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姐姐》夏知念

74、封妃与闭院

　　贾母没有明着说如何处置王夫人。

　　甚至没有再派鸳鸯和琥珀以照顾为名、实质看守王夫人。
　　只是让王夫人自己拿个主意。

　　王夫人当着兄长与嫂子的面，说：“老太太慈爱，我犯了大错，蒙老太太开恩，陡胆请老太太将荣禧堂旁边的秀山房拨给我，以后我便在那个小院子里，替老太太和宫里的娘娘祈福。”

　　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以退为进，王夫人这话一说，便是贾赦与邢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贾母眼光扫过众人，道：“你既知错，又主动认了罚，这事便这么处理吧。只是秀山房太小了，一进的小院子，不妥。一直以来，荣禧堂的正院，你们本也没有入住，只在东边偏院起居，只来了客，才会在正院招待。既然如此，你便搬到正院旁边的濂溪院住吧，那处紧挨着荣禧堂正院，又是二进的小套院，你们住正院，珠儿媳妇与兰哥儿住小跨院。以后荣禧堂的正堂只在来客时，方才使用。”

　　这下就是贾政等人，都要挪屋了。

　　贾政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惹得贾赦都不免多看了两眼，最后贾赦开口说：“荣禧堂的书房，还是二弟留着用吧。以后来了客，总不好商量个事情，也要到外书房去。”

　　听上去，似乎还挺为贾政考虑的。

　　不想贾母却否决了：“不好。以前家里缺少人支撑门楣，老二不得不勉强出来应酬，用荣禧堂的书房，也只是为了抬一抬面子。等到宫里元春封了妃，就不需要了。如此一来，也省得外人有话说。”

　　转头吩咐王熙凤：“回头你让人将旁边的朗吟楼修葺好，收拾出来，给老二做书房。”

　　王熙凤应下，之后如何打理，暂且不提。

　　事情既已商量好了，王子腾便随贾赦和贾政、贾琏移步荣禧堂去说话，王子腾夫人则扶着王夫人，说：“我们都忙，这也小半年不曾见，今儿过来，正好说说话。”

　　贾母笑着说：“舅太太得闲，也过来做做客。”
　　王子腾夫人笑着应下，便和王夫人走了。

　　王熙凤与邢夫人都被点名留下。

　　邢夫人心里七上八下，既盼着贾母能说让她来管家，又怕贾母是要找她麻烦——她总算还有一点儿自知之明，知道贾母不喜她。

　　贾母留下邢夫人，自然不是让她管家的，而是敲打她：“前车之鉴摆在这里，你是大太太，往日没有管过家，照理说府里的事情不该找你，可如今京里的形势，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天子正在彻查叛军的事，有关系的人家统统下了大狱，这个时候，东院的人，你这个当家太太，给我管紧些。凡是不规矩的奴仆，一律卖了都行。”

　　邢夫人既失望，又松了一口气：“是，我这回去，就把下人叫来敲打一番。”
　　贾母点头：“凤丫头，送你婆婆出去。”

　　王熙凤虚扶了邢夫人，婆媳二人走到院子门口，便该分道扬镖，不想邢夫人却没这个意思，说：“许久不曾看到大姐儿，平时你不派人抱来给我和大老爷看看也就罢了，今儿正好得闲，去看看我的乖孙女儿。”

　　王熙凤心里再看不上邢夫人，也不能真的正面驳了婆婆的话，还得赔着笑脸说：“大太太记挂大姐儿，是大姐儿的福气。”

　　一路虚扶着邢夫人，回了她和贾琏的住处。

　　邢夫人在进院时，左右打量，上看下看，等进了屋，平儿亲自斟茶来，她看了一眼平儿，笑着说：“我刚看了，你和琏儿住这个院子，也着实太小了，如今就是一家三口，也有些摆不开，更甭提后头再添儿女。”

　　王熙凤一头雾水，想不到邢夫人究竟什么意思，只好笑一笑，没吭声。

　　邢夫人拿了一下乔，才说：“如今你当家，外头也是琏儿管着，总算是将我们大房的权力拿回来了，等这阵子风头过了，和琏儿商量，看看哪个院子好，同老太太提一提，趁着家里有大喜事，把这事落实了，才是真的。”

　　这话说的倒是全心全意为贾琏和王熙凤考虑，王熙凤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答话，勉强凑了一句：“多谢大太太关心，回头我便同二爷说。”

　　一边给平儿使眼色：“将大姐儿抱来，大太太特意来看她。”

　　且不说这只是邢夫人的借口，大姐儿来了一会儿，邢夫人抱了一下，只逗了两句，便走了。

　　王熙凤却是真的琢磨起换院子的事情来。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什么时候，才是适合的时机呢。
　　很快，这个时机就来了。

　　太子继位三个月后，正式下旨，策封后宫，而在这之前，刚好将朝堂上几个关键位置，换上了他的人。

　　荣国府但凡有人上朝，便知道，相比起前朝，天子对后宫妃嫔并不看重。即使元春封了妃，这个妃，对于荣国府来说，作用也不会太大。

　　当然，元春捞到了一个二品的妃位，对于荣国府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毕竟元春进宫多年，贾母甚至都做好了到了年纪便放出来的准备。

　　封妃的旨意下来，荣国府中门大开，贾母领头，跪了一地，贾母一听，贵贤淑德四妃，除了贵妃是一品，贤淑德均是二品，但实际上，越排前，越尊贵。贵妃是不用争了，吴贵人当初是第一侧妃，后来是太子良娣，又育有皇子皇女各一个。元春和周家女都是侧妃，都无子，却不知谁能得贤妃这位封号。

　　仅次于皇贵妃的贤德，自然比淑德二妃重要。且这个“贤”，也清贵得很。
　　只是荣国府与周家比，真要看实权，甚至比不了周家。

　　谁也没想到，元春居然真的得了这个贤妃的封号。

　　接了旨意，贾政忙随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前去临敬殿陛见。而贾母等人，也要进宫谢恩。一时邢夫人、王夫人以及东府的尤氏，都按品级大妆，进宫谢恩去。

　　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

　　一时王熙凤与贾琏都忙得分身乏术，等到两拨人都走了，王熙凤累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话都说不出来。
　　平儿笑着说：“奶奶今天可威风了。”

　　王熙凤唾了她一口，满脸笑容，接了她递来的水，一气喝了半盅。
　　平儿笑道：“奶奶这是牛饮啊。”

　　“牛饮不牛饮，解了渴，比什么都重要。”

　　缓过来之后，王熙凤招手，平儿凑过来，只听见她说：“如今大妹妹封了贤妃，进宫谢恩，太太也跟着进了宫去。我寻思着，只怕封院一事，又要不了了之了。”

　　平儿：“奶奶，不至于吧？甄家，可是天子下令，让抄家了。”

　　王熙凤皱着眉，她也拿不准，可有一点，倒是十分明白，哪怕老太太把这府里的管家权给了她，如今她也拿着银库的钥匙和各处的对牌，可宫里的贤妃娘娘一起来，二房的势头，必定又要压过大房去。

　　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