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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迎春花 ...

  •   观禾闻言有些意外。

      随后他缓缓道:“与大人共处那么多日,怎会没有意义?”

      “然后呢?”江晏书追问道。

      “只是大人于我的意义并非独一无二,这曲广陵散也到了该曲终的时侯了,再学下去只恐误了大人的时间。”他言毕起身行礼,收起了琴。

      “观禾!”她拉住他的衣袖,“你可有找到那个对你来说独一无二的人?”

      观禾回身望她,似是心有不忍,但最终开口道:“是的,大人。”

      观禾就这么决然的离去,江晏书不愿相信也没法相信,他竟然会拒绝她,

      数月来他们二人这般亲密无间,如今看来都好似笑话一般。

      她心中烦恼,于是一个人坐在树下喝闷酒,却破天荒的见一抹青色的身影停在她面前。

      竟是沈怀璟。

      此时,沈怀璟已经到府中一段时间了,前几天他因为误会她杀死了白家两个小孩对她颇为冷淡,总是托故不愿同她共进午膳,她不知道他今日为何会主动前来。

      “你喜欢的那个观禾在老家本就有未婚妻,前几日他的未婚妻进城找他,二人准备成婚了。”沈怀璟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道。

      呵,原来他是来瞧她笑话的。

      她烂醉如泥,推了沈怀璟一把:“谁要你调查的!”

      沈怀璟不理会她的恼怒,退了一步继续说道:“明日是簪花节,二人约好同游东园,你若是不死心便也去瞧一瞧。”

      簪花节是大印的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这一日全国未出阁的女子都会在头上戴上花,女子头戴鲜花是为了表达愿得有情人的美好寓意,郎君给心仪的女子戴花也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早上,江晏书从宿醉中苏醒,招呼了碧蓝过来,让她给她好好装扮一番。

      平日里她都穿得是官袍,很少穿女儿家的衣服,碧蓝闻言十分惊讶:“大人,你这是要过簪花节吗?”

      江晏书点点头。

      碧蓝是个开朗的性子,觉得这对江晏书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江晏书年纪轻轻不应该终日死气沉沉的。

      她一边唱着簪花节的情歌一边给江晏书梳了一个灵动活泼的发髻。

      “穿这套桃色的薄纱裙,再配上这串珍珠耳环。”碧蓝两三下就把方才还灰扑扑的江晏书收拾得明艳动人。

      她看着镜子里江晏书啧啧称赞道:“大人,你生得这般好看就应该多穿好看的衣服。”

      江晏书没有带任何人一同前去,就如寻常人家的女子一般,一个人进入了热闹拥挤的人群,随着人群前往东园赏花。

      寻常穿官袍她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大多是敬畏和恐惧,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许多人偷偷的瞧她,更有人对着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时不时朝她看上几眼。

      “姐姐,你真好看啊!”有一个小女孩羞涩的跑上前对她说道。

      她第一次被陌生人夸好看不知如何应对,那个小女孩很快就被她父母给拉走了,拉走后还偷偷回头看她。

      没走几步,她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观禾,他还是那样的醒目,让她能在人群当中一眼就认出他来。

      她随手摘了一朵迎春花,攥在手心走向观禾。

      “大人,”观禾见到她今日的装扮有些诧异,“你也来赏花吗?”

      她点点头,展开了手心的迎春花,对观禾道:“你可以为我簪上这朵花吗?”

      观禾垂眸看着她手心那朵小小的迎春花,微笑道:“大人,你很有勇气,但我今日得替别人簪花,我相信你也会找到那个愿意为你簪上这朵花的人,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江晏书就听见有人喊道:“阿禾!”

      只见人群中站着一个穿着荆布钗裙的姑娘,她长着一张圆润可爱的面孔,脸庞红扑扑的,是个很寻常的姑娘,但却瞧上去生机勃勃。

      “告辞了,大人。”观禾走向那个姑娘所在的方向,手中拿着一朵早就准备好了的月季花。

      她愣愣的立在原地,只见观禾与那姑娘好似话本子最末章的男女主人公一般相拥在一起,那姑娘头上的月季明媚又鲜艳,与她十分相衬。

      她的心好似忽然豁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一般,剧烈的疼痛着,刹那间她仿佛无法呼吸,整个人都僵住了。

      忽然,一双手覆上了她的眼眸,她被人轻轻的转了过来。

      那双手从她眼眸上移开,入眼是沈怀璟的面孔,以及他身后一大片沐浴在阳光下的迎春花。

      此时春光正好,他立在她身侧翩然潇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那个姑娘有哪里比你强,观禾凭什么选择了她而不是你,”沈怀璟淡淡道。

      “但大人,爱不是比赛,爱不需要你变得多好,爱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爱你,而不爱你的人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会爱你。”

      他目光柔和平静,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

      她不知道沈怀璟为什么会出现,她只觉得被沈怀璟瞧见她这幅凄惨的模样很可悲,手中没有送出去的迎春花也好似烫手一般被她慌乱的扔在了地上。

      “沈怀璟,我再也不簪花了。”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她怕再多待一秒自己的窘迫就会多添一分,以至于眼泪也会不争气的溢出来。

      至于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有些记不太清了,总之从那以后她的头上再也没出现一朵花。

      马车平缓的行进着,仿佛两个时空出现了交叠,此时沈怀璟正拿着一朵小小的迎春花微笑的看着她。

      “为何不说话,江五,你难道是要反悔吗?”

      “可以反悔吗?”她实在是不想簪花,一簪花她就会想起当初那段被拒绝的不愉快经历。

      “不可以。”

      她正要伸手去拿那朵迎春花,沈怀璟却收拢了掌心,微微附身向前,抢先一步替她把那朵迎春花别在了她的头上。

      在他附身之际,他膝盖上放着的书掉在了地上,一阵风吹来,一朵被夹在书页中已经干瘪枯黄了的迎春花掉落了出来,随风飘到了外边。

      “居然飘走了,”沈怀璟叹了一口气,“可怜我小心留存了它那么多年。”

      他把书捡起来,“也罢,终归是无缘。”

      那朵花......江晏书有一瞬间的恍神,但她瞬间清醒过来,这或许只是一朵沈怀璟随手夹入书页的花,与她并无干系。

      “你头上花衬得你很好看。”沈怀璟头倚着车厢笑道。

      江晏书把头别过去不去看他,沈怀璟笑了一声继续垂眸看书。

      “公子,你该吃药了,”在外面驾车的粟风递过来一瓶药丸,“你已经好些日子没吃了。”

      沈怀璟叹了一口气,接过了药瓶子,皱着眉头吃下了半瓶的药丸。

      江晏书记得沈怀璟从前怕药的苦,就算是制成药丸也让他难以忍受,如今不知为何要吃那么多的药。

      “我觉得我最近好多了,倒也不必按时吃药。”沈怀璟像个孩子一般和粟风讨价还价。

      “不行,太医嘱咐过了的,药一日不能停,若是停了药公子你又要失去神智了。”

      “这几日我没吃药不是好好的吗?”

      粟风见劝不动他,抱怨道:“公子你就心太好,为了那么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愧疚至此,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粟风!”沈怀璟呵斥道,“不该说的话不必多言。”

      江晏书没太听明白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又隐约觉得沈怀璟的疯病似乎与自己有关,其中缘由她并不清楚。

      此时,她发现本来寂静的小道越往前行进人便越多。

      这里什么人都有,有衣衫褴褛的穷苦之人,也有坐着轿子的贵人,人太多以至于大家都堵在了路上一时间难以行进。

      江晏书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城门上写着“兰亭县”三字。

      兰亭县本是皇城附近一个偏僻的小县城,但因为山清水秀的缘故所以有诸多高人选择在此处隐居,此处最为著名的高人便是一位号称为“竹隐先生”的人。

      这位竹隐先生据说无事不知无事不晓,无论多刁钻的问题他都能给出回答。

      但竹隐先生所居之处布下了层层阵法,寻常人平日里根本无法寻到他的踪迹,唯有每年的四月初会召开宴会让众人进山为其答疑解惑。

      每年这个时侯涌入兰亭的人数量激增,把小小的兰亭塞得满满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来兰亭的人虽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到竹隐,四月的第一天竹隐养在山上的仙鹤会带着宴会的请帖落到受邀之人的面前,唯有这些人才有资格上山。

      过了许久他们三人坐的马车才缓缓进入了兰亭县,所有的客栈几乎都满了,沈怀璟花大价钱才定下了客栈的一间房,这就意味着他们三个人必须挤在一间房里。

      暮色四合,三人都围坐在桌子边上,谁也没有要去床上睡觉的意思。

      粟风最先起身拿起多余的被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倒头就呼呼大睡,留下江晏书和沈怀璟坐着大眼瞪小眼。

      “江五,你可以和我睡一张床,”沈怀璟透过桌上的烛火看向江晏书,“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我打地铺。”江晏书被这个提议恶心到了,于是毅然起身打了个地铺。

      “你不是粟风,他是习武之人,体质比你强太多,到了晚上你会觉得冷。”

      江晏书没理会他,翻身背过去,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高估自己这具新身体的强壮程度,本以为当初在江府锻炼和进补这具身体的状态比以前好了太多,但此处夜间十分寒冷,这个客栈的窗户还漏风,寒风呼呼的往外向内吹。

      她被冻得直发抖,整个人裹成了粽子,朦朦胧胧的做梦又回到自己死掉的那一天。

      雪地里的沈怀璟用厌恶至极的眼神看着她,四周全是想要她去死的人。

      冰冷的剑一寸寸没入她的身体,她眼睁睁看着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裙摆也染红了沈怀璟的袖口。

      好痛,好痛,不知不觉间,眼泪从眼眶溢出,她难受得全身颤抖,整个胃也因为痛苦而翻滚,让她想要干呕。

      她被梦境魇住了,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也拼命的想要醒过来可是四肢却动弹不得。

      救命啊,她在心底祈求着。

      来个人救救她吧,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了。

      那样的痛楚太刻骨铭心,她没有办法再经历一次。

      忽然,她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不断下坠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的拖住了,

      与此同时她冰凉的手也被人紧紧的握住。

      她的四肢逐渐有了知觉,泪眼婆娑的睁开的眼睛后,却在朦胧的月色中瞧见了沈怀璟苍白的面孔。

      沈怀璟把她抱在怀中,发丝垂在她身侧,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悲悯,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攥住她那只张皇失措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指骨捏碎。

      她有一瞬间觉得此刻的沈怀璟比她还要无助还要失措,仿佛做了一场噩梦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沈怀璟。

      “放开我,沈怀璟。”她试图从他怀中挣脱。

      “有多恨?”沈怀璟并没有放开她,反而把她抱得更紧,让她难以挣脱。

      “什么?”

      “方才你在梦中说:‘沈怀璟我恨你’,我想知道你有多恨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迎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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