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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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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江晏书又从噩梦中惊醒,眼前是雕花的床顶,清晨的阳关照进了房间中,悲伤的情绪随着梦境消散,但身体的疼痛却随着时间加剧了,仿佛有密密麻麻的针刺在她的身上,折磨得她一头冷汗。
这是她重生到这具身体的第三个月,原主是商户的女儿,家中排行第五,名叫江五娘,家中虽不算大富但也十分殷实。
她前世活得悲惨又幸苦,原本以为可以借着这具身体过上平凡的生活,可天不遂人愿,商户生意出了大差错,全家负债累累,作为家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她被穷途末路的父母哄骗喝下迷药,晕倒后被债主卖到了青楼。
她身体的痛苦还在加剧,剧痛仿佛浪潮一般一阵阵朝她袭来,她痛得手都举不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沉重。
这家青楼会给每个姑娘喝下特制的毒药,此药并不致命但会造成极大的痛苦,一日一解,解药掌握在青楼的各个妈妈手中,只有懂事乖巧愿意接客的姑娘才能领到解药。
一般人最多忍上三天就精神崩溃了,而江晏书忍了整整一周的时间,纵使她意志再坚定也快要受不了了。
她跌下床,爬到了门边,用疼到颤抖的手拍了拍门,“来人......来人......”
不远处的崔妈妈听到她的声音,得意洋洋的走到她门前问道:“怎么了?终于受不住了吗?”
这些日子江晏书没少给她找麻烦,寻常的姑娘早就屈从了,唯独这个硬骨头不仅不愿意接客还臭骂了她,吓走了许多客人,害得她少赚了许多分成,但再硬的骨头也经不住这药的折磨,江晏书的妥协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嗯,我今晚就接客,你把解药给我。”江晏书头发已经被汗浸湿,声音也没有力气。
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枚小小的药丸被扔在了脏兮兮的地上,江晏书皱了皱眉头,但因为身体痛到了极限,她还是伸出手捡起了药丸,仓促吞入口中。
痛苦一点一点的被平息了,她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崔妈妈的声音又传来了:“今夜之后你的解药就在客人的手中,客人有权根据你表现的好坏决定是否给你解药,我劝你把你那一身傲气收一收,在这里客人是天,只有讨好客人才能过上好日子,懂了吗?”
江晏书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没有回话,崔妈妈叹了一口气便走了。
这家青楼叫做月红楼,并不是一家普通的青楼,因为收费高昂,来此处的人非富即贵,是皇城的显要人物,为了保证给客人带来良好的体验,里面的姑娘全是通过各种途径绑来的良家女子,四周全是打手,几乎无人可以从中脱身。
即使离她死去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皇城的权贵她从前几乎全都认识,她现在并不想和他们有任何接触,更不想和他们发生关系,所以让她接客是不可能的。
她拿起桌上用来切水果的小刀握在手中,前世她因为意外双手手筋被挑断,一身武功全废,而这具新的身体虽然瘦弱了一些但还能用上从前她惯用的几招。
虽然算不上非常厉害,但是收拾一个好色的权贵实在绰绰有余了。
她被梳洗打扮了一番,静静的坐在床上安静的等待夜幕的降临,小刀被她收在袖中,她目光沉静,势在必得。
夜间是月红楼里最热闹的时候,外面觥筹交错和女人陪笑的声音不断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敏锐的捕捉到徐徐而来的脚步声。
她凝神听着,想要通过脚步声推测来人的大概体形,方便等下作出对应反应从而一招致命。
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显得闲散悠然,并没有其他好色之徒急着去疏解一番的急促之感。
是个个子比较高,身材匀称的男人,她在心中暗暗思量着。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那人伴随着一丝从门外而来的凉意踏进了她的房间,她故作柔弱娇羞,低眉顺眼的坐在床上。
那人温柔的抬起手想要替她别过额前的一缕碎发,她倏然起身反握住他的手臂往前一拉,另一只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刀,直接往他的腹中捅去,
那人反应极快,微微侧身躲开,但腰间还是被她划了长长的口子。
她探身想要继续刺去,却听见了破窗之声,只见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冲了进来,举起长剑和她打了几个回合,因为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她败下阵来,手中的小刀被挑落在地。
“粟风,适可而止。”那人出声制止道。
方才混乱之中她并没有瞧清来者和黑衣人的样貌,她听到这个名字猛然抬起头,却发现沈怀璟和粟风居然站在她面前。
三年前她身死之时的场景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愤恨的瞧着面前的这两人,但由于体力不支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沈怀璟伸手接住了她,神色复杂的打量着她脸庞。
“你的刀法很有意思,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吗?”即使被她无缘由的伤到,他依旧是如此的彬彬有礼,言语和善,要不是江晏书知道他真实面孔,她可能真的会觉得抱歉。
她一把推开了他,一言不发的瞪着他。
他却笑了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她那双愤怒的眼睛:“奇了怪,我与姑娘无冤无仇,为何姑娘看我的眼神好似我是你的仇人?”
江晏书冷哼了一声,然后道:“因为我见公子的第一面便觉得你嘴脸丑恶让人讨厌。”
“你怎么说话的!”粟风正要抽出长剑,却被沈怀璟按住。
沈怀璟好脾气的笑着道:“我知道在此处接客的姑娘都非心甘情愿,你对我有意见我也理解,但你放心,我并非那种好色之徒,我不会对姑娘你做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只要姑娘配合我几日我便答应救姑娘出去。”
“配合你?”江晏书挑了挑眉,“配合你什么?”
沈怀璟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我需要在此处调查一些事情,所以你需要配合我在这里扮演一个嫖客。”
江晏书恨极了沈怀璟,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刀捅过去,他越想干的事情她就越不想他办成,更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葛,于是她对沈怀璟冷笑了一下:“我方才说过,我讨厌你,讨厌你这幅嘴脸,所以我不愿意。”
沈怀璟注视着她,似笑非笑道:“我的模样向来讨姑娘家喜欢,也不知为何独独姑娘你针对我对我恶言相向,真是令人伤心。”
他一脸遗憾的打开门走出去,听到响动的崔妈妈赶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沈怀璟腰上的伤口。
“哎呦呦,客官您这是怎么了?”她大惊小怪道。
沈怀璟摇着头道,“这姑娘似乎并不喜欢我,无意间伤了我,还请你不要责怪她。”
崔妈妈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送走了沈怀璟,她回去看见江晏书那张冷脸就来气。
“你呀你,被这么个有钱有貌的客人眷顾是天大的好运,你偏偏不珍惜,非要整出些幺蛾子出来,我看是药效不够还要再加强。”
她挥挥手,几个打手走过来,摁住了江晏书,掰开她的嘴巴又逼着她吞下了许多毒药。
江晏书一夜未眠,药效很快就开始发作了,之前吃下去的毒药和方才吃的毒药叠加在一起,仿佛要撕裂她的身体,她这具身体本就体质偏弱,现在几乎要痛得命悬一线。
要是沈怀璟真的如他展现的那般慈悲怜悯,他就不会故意和崔妈妈说她刺伤他的事情,并且会把今日的解药给她。
但她知道他是十分记仇的人,并且绝不好心,她得罪了他,他就会给她苦果子吃,她心里已经有所预期。
她痛了整整一个晚上,眼泪和汗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眼睛,就连早上的阳光照进来她都觉得眩晕,此时的痛苦并未有丝毫减少,床单被她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为什么即使重生了她还是过得这样惨?她绝望的想,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
她被痛晕了又苏醒,反反复复了无数次,整个人虚弱到喘不了气,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真是可怜,”她听见有人在她床边一边叹着气一边道。“被折磨成了这幅模样。”
是沈怀璟的声音,他虽然嘴上说着可怜但语气里没有半点同情,她感觉自己的床凹下去一部分,他坐在了她的床边。
仿佛恶魔在她耳边低语,沈怀璟凑到她耳畔道:“姑娘,和我作对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我劝你再考虑一下昨日我的建议。”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得罪沈怀璟的下场,前世她死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此生已经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却偏偏又和他遇上,简直太倒霉了。
她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公子......大可找其他人.....去帮你,为何......为何偏偏抓住我不放。”
沈怀璟展眉微笑:“我觉得姑娘你很有意思,让我忍不住想要探寻一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充斥着血腥味,再这样下去,以这具身体的虚弱程度,她今日大概是活不成了,她无奈的闭上眼睛又睁开,最终下定决心道:“我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