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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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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陆家,吃完晚饭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陆徐之坐在书桌前,姿势端正地看着桌上的书。
身后,卧室自带的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
陆徐之的手指捏紧书页,片刻后抬起手,犹豫着还是摘掉了体外机。
世界陷入一片寂静和虚无。
幼时,当体外机没电或是损坏,再度听不见声音的时候,陆徐之只会感觉恐慌、紧张。
但随着年龄增长,他偶尔也会主动摘□□外机,屏蔽世界的声音,寻求内心的平静。
然而有时,这个方法也会失效。
就比如此刻。
虽然耳朵听不见浴室里的声音,但是知道俞时祺在里面,知道俞时祺在自己身边,他总是无法冷静。
即使听不见,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究竟有多快。
很多时候,陆徐之都担心那样剧烈的心跳声会被俞时祺察觉,所以他总是在俞时祺靠近时,身体下意识的躲避。
腕表上机械指针转动着,陆徐之掐着时间,在俞时祺走出浴室前重新戴上了体外机。
刚洗完澡的少年穿着黄白格子的睡衣,吹干的头发蓬松柔软,坐下来时还带着沐浴露淡淡的柠檬香气。
“哥,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个社团活动的策划没写,借用下你的电脑。”俞时祺歪着身体,拿过陆徐之放在左手边的笔记本电脑。
身体靠近,那股柠檬的香气变得浓烈。
陆徐之垂着眸,目光一直落在俞时祺身上,看着他拿了电脑坐正,将他认真打字的模样尽收眼底。
跟他的两个爸爸一样,俞时祺一旦进入学习或者工作状态,就无比认真。
陆徐之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视线。
等到俞时祺将活动策划写完,陆徐之也洗完了澡。
卧室里灯光熄灭,柔和的床头灯亮起。
俞时祺抱着自己放在陆家的小鱼玩偶,舒服地在床上左右滚了滚。
他余光瞥见陆徐之站在床边,摘下了机械腕表,戴上智能手环。
睡觉时陆徐之会摘□□外机,智能手环在闹钟响起时会振动,叫他起床。
俞时祺慢慢蹭到床边,仰着脸道:“哥,明天我叫你起床吧。”
陆徐之看了他一眼,手指微顿,还是摘下了智能手环。
“好。”
他摘掉体外机,掀起薄被躺上了床。
卧室里很安静,陆徐之双手交叠规规矩矩放在小腹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在心里数了三百个数后,他缓缓翻身,身旁的俞时祺意料之中已经抱着小鱼玩偶睡着了。
少年睡眠质量一向不错,躺在床上不出五分钟就能睡着。
借着床头灯光,陆徐之定定看着睡着的俞时祺。
白天里总是活力满满、阳光外向的少年,睡着时面容沉静,柔软的头发散乱,嘴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线,看起来柔和乖巧。
好半晌过去,俞时祺轻轻翻了个身,面朝着陆徐之的方向。
刘海随着动作晃动,一根发丝落在鼻梁上,陆徐之伸手,想要帮他拿掉那根头发。
指尖快要触及俞时祺的脸时,俞时祺动了下,右腿伸出薄被,不小心踢到了陆徐之薄被下的腿。
陆徐之动作一僵,眼睛微微瞪大。
他看着自己的手,连忙收回,翻身换了平躺的姿势。
陆徐之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他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想要按住那过快的心跳。
片刻后,他又微微侧头看向俞时祺,担心自己刚才的动作幅度会吵醒对方。
好在俞时祺依旧睡得恬静,那根掉落的发丝甚至还在他鼻梁,说明他并未醒来。
陆徐之又看了好半晌,等到心跳慢慢缓和。
夜已经深了。
陆徐之缓缓起身,戴上智能手环和体外机,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打开隔壁客房的门。
……
凌晨三点,俞时祺做了个噩梦醒来。
被惊醒后心跳有些剧烈,他脑子里一片迷茫,下意识想要找陆徐之撒娇要抱抱,伸长手后却摸了个空。
俞时祺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身。
床头柜上,陆徐之的体外机和智能手环都不在。
卫生间里也静悄悄的,没有亮灯,显然陆徐之并不是去上厕所了。
俞时祺抿紧唇,思考两秒后下了床,来到隔壁客房门前。
虽然知道陆徐之摘掉体外机后听不到,但俞时祺还是动作极轻地打开了客房的门。
走廊上的灯光照进房间里,俞时祺看到了床上隆起的弧度。
陆徐之在他睡着之后来到了别的房间里睡。
这一句话在脑袋里浮现。
俞时祺握着门把手,慢慢皱起眉头。
良久,他关上门,回到了陆徐之的卧室,重新躺上床。
距离起床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可以再睡一觉,俞时祺却完全睡不着。
他早就发现了陆徐之躲着他这件事。
大概是在今年的三月中旬,那天原本是晴天,下午快放学时却突然下起了大雨。
俞时祺将伞借给陈骏,和陆徐之一起撑一把伞走。
他们关系要好,撑一把伞时身体挨得多近都没关系。可那天陆徐之却不顾体外机被雨淋到的风险,硬生生和他保持了一掌的距离。
到停车场里上了车,他看到陆徐之湿透的右肩,明白了对方躲避着他的心思。
俞时祺不太明白。
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心意,陆徐之为什么就要躲着他呢?
不过,除了躲避着不跟他有身体接触外,陆徐之其他方面又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他吃坏肚子,晚上难受需要输液的时候,陆徐之会从陆家赶到宴家庄园,陪着他一整夜。
在他运动过后,陆徐之会帮他擦汗,顺手洗他换下的衣物;在他救助完动物后,陆徐之会紧张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陆徐之还是跟从前一样对他好,是他最好的竹马哥哥。
难道是因为,陆徐之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意,所以通过躲避接触的行为来告诉他,他们就像从前那样做亲如兄弟的竹马就好?
俞时祺皱着眉,攥紧了小鱼玩偶的鱼尾巴,烦躁地捏着玩。
许久过后,俞时祺轻轻哼哼了一声。
不管怎样,只要陆徐之不明着拒绝他,他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自己猜错了,因此和陆徐之渐行渐远,那可就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