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殇》分飞燕

57、第十七章（上）

　　最后一次给青青上课，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怎么和这一家人道别。
　　这天，青青很兴奋。他说上完课，妈妈会来看他。所以总是走神，小动作也很多。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了，对于他的不守纪律，一点也没有生气。

　　姐姐也很为你高兴啊！
　　你日夜盼望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说：“青青，姐姐从明天开始就不来了，所以能不能给我念一遍《口渴的乌鸦》？”
　　他看着窗外的眼睛马上转过来：“姐姐为什么不来了？”
　　“因为你很聪明，把功课都学会了，不用我教啦！以后你要自己多用功，好好学习，得第一名，这样的话，妈妈就会来看你的！”

　　“不行！我不要你不来！我还不会念《口渴的乌鸦》呢！”我知道他是在胡闹。前几天他就已经在专心致志的看了。还说那只乌鸦真笨，那么久才想到办法……
　　“姐姐要上学了，青青也是。我们都一起努力吧……”

　　青青猛的抓住我的手“不行，你不要去上学，我也不上学了！有姐姐教我就行了！我将来也能上大学！”
　　这个蛮不讲理的小子！又开始耍赖皮……
　　“你不听话是吧？那我现在就走啦。”
　　“我听话，听……一只乌鸦口渴了，到处找水喝……”他看我要站起来，着急的拿起书大声地念起来。

　　青青……你一定要继续努力啊！聪明的小家伙……

　　“爸爸，姐姐说，她以后再也不来了！”走出他的房间时，青青抓着我的手，急忙向他的父亲报告。
　　彦鹰就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
　　我很坦然地面对着他：“对不起，彦先生，我想下学期的功课还是不允许我有打工的时间。”
　　他看了我一秒钟，然后说：“那好吧！最后送你一次好吗？”
　　奶奶在旁边坐着听着我们的对话。
　　我点了点头。

　　青青是拉着我的手下的楼。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危机似的，但是，我知道他马上就会忘掉从我这里得到的不快乐。
　　因为在下一刻，他已经欢快的撒开我的手，朝他的母亲飞奔过去。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气质非凡的女子。

　　“妈妈！妈妈！那是姐姐！她说要走了！你让她别走了！”青青——他的童言无忌，每每令我陷入尴尬的境地。
　　我站在彦鹰的车边和她点了点头。心里只想着快点走。
　　她却拉着青青优雅的走过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青青的照顾。”然后很礼貌的和我握手。
　　“您好！”我也得体的回应。

　　“鹰，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全才的家庭教师小姐吧？看来真的很厉害，把你顽皮的儿子管教的这么好！”她仍然看着我。
　　化妆技巧很好，我想。眼睛不知用了什么做渲染，自然的显出一种迷离和妩媚。轻施脂粉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瑕疵。
　　突然发现她也在仔细的端详我，我赶紧把目光转向别处。

　　“是的，她是非常出色的家庭教师，将来也一定会成为出色的人民教师。她是个各方面都很出众的女孩儿……”彦鹰在说些什么？
　　“呵呵！是啊是啊！我也看得出来。长得也很漂亮呢！”她的声音里好像有点别的味道。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我悄悄的挪动着脚步。

　　“姐姐要走了！”青青！我上辈子一定欠你什么了！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听他们对我的评论。
　　“我这就送你回去。”彦鹰马上说。开了车门。

　　“真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这么体贴的人……任小姐，恕不远送了，非常感谢！”她微笑着从她前夫身上将视线转向我。
　　我点点头：“不用客气。青青！再见了！以后有机会来看你！”看到他不高兴的小脸蛋，忍不住又开出一张空头支票。
　　“支票”很管用，他马上转阴为晴的向我挥手告别。

　　“任小姐……对不起，可能我前妻说话有些不妥，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又在后视镜里看着我。
　　我想起一个月前，他也是这样说的，来调停我和奶奶之间的关系。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是个古怪的女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停的争吵。然后，终于有一天她离开了，说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心里怨恨她，认为她不负责任，所以，每次见面，不曾是平静的……”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但是从和鹰眼的交情上说，又好像是自然的。
　　“我想因为彼此还在乎对方，所以才会争吵吧！”说出这句话以后，才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大人一样。可能是小说写多了……

　　“在乎她的时候已经过去，那时我也曾经做过很多努力，以为可以挽回的……后来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

　　“她要的不是一时的补偿，”想到她刚才在我们上车前说的话，我发表看法，“而是持久的关怀。”
　　我知道，他又快速的扫视了我一眼，但是，没有接着说话。

　　他将车停在我们小区的门口。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就像我不想在自己的时间谈起工作的事情一样。在每一个阶段，我都要努力去做好该做的事情……以前，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如今我才终于明白。”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似曾相识的温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起以前的时光，对什么都充满热情，充满信心……”
　　我很怕他再说出什么我不想听到的话，
　　“彦先生，我想我该进去了。”手解开安全带。

　　“对不起……不想让你为难。但是，还是想亲耳听到你的回答——在必要的时候，可否来辅导青青，给他一点安慰？”
　　我转过头来看他。他的眼睛里，掩饰很好的东西，可惜我已经早一步看到了……成人们的表达方式果真要高明的很多，理由滴水不漏的不容你拒绝。

　　但是我还是摇了摇头，然后说再见，开门走出去。
　　“任小姐！”他还是不肯罢手吗？我停住脚步，快速冷静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
　　“最后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就算是了了这段缘分吧！”他走过来，递到我手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来看，一只水晶做的飞燕，栩栩如生的似乎要动起来。

　　“当你对我说——年龄显然不是横在爱情之间的障碍，而是爱情本身，你是否确定那就是爱情——我就已经在反省……很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却很坦诚地对我微笑：“你的家庭住址……以前我们通信的时候，你有时候会写在信封上……看来，小孩子还是很粗心啊！最后握个手吧！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创作热情！”

　　鹰眼！果真有着非比寻常的洞察力！
　　“能原谅我吗？就当是原谅一个朋友善意的谎言，或者原谅一个父亲爱子的私心……”
　　听着他的话，我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堂堂的主编……

　　“你们的世界，我可能真的无法明白。总之衷心的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也能给青青给多的关爱，就想你说的，其实美丽的东西就在你的周围，只是你总是忘了去珍惜！谢谢你的礼物。”
　　我慷慨的握了他的手。然后，转身大踏步的走回家去。

　　Hawkeye：
　　有很多东西，朦胧着才美丽，当你不经意间揭开了它的面纱，往往会失望后悔……
　　原谅我的辞别。你知道我是追求完美的人……
　　感谢这个暑假，你给我上的这堂课，你让我知道，原来虚幻本是这么真实。

　　代我向奶奶和青青问好，他学习的所有动力，只是你们的耐心。
　　还有你的前妻……女人的直觉——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情况下，她不小心暴露了嫉妒心……而你似乎也并没有完全“不在乎”啊！ 也许，只有旁观者清吧！奶奶对于她的偏见似乎也是问题的一个部分……

　　无意去分析你的家庭，只是出于朋友最后的关心，终于可以这样透明的表达我的意见，实在是一件畅快的事！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让我们在品味过了个中的酸甜苦辣以后，潇洒的说再见吧！
　　谢谢你长久以来的关照，在我心中，我们永远都是知心的朋友。

　　分飞燕

　　第二天，也就是开学的前一天，我接到了鹰眼的回信：

　　你永远都是那么特别的女孩儿。善良而骄傲，让我无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其实，在你来以后，我就开始沉静的思考，虽然不一定能求到问题的答案，但过程已经让我受益匪浅，我学会耐心的教导儿子，努力和母亲沟通，尽心去体会家人的感受……
　　你何尝不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呢？
　　明天的一切我无法预料，就像无法预料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只好珍惜今天……

　　天使要离开了！她曾经飞到我身边，带给我那么多惊喜和感动……
　　呵呵！那么，我准备好了，潇洒的说再见！相信她有属于她的天堂。

　　随时欢迎你回到这儿来，失去你是我主编的一大工作失误……
　　这里会永远为纷飞的燕子，准备舒适的屋檐。停留小憩的时候，还能欣赏外面飘飞的梧桐雨……
　　不想说再见，但是，再见才是希望……

　　那么，再见吧！

　　Hawke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