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诶！诶！诶！使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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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沁溪猛地推开书房的门，形成一声巨响，阴沉着脸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直视着办公桌上的人。
祈明鑫好像并不意外，面色从容地眯了眯眼。
江沁溪几步上前，一把撑在书桌上，与祈明鑫对峙，眼里复杂的情绪点染，语气不由分说地带上愤恨，质问，“祈明鑫，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冬儿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你做了阿春的考核手脚还不算……你简直疯得不可理喻！！”
祈明鑫靠上椅背，略微仰头看着面前的江沁溪，话语冷淡地回话，“你知道参与‘太阳’预备考核失败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么？你以为他们只会被送到相关合适的领域自由发展？！未免太天真了！！这可是绝密的系列性任务，容不得任何差错，必然不能活着走出考核场地，阿春没有通过考核，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没人会知道她是考核中途身亡还是被关在那里自生自灭，最后为了安抚家属随便给个小白鸽的荣誉称号。”
江沁溪闻声，攥紧了手，怒声反驳，“无稽之谈，你之前以及现在的种种行为，我完全有权利以反叛者的罪名将你击杀！”
祈明鑫不以为然，挑眉继续说，“你是中途来的，当然不清楚这其中的规则，在你的记忆里你当时的考核只有你一个人侥幸存活，那当然太了不起了。但这就是事实，你不能因为残酷就不予接受。阿春替代了原本‘太阳’预备星的，那个人只能死，但阿春显然不会答应的，可太阳不可能会有两个……”
“可以有。”江沁溪出声打断。
祈明鑫莞尔一笑，江沁溪不自觉或者差个契机，这样的话语一出，就说明她坦然接受了所谓的事实。
江沁溪作为太阳时，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还是通过系统这种非科学非现实的分身完成的，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平常人，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完成那一项任务。
但江沁溪她完成了，还算是超额完成的。
不对。
江沁溪来并不主要是质问这件事的，而是另一件——
祈明鑫起身把一个小巧的木盒子推往江沁溪的手边，语气和缓地解释，“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通过考核，因为她还是缺乏超出常人的意志，这个缺点在往后的任务当中，任何一个疏漏就会成为她葬身的深渊巨口。比起捍卫无上荣誉的力量，恨意爆发的力量往往更要持久切强烈，不是么？”
所以，营造了冬儿暴露身份被敌方势力杀害的假象？？
不是说，所谓的日月同辉么？！
“月亮”的消亡，以熔铸更强的“太阳”。
“你说的对，所以这次就是破格的两个‘太阳’，神话传说中不止出现一个太阳，但月亮却只有一个。”祈明鑫帮江沁溪把盒子打开，先是一张泛黄的纸条，拿出来递给江沁溪。
江沁溪抬手抓住纸条，打开，字迹陌生又熟悉，只有寥寥几字。
「妈妈，我很爱你。」
“你”字写的要比前边几个字要小，应该还有一个“心”字底，外加上一个点，更加值得确信。
木盒子里还有一样东西，江沁溪轻颤着手，视线落在其上，伸手将物件捻了起来。
一个太阳形状的耳坠，西式的太阳，外边是金色的花纹，中心嵌着松绿的圆形宝石。
一个，而不是一对。
江沁溪轻呼出一口气，了然一般地把耳坠放回去，纸条也重新叠好放回去，合上，手指颤抖着轻巧地在木盒子面上点了点，这确实是一场道别，江沁溪知道，江思雪知道，祈明鑫也知道。
江沁溪不会留在这一辈子，直到再次见到江思雪为止。
祈明鑫深切地知道这一点。
而江思雪或许不会再以“江思雪”的名字视人，她必然会把自己藏起来，等待一次次的任务发布与安排。
这是她作为“月亮”的职责，可她才十三四岁。
“月亮”不同于“太阳”要多么的强大，不需要进行意志的考核与潜力的考验。相反，“月亮”需要的就是隐匿，就像潮汐的涨落在很早之前没人会觉得是“月亮”的引力影响的，是由上一任“月亮”直接指任的。在“太阳”需要掩护的时候掩护，确保“太阳”任务的完成，则是作为其存在所必须贯彻的任务。
江沁溪拿起木盒子，站直身子，正想离开，又返回来蹙眉追问，“不对，祈明鑫。阿春在考核期间中了幻境类药物，在一张纸上写上了离别信……”
江沁溪显然是猜到了结果，还是要祈明鑫亲口承认。
“不错，太阳实际上有两个，成长期她们绝不可能同一时间行动，就算是上级的领导也是极少有知道这个变化的，为了她们的快速成长，这是唯一又损失极小的办法。”
意思是，不管是江许阳，还是江思雪，在她们的视角里对方都已经不在人世。
江许阳的那封离别信里的内容，很有可能描写的是她参加考核这件事以及无望时对她的家人诚挚的祝福。
而江思雪知道的则是，江许阳并未通过考核，在考核期间葬身幽境。
江沁溪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甩手走人。
“圣杯九明天出院。”
江沁溪快走到门口，身形一僵，平静地摆手离开，甩下一句，
“知道了。”
半年了。
正如祈明鑫所说的那样，李院士的医术确实高明，仅仅在半年时间，根治了圣杯九体内沉积的毒素。
江沁溪这半年里，奔波忙碌，自己的事终于接近尾声，这会儿才把精力放回来，不然可能还不会知道江许阳和江思雪的事情原委。
现在也有功夫去看看圣杯九，毕竟半年没见，不对，许久不见了。
圣杯九好了以后，相关的表彰会荣誉也会随之下来。
只是……
江沁溪迟疑片刻，当时情况紧急，让圣杯九知道了很多超出认知的能力，不知道……
应该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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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江沁溪就做好了去探望人的准备。
但祈明鑫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
江沁溪在卧室里回转徘徊，思前想后，在出门前几分钟接收到了林妤笙的信息。
虽然半年来时常有联系，但见面的还是少。
一部分原因在于江沁溪正在谋划自己的任务，另一部分就是林妤笙自己的任务也比较隐秘。
不过，林妤笙在这半年内早早就收集好了她们的代号卡牌。
之前她们会面系统通常都会给她们相互再提醒一遍，但这回不一样了。
简而言之就是，她们五人似乎都不太清楚林妤笙的第二个代号卡牌是什么。
也没有刻意询问过，都更专注于她们各自的任务当中。
或者说，没有发布集体共同任务的就有这点的不好。
林妤笙这次给江沁溪发来的消息。
江沁溪见到后，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担忧。
【温简妍在婚礼前夕自杀了。】
【这是任务需要，不必担心。】
江沁溪缓了缓，将信息随手删除了，整理着装仪容，全副武装地下了楼。
楼下祈明鑫正好回来，见到她打了声招呼，“我陪你去一趟，探望结束之后两天的表彰会与荣誉授予大会，你就不用去了。”
江沁溪墨镜上映出祈明鑫的身影，抬了下镜框，瞥了祈明鑫一眼，“安排得真周到呢，我觉得你有点越界了。”
“走吧。”祈明鑫没接这话，转移话题。
江沁溪一哽，若无其事地走出门。
江沁溪到达医院圣杯九在的独立病房外，并没有进去，祈明鑫没同她一起上来，病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人还有挺多，基本上是中央委派下来的委员在与圣杯九进行交流，摄像机照着她们，相关记者应该是编内人员。
通过她们的交谈，江沁溪推定圣杯九确实没事了。
如果有的话，身体状况会很明显的反应出来，更何况半年时间一旦没治好，那就只能葬身冰冷的病房内。
不该是这样的，圣杯九是永远留在暗谷的她们唯一的希望，才更应该好好地活下去。
这样的结果，是再好不过的。
江沁溪因为一早耽误了些时间，这会正值上午十一点左右，访谈正常八点就开始了。
到此也快要结束了。
病房里的相关人员与圣杯九招呼道别后，缓缓退了出来，走在前边的委员出门见着江沁溪，微笑示意了下问，“是来探望病人的吧，让您久等了。”
江沁溪摘下墨镜，点了点头，以示友好，等人离开后才进病房。
病房里的圣杯九自然听到了声音，侧头往窗外看。
江沁溪随之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个果篮，先向圣杯九点了点头，招呼一声，“好久不见，之前说国内见，没想到一晃相隔了半年。”
圣杯九手搭在一起，盯着江沁溪愣神，视线逐渐穿透，最后回过神来才点头微笑地说，“我知道是您，您半年前来见过我，太……”
“诶！不用这样叫我。”江沁溪放下果篮，在病床边坐下来，抬手阻止。
圣杯九凝望着江沁溪，吸了吸鼻子轻笑着叹息，眼里尽是风霜，“天使，谢谢您，如果没有您，任务就不可能完成，我也不可能生还……”
圣杯九说着急忙从床上下来，没等江沁溪有什么动作，就要给人跪下来，江沁溪见这阵仗一惊，也是赶忙上手给人扶起来，偏偏圣杯九不听，一副要磕几响头的架势。
“诶！诶！诶！使不得！”江沁溪扶着人，圣杯九仰头看着她，眼泪涟涟，不由得一愣，妥协似的蹲了下来，平视着圣杯九说，“救援也是我的任务，我们之间是相互的，没有谁欠谁的，圣……”
江沁溪顿了顿，才换了个称呼，叫她的名字，“曦兰。”
圣杯九眨了眨眼，好半会儿才接受这个说法。
圣杯九现在三十多岁，还处在美好年华里，或者说只要是有志气的人，不论何时都可能有所成就。
愿意散发自己身上的光与热，直到耗尽为止，那样一来此遭也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
按圣杯九的意思，她恢复后愿意为社会奉献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完成任务后从此逍遥人外。
但是，上级并没有及时下达通知。
江沁溪知道，不可能会有通知，因为圣杯九已经不适合在公众面前露面，尤其是虎视眈眈在暗处的敌对势力，圣杯九带回来的数据资料几乎涵盖了柔靥的半个涉及面，其中泯灭人性的罪行，漠视人权的研究，不计其数。
所以，这些的种种都证明，圣杯九想要继续活着只能做一个普通人，这是她的人生方向，也是上层对她优抚。
平凡的人生，未必暗淡。
但江沁溪此次来，除了探望，还有一个目的。
江沁溪与圣杯九紧紧地来了个拥抱，圣杯九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江沁溪尝试着安抚她临近失控的情绪，她需要展现价值的机会，不知道该用什么定义这种心理，“如果我们可以再一次合作，您愿意么？曦兰同志。”
再一次合作？
太阳已经卸任，圣杯九是知道的。
所以就不会是上次那些危险的合作，只要有可以发挥自己价值的地方，她自当愿意一试。
“刚才那位委员应该介绍过了，她同时作为太阳光合共助计划协会的会长，我们郑重地邀请您加入我们！”江沁溪说得信心满满，在说到太光合协会时，眼睛都在发光。
“那你？”圣杯九缓缓疑问出声。
太光合她听说过，是在三个月前建起来的，本来是作为一个社会性团体存在的，后来直接被收编，便形成了一个具有国家领导性质的存在，协会的主席成员，以及会长，圣杯九都有了解，那么现在太阳那么真诚地邀请她加入，是不是意味着太阳……
等等，“太阳光合共助计划协会”，太阳。
圣杯九眨了眨眼，灵光一闪，想从太阳眼里看出点什么，随后就见太阳竖手指表示嘘声。
果然。
圣杯九释然般地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面上的眼泪。
江沁溪情绪受到几分感染，在圣杯九肩上拍了拍，笑着说，“康复快乐，等你调整好状态就可以直接注册成为会员，当然我可以帮你搞定。之后详细的协会成员情况，我会一同发给你。”
圣杯九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江沁溪不太适应这样的伤感情怀其实，尤其是入戏之后。
江沁溪没有在病房里待多久，道别时倒是有几分不舍的意思，一步三回头。
圣杯九最后还是叫住了江沁溪，匆忙跑上前来，给她递了一样东西。
温热的金属质感，应该攥了很久，是个铜钱，半个手掌大小，中间有明显的拼接效果，上边的符文有些新奇。
“保平安的，祝您一生无忧。”圣杯九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江沁溪顿了顿，只是说，“谢谢。”
圣杯九这半年都未曾离开过市医院，哪里来的铜钱呢。
江沁溪离开病房，碰巧见到了李院士，略微点头示意了下，“李院士，久仰。”
正如祈明鑫所说，李院士还很年轻，年轻有为的一位医学奇才。
李院士看着她，微微一笑，清冷的外表下展现得平易近人。
“幸会，江小姐。”
短暂的客套了几声，江沁溪下楼出了医院，顾不得戴墨镜，匆匆回到车里，一上车就是一声质问。
“你抹掉了她的记忆？”
“是篡改。”祈明鑫侧头纠正道。
江沁溪抿唇，咬了咬牙又开口，“祈明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这么多给自己整得自我感动了？”
“你不感动？”
“……”
江沁溪环胸不耐烦地吐槽，“下次别再擅自影响我的任务。”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祈明鑫凑过来，认真说。
“这还差不多，这样的结果只会影响我能力的提升，万一以后拖我好姐们后腿，我去哪找你问罪？！那我问你。”江沁溪调整好情绪，他俩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了。
祈明鑫不再往枪口上撞，识趣似的回话，“你的好姐们也不是没人帮啊。”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江沁溪望着祈明鑫，满是审视的怀疑。
祈明鑫一时不说话，驱车离开。
半路上，祈明鑫莫名其妙地重复一句，“所以，你不感动？”
江沁溪撑着脸，对他比了个“这个”，随口敷衍。
“感动。”
“超语气助词的感动……”
“我靠，有种自家孩子出息了的感觉，不是。”江沁溪站在表彰大会的台下，穿着正装，带着口罩与周围融成一片，语气刻意压低，但还是难以克制地激动，“好像放飞的新生命，生机勃勃地延续着自强不息的精神。”
江沁溪她还是来了，圣杯九的表彰大会。
“关于圣杯九0909 李曦兰同志的表彰大会”字样定格在台上显示光板的中央。
台上的主持是中央委员，准确的说还是太阳光合共助计划协会的会长，张记馨。
李曦兰同志在台上发表表彰感言，委婉含蓄地提到了一位特殊的人。
没有任何的代号称呼，没有确切真实的名字。
江沁溪眨了眨眼，与周围人无异，红着眼眶，无不为圣杯九0909李曦兰同志的致辞所感动。
李曦兰讲话的最后一段是——
“祝愿每一位女性纯白无瑕坚韧不拔。”
“祝愿祖国繁荣昌盛。”
……
“祝愿你，平安快乐，一世无忧。”
李曦兰同志在台上注意到了熟悉的身影，表彰会结束后，在后台找到了江沁溪，这样说道。
江沁溪现在不太好意思见人，虽然情绪极快地调整好了，但眼泪浸湿的眼眶眼周还泛着红。
相互之间的联系过于紧密，李曦兰一个眼神，江沁溪就知道她还有话要同她说了，于是让祈明鑫到外边等她一会儿，自己来到了后台。
正好江沁溪也准备了个回礼，递给李曦兰，李曦兰则是将自己表彰时捧的花束摘下一朵给她，粉红色的康乃馨。
江沁溪接了，毫无负担地笑了笑，语气有点急地说，“好了，后会有期嘛，不要把每次见面都整得像最后的离别了。”
“好。”李曦兰应了一句。
江沁溪就边摆手边往外跑去，好像深怕她把礼物给还回来似的。
李曦兰看着江沁溪远去的背影，让她慢着点，低头看着手上的回礼，顿了顿，好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跑这么快，难怪。
难怪……
跑这么快。
深怕她还似的。
还是祝你纯白无瑕坚韧不拔，
江沁溪。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诶！诶！诶！使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