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狭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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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
路佼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双颊连着耳朵一齐被烧得火辣辣的。
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捏住，酸酸的抽搐感直直返到喉间，难受得让人恨不得直接抛下一切跑出这个楼梯间。
胡千芙见状不妙，嘴上说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然后脚底抹油飞速开溜。
还有什么是比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还被正主撞见更尴尬的。
什么体面、什么自尊，都见鬼去吧！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路佼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电梯。
周越挑了挑眉，默默后撤一步，为她让出足够宽敞的空间。
电梯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循环播放的山城旅游宣传片发出微弱的响声。
空间狭小，路佼能清楚地闻到幽幽的雪松冷气，大概是身边男生衣物上所带的香味。周越身材高大，将左侧光源挡了个严实，即使电梯间内光源很足，但路佼还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一小块阴影笼罩了。
猛地升空带来的失重感渐渐平复，屏幕上的数字越来越大。
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路佼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你。”
周越笑了，心道果然如此。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从小到大，追过他的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他见过热情似火穷追不舍的，也见过害羞踟蹰不敢上前的，忌妒诋毁的言语也早就见怪不怪。
不管是真的讨厌他还是想吸引注意力，他都懒得搭理。
“六楼，到了。”喇叭中传出冷冰冰的机械女声。
周越拔腿就走。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好拽。
那种被看轻的感觉再次萦绕在心中，路佼内心忽地发堵，像是唯一的气口被严密塞住，憋得人心里又酸又疼。
“你！”见他要走，路佼下意识地拉住他。
周越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有些不耐地抿了下嘴，一副丝毫也不好奇她想说什么的样子。
路佼深吸一口气，把那股不理智的任性强行压下去。
她挤出一个有点僵硬的微笑，说道：“我诚恳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如果你觉得回嘴一句不够解气，也可以再说些其他的。”
周越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我知道你盯着我看了一晚上，只是好奇，我这张‘一般般’的脸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魔力？”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路佼愣住，万万没想到是这一句。
“这么舍不得？”周越指了指她的手。
路佼后知后觉，像只受惊的鸟儿一样立马弹开。
周越掸了掸衣袖，轻笑了声便大步离去了。
路佼看着他的修长背影，那声轻笑仍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她不禁被一阵巨大的羞赧包裹住，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简直、简直就是把她的尊严放在地上摩擦……士可杀不可辱！
这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她，不仅轻视她的实力，还赤裸裸地嘲笑她的花痴。
路佼气得在原地团团转，恨不得把周越捏扁了、摔在地上，再狠狠踩两脚。
第二天，路佼早早来到考场。
教室里已经有同学在备考，周越在第一排坐着，一双长腿竖着放不下，于是只好斜斜地伸出去一点。
路佼的位置正好在周越的后面。
周越将试卷递给路佼，少年的手修长有力，横亘在白纸黑字上，有种势在必得的锋芒。
路佼心中憋着一口气，接过来的时候不知怎的竟给扯破了。
周越这才回头，见状说道：“对不起。”
路佼没有理会他，举手示意老师换一张卷子，坐回来自顾自地写题。
三个小时的笔试，16张A4纸，拢共只有三道大题。
第一道是法律英语翻译。
第二道是关于民法的基础问题。
第三道是开放性试题，要求根据前几天的讲座内容，写一篇论文大纲，限制不超过1000字。
路佼决定选择精而美的作答风格，在规定字数内最大限度地体现出自己的思维脉络。最后在试卷角落标上“文章字数：988字”，她便利落地合笔交卷。
下午的面试，七位老师一起考核一个学生，轮番发问。路佼死要面子活受罪，即使被逼问到手脚发颤，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一点也不肯露怯。
一出门，走廊上备考的同学便纷纷投来各色目光。
路佼一头雾水。
祁乐容虽然是一起来参加考核的同校同学，但两人之前没有任何交集。
他冲上来一把抓住路佼，惊叹道：“佼姐，你知道你刚才多中气十足吗？我们在外面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你的声音。”
路佼不动声色地甩开他的手，礼貌笑笑：“可能是我嗓门比较大吧。”
祁乐容继续惊叹：“而且你进去了好久，别人都是七八分钟就出来了，你进去面了将近二十分钟，还能听见老师一阵一阵的笑声。”
路佼继续笑笑：“那可能是我的答案太经不起推敲了，所以才被老师一直追问，还把老师逗笑了。”
祁乐容大翻白眼：“你再这么打哈哈，我就要骂你了。实话实说，感觉怎么样？”
其余同学也都自发地围着她，探头探脑问东问西。
路佼真诚道：“我感觉发挥得还可以，老师态度挺和蔼的，不是压力面，你们进去的时候放轻松就好。”随后，又说了一些抽题的流程细节和注意事项。
一转身，路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考场入口处，一身正装，体态挺拔，更衬得宽肩窄腰、身量颀长，面容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一束光从身侧打来，被挺拔的鼻梁拦腰截住，另半张脸隐在发灰的阴影中。
周越正朝她的方向看着，见她回望，略一颔首。
路佼走过去问道：“你是17号？”
周越：“嗯。”
路佼听见身后几位同学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幸好我不是17号，要不压力也太大了。”
“对啊，前一位发挥得那么好，后一位即使是较好的水平也会被反衬得普普通通。”
路佼心情好极了，笑眯眯道：“那你加油哦。”
此时助考员过来提醒17号进场，周越直接扭头入场。
路佼看着周越的背影，暗暗嘟囔道：“没风度，连句谢谢也没有。”
“体量一下嘛。”祁乐容走过来，语气凉凉的，“你没看到人家周帅哥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佼姐，你这个场，可真是不好接。”
路佼一时间听不出他是善意还是恶意，只能呵呵笑了两声。
祁乐容自顾自地继续说：“你知道吗？周帅哥还是个小有名气的vlog博主，视频质量相当不错。”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给她展示。
路佼有些厌烦祁乐容，可是也心里痒痒，实在想看。
胡千芙突然插了进来：“哎，我也刷到过他。”
路佼暗暗舒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往胡千芙的方向凑了凑。胡千芙察觉到她的动作，立马自然地挽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
祁乐容指着手机：“你看这个镜头，是不是很帅？”
胡千芙点点头：“确实帅。”
祁乐容忽然收起笑容：“别打他的主意了，这几天多少女生来要微信，人家眼神都没给过一个。”
胡千芙稀奇道：“你真奇怪，我有说过要追他吗？”
祁乐容自知不占理，沉默许久才嘟囔了句：“……反正我有他的微信。”
胡千芙嗤笑：“那他知道你是gay吗？”
祁乐容振振有词：“我gay达响了，我觉得周帅哥应该是gay。”
听了这话，路佼的心沉沉向下坠去，浑身充满一股自己也解释不清的烦闷燥热。她扯了扯胡千芙，小声吐槽道：“gay都这么讨厌吗？”
胡千芙也纳闷：“我遇到的其他gay也不这样啊。”
成绩出得很快，刚吃完晚饭各人就领到了自己的成绩条。
“哭了，”胡千芙抱头哀嚎，“怎么才116啊。”
祁乐容哈哈大笑：“在下不才，120整。”
胡千芙抱住路佼：“你别得意，看我们佼佼秒杀你。佼佼，上！”
路佼强行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状作沉稳淡定，缓缓展开成绩条，白纸黑字，一个巨大的：138。
“太厉害了！”胡千芙欢欣鼓舞，“这下绝对碾压青椒哥。”
祁乐容大翻白眼：“万一人家周帅哥考个140+呢？”
胡千芙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帮外校的说话呢？”
路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没关系，他说得也对。”
此时，身边两位老师路过，交谈声一字不落地传了过来：
“你看总成绩了吗？第一名断崖领先哎。”
“我看了，第二名分数就已经够高了，没想到第一名还能领先出来八分。”
声音渐行渐远。
路佼呼吸一窒。难不成周越能考146？
手机嗡嗡两声，震得路佼心脏都有些发麻，原来是群里公布了总排名和优营名单。
她指尖微微颤抖，点了两次才点对位置。
屏幕上的EXCEL表还没加载出来，就听到胡千芙欢呼道：“爽！压线优营！”
祁乐容切了一声：“压线有什么好高兴的？”
胡千芙不以为然：“管它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反正顺利拿到offer了，怎么不能高兴？不说我了，快看看佼佼怎么样。”
路佼向她晃了晃卡死的手机界面，嘴巴紧紧绷成一条线，喉间像一条干涸的河流，连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胡千芙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安抚道：“没事，我帮你看看。”
她手指翻飞，快速向上划着。路佼盯着她忙碌的指尖，一颗心好像全系在了上面，随着它的跳跃而跳跃，随着它的滑落而滑落。
“怎么样？”路佼听见自己急切而沙哑的声音。
胡千芙喃喃道：“130……周越……第二，138、路佼、第一！佼佼。你断崖第一，你比青椒哥高了整整八分！”
祁乐容惊了：“八分！？怎么这么多！”
胡千芙说：“笔试高了14分，面试高了2分，按比例一算不就是八分嘛。”
路佼长舒一口气，紧绷到酸涩的四肢终于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忍不住绽出真心的笑容，只是还控制着自己不要太得意忘形。
祁乐容看不惯她这个样子，“啧”了一声：“别装沉稳大气了，真开心就大大方方笑呗，你看这个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第一是她呢。”
胡千芙正欢天喜地，捧着路佼的脸亲了又亲，听到这话很是不满：“我与有荣焉。哪像你，善妒。”
就在此时，手机又嗡嗡两声。
路佼捧起来一看，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周越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狭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