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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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墙壁反射着昏暗的黄色灯光，这里是81区矿场，公寓宿舍的走廊，没有窗户。
通往这层唯一外楼梯的大门缺乏修缮，被一根撬棍卡在了半开不开的境地。
阳光被高耸建筑物阻挡，稀稀落落洒下来一点，淡紫和红色的警示灯光和矿工们同等虚弱，照不亮脚下的路。
躺在地上睡觉的一个胖子勉强翻了个身，结果滚入正靠在墙边昏迷家伙的呕吐物中。
当啷，一个立着的易拉罐被踢开。
“哥们，借个火呗？”说着话的的人油污沾了满脸，身着宽大的工装裤，腰间绳带坠到膝盖位置，套着个硬邦邦的深绿色外套，唯有炸开的白色头发格外显眼。
他摊开手掌，挂着抹讨好的笑，嘴角叼着不太规整的烟卷。
懒懒散散没个人样，和糊在地上墙上烂醉的矿工们没什么区别。
一盒火柴被丢在了摊开的手掌上。
“多谢多谢，有烟没火最恼人了。”白崖说着点了烟，盒子交回去后把手揣进兜里，将自己的打火机又往深处藏了藏，顺嘴道：“大哥来这多长时间了？”
半封闭的空间内烟雾弥漫，都靠在墙上抽烟，又刚借了火，这话茬顺口也就接上了。
“七年多。”这肤色偏黑的男人出口就是低沉的嗓音，夹着烟的手指上坑坑洼洼都是疤痕：“你呢？”
“刚来没多久。这不房间里通风管道又坏了，出来透透气。”白崖张口就骂：“管理处的真不是个东西。”
“呵，管理处那帮狗养的。门一锁跟回了娘胎似的，砸都砸不开。”
有个道理在哪都不变，一起骂人最容易拉近关系。男人吐出口烟：“指望那帮混球给你修是不可能的，你那管道的零部件就是他们给扣走的，自己买去吧。”
白崖深深叹口气：“管理处太黑了....那部件卖我三千。”
他顿了顿，忽然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松手的同时一张纸币飘下。
白崖故作惊讶：“啊，哥们，你的钱掉了。”
抬起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帮帮忙？”
“....你要的东西老贺曼有。”男人用脚踩住了那张纸币，冲着走廊深处偏偏头：“那边。”
“好嘞，谢谢。加个终端联系？”
白崖笑眯眯道。
.....
半个小时后。
房间门刷地缩进墙壁里去，白崖抱着一纸盒子的零部件，丁玲桄榔摔在水泥砌成的沙发上。
检测到有人回来，房间的智能管家自动唤醒，没有窗户的墙壁上浮现出外面的投影。紧接着，肉眼可见的地方遍布广告。
‘布里斯托尔科技，您最佳的义肢选择。’
‘巡查处重要通知：在逃通缉犯...’
‘火辣夜晚，长夜难眠——’
白崖忍无可忍，一脚踹废了投影装置。满屋子辣眼睛的彩光终于消停了。整个房间重归黑暗。
他从箱子里挑挑拣拣出来几个零部件，夹在胳膊下面往里屋走。义眼贴心地为他调高了夜视能力。
被特意整理出的空地上，一个男人安静地躺着，胸膛大开，类硅胶的皮肤下是复杂的机械装置，亮着淡蓝色光的液体在透明细管中缓慢流动。
“哎，杜克，看看这次我能不能把你修好。”白崖叼着小型扳手，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拧下螺丝...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周多。
依靠克尔顿做人肉盾牌——科技公司的直升机还是不敢打克尔顿的，白崖成功逃窜，还顺手翘了杜克的棺材，把人拖出来抢了克尔顿的飞行器，扭头就跑。
然而逃也只是逃过一时。
不出意料外地，舆论炸了。西城超过半数罢工，北城更是不断出现大规模聚集行动。短短几天内，巡查队几乎全员出动，伤亡超过以往任何事件。
高议会基本全体萎靡，克林公司不用说，压力最大。就连白芨大学的琳娜都气得嘴角抽——学生老师都在闹罢工，已经完全失去了大学的功能。
难道能全杀了不成？
巨大的压力下，克尔顿不得不指示巡查队发布白崖的通缉令，暂时转移了一部分矛盾。
这种时候也就白崖还想得起来玩家，问了克尔顿后得到的答案是：
“您那聚集的大部分都跟着夏洛特·梅尔跑了，现在地面上很少见到他们。”克尔顿压不住语气里的暴躁：“老板，您真的没问题吗？我尽力在控制巡查队，但是....”
但是巡查队本身也是西城人、北城人。
他们还能把命令听进去一星半点的就很给面子了，让他们在追捕的过程中放水那基本不可能。
“放心，矿区本身就够乱的，没人查我。”白崖抹了把脸道：“最近减少联系，先把克林从我身上摘出去。”
“可是——”
“没关系。”白崖顿了顿，脑海中再次闪过‘克宁’这个姓氏：“我不会再轻敌了。”
【我叫威廉，威廉·克宁。】
【...矿场的一个传说。有个姓克宁的家伙曾经杀了矿场的监工，抢了大杀伤力武器。传说而已。】
后面那句是加拉米说的。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白崖听着这两个字感觉耳熟。
这也是为什么，白崖闲的没事不去地下城、不去小卖部，也不去克林躲着，反而跑来矿场COS矿工了。
脱离以往任何一个行动路线，没人想得到他在这。
装好了最后一个替换部件，白崖拧开冷却液阀门，发着微光的淡蓝色液体流动速度快了些，途径新的部件便加速，最后越转越快。
嗡地一声，用弹性材料替代的肺部微微鼓动起来。
“额啊...额！”杜克嘴里发出一串不清楚的呢喃，眼睛还是闭着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抬起来。
“嘿，我可真是个小天才。”白崖乐了，其实这时候杜克还没有意识，这些都是生理性反应——机械性反应。
不过这也代表，白崖乱七八糟拼起来的代替品走上循环的正轨了。
只要不是脑子被碾成泥，杜克就死不了。他是个机械人，或者说，是白石城最靠近机械人的存在。
但是他可以进入假死状态，就像现在这样。
大脑维持最低生存机能，差不多是个植物人状态。不过能救，要不是现在条件简陋，白崖分分钟就能把人给叫醒。
“哎，这一天天的。”白崖一屁股坐下去，热得脱了上衣，沉默地注视了杜克一会。
他睡得倒是挺香。
黑暗中，白崖的手缓缓攀上了杜克的脖颈，他知道那里有个总控制阀门。
只要将那里关上，真正的脑死亡迟早会到来。
‘滴滴滴——’
集合的警报声突兀响起，白崖顿了顿，将总控制阀门的流速调低了些，减少冷却液消耗。随后重新套好上衣，出门去集合了。
....
空旷坚硬的黄土上一马平川，眯着眼才能看到远处仿佛蚂蚁窝般的深坑。
巨大的探照灯来回摇着头，立志于用白光把空地上所有矿工的眼睛全部刺瞎，多向上面昧点福利费。
来集合的矿工大多三两成群，不少手里还拎着酒瓶子。
白崖独自站在角落，即使脑袋上扣了个鸭舌帽也有点引人注目。他四处看了看，还真找到个熟人。
只是这个熟人或许是单方面的。
“老哥，又看见你了。”白崖热情地凑上去，面前正是之前借他火柴的大老黑。
后者眼神有点涣散，看了半天也不吱声。
“......”白崖把鸭舌帽摘了。
一看见这炸开的白色短毛，这资深矿工立刻恍然大悟，点点头：“啊，是你。”
“对对对，是我。真巧啊。”白崖也不嫌弃，主要这种大量人聚集的场面不能太显眼：“还没问过老哥的名字？”
“不怎么巧，五栋的人都在这。”大老黑指了指旁边的混乱，有个浑身酸臭味的胖子正在和另一个矮个子扭打，仔细看也还能认出来也是五栋的。他顿了顿，回答后面那个问题：“你可以叫我德...嗯，德鲁。”
好嘛，这货看着靠谱，结果名字都说的磕磕巴巴——就算是个假名也没有这么敷衍的。白崖忽然有点怀疑自己是方圆百米内唯一还清醒的大脑。
也有可能他同样不怎么清醒。
矿场雾大阳光少，空气中飘的不知道是粉尘还是灰烬，总之能见度格外感人。于是一架盾形飞行器都快怼脸上了，白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它的存在。
“81区矿场，这是一则通告。81区矿场，这是一则通告。”
飞行器发出冰冷的机器配音。
“罢工是个严重违反条例的行为，起步五年，最高致死。”飞行器驾临在所有人头顶，尽管几乎没有一个耳朵在听：“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埃博拉。策划53区矿场集体罢工主谋，死刑。”
飞行器下方的舱门打开。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忽地从那掉下来，脖颈间的绳子猛然拉直！
没有任何停顿，那根绳子被机械切断，尸体自由坠落到空地上，激起尘埃。
一切都像是工厂上的流水线。连这杀鸡儆猴的震慑也跟随既定的程序，一丝不苟地执行着。那架飞行器上唯一喘气儿的可能只有囚犯，其余都是遵从着程序的机械。
已经倒的乱七八糟的矿工们没有人在意，少数呼呼大睡，多数瞪着眼睛指了指，话也没说出来就打了个哈欠。
飞行器完成了任务，毫无所觉地飞走了。
81矿区是最边缘的矿区，这里的产量每年都在跌破下限。只是矿产公司连最后一点的利益也舍不得丢弃，将原本达到退休线的矿工一股脑扔过来。
监工从别处买来业绩胡乱充数，吃着工钱。矿工们则没钱就挖两镐子，迷迷糊糊也许死在矿洞里。有幸出来便买酒醉在路边，又是一次结束生命的机会。
81矿区变相成为了矿工的坟场。
也正因为此，这里反而是受到那场直播影响最小的地方。
所有人都没了力气，连带着这场所谓的‘杀鸡儆猴’也没有反应，只是代表着集合的闪烁红光熄灭后，矿工们打着哈欠，重新回到酒精的怀抱中。
白崖站在原地，待人潮散去后，主动走上前看了眼尸体。
脊椎被拉断了，没救是肯定的。穿的是矿工服，不过估计东西都被收走了...嗯？
白崖把这人的手掌摊开，看见里面有张布条，大约还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不看还好，这一看他就乐了，上面写的是：6月12号，74矿区。
看看表，这就是后天。
大约是在策划什么行动？白崖摸着下巴想，他要不要凑个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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