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每天都想困告

3、普信男

　　这场无声的对峙持续不过两秒，陆添起就收回视线，撤回撑着脑袋的手，然后拍了下前面的同学：“人来了，起来吧。”
　　也不知真的是对峙还是她的独角戏。

　　男生连忙起来让位置，“抱歉啊同学，我看你座位没人就坐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下回就不坐了。”

　　吴楚辛看向他：“没关系，可以坐。”
　　林亦鹏看着熟悉的脸，惊讶道：“是你啊同学，我和陆添起昨天还在你家商店买可乐来着，你还记得不?”

　　吴楚辛顿然，点了点头。
　　怪不得她也觉得面前这人熟悉。

　　林亦鹏热情的自我介绍：“我叫林亦鹏，也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
　　又指着她同桌：“他是陆添起，也是纪律委员。”

　　“吴楚辛，”她有些难为情地补充，“……语文课代表。”
　　这是什么小学生式自我介绍?还要报“官职”。

　　林亦鹏看着她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以为是不想当语文课代表，安慰道：“你放心，李清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可怕，她很有趣的，每回开班会，德育处和年级组讲话起码占半个小时，剩下的不到十分钟，她也不讲别的，全用来蛐蛐他们，骂他们是形式主义……”

　　“叮铃铃铃，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预备铃打响，林亦鹏只好止住话头，“反正就没传闻中的可怕，你要是还想知道也可以问陆添起，我先回座位了啊。”

　　吴楚辛抬手打招呼。

　　——

　　上午过得很快，林亦鹏一下课就来这找陆添起，后者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林亦鹏热情全无：“你昨天晚上打鬼去了啊?你这样子像是要睡死过去一样。”

　　于是他转移对象，找吴楚辛说话。

　　吴楚辛昨晚睡的早，没什么瞌睡，加上刚开学没什么事做，也乐意和他聊。一上午过去，她和同桌还没说上一句话，倒是先和同桌的哥们先熟起来了。

　　下了午自习，吴楚辛和约定好的于佳一起去吃饭，快要到食堂的路上，于佳问：“要吃几楼?”

　　庆阳一中的食堂有三楼，一楼是标餐，二楼是自选餐，三楼是面食，其中包括同学们最喜欢吃的麻辣烫。

　　吴楚辛不想爬楼梯，回答道：“一楼吧，懒得……”

　　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一楼的菜，狗吃了都拉稀。”

　　吴楚辛：“……”

　　身后又想起了另外一道声音，是和她聊了一上午天的林亦鹏：“那二三楼呢？”
　　那刚刚说话的人肯定就是她那同桌了。

　　吴楚辛疑惑：他暗恋对象喜欢我啊？

　　陆添起继续点评：“二楼比一楼好一点，但也没两样，三楼汤面的汤都能直接当白开水喝了，炒面也不行，谁家炒面还放胡椒粉的。”

　　吴楚辛：行吧，这人就是无差别攻击，又一小学生，怪不得两个人一起玩。

　　——

　　和于佳回到寝室，其他两个舍友都在。

　　一个是詹犹知，她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圆脸眼镜低马尾，自我介绍时还有点小结巴，很乖很内向的好学生的模样。

　　还有一个是虞奕，她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很有气质的一个女孩子，自我介绍时非常游刃有余，应该是开朗的性格，只是可能是刚开学，表情有些冷淡，看着有些高冷。

　　吴楚辛不是很健谈的人，于佳也只和比较熟的人聊天的时候话比较多，于是四人自我介绍完后就各自干自己的事了。

　　吴楚辛去了阳台，给远在美国的父母打了个电话过去。
　　手表“嘟嘟”了一阵。
　　现在美国应该12点左右，他们应该也还没睡，还在工作?

　　五分钟过去，打了两三个电话对面都没接，吴楚辛决定放弃。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吴楚辛见怪不怪，换了个号码拨给自己的小姨。

　　又是五分钟过去……小姨也没接。
　　在睡美容觉吗？

　　不想再去想，吴楚辛收起手表，回到宿舍睡觉去了。

　　十分钟过去，吴楚辛躺在床上睁开眼。
　　怎么都不接她电话！！就是不爽！不爽！！不爽！！！

　　——

　　不知道是开学，还是她那总是“针对”她的同桌，亦或是被两个人连续不接电话的影响，吴楚辛这几天心情都称不上好，林亦鹏说话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是她一向擅长隐藏情绪，谁都没意识到她的不同。

　　这天，吴楚辛被班主任叫去数试卷，陆添起一如既往的趴在桌子上补觉，这真不怪他嗜睡，实在是上节课的生物老师太会催眠，讲的课无聊，讲课的语速也慢，他刚一不小心分神没听，就开始小鸡啄米了。

　　别的同学倒像是没什么影响。可能是刚开学，十分的振奋，一下课就叽叽喳喳地开始聊天，前面有人在抱怨一班班主任怎么又是这个霸王龙，开始担心以后的日子，后面还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

　　不过，这些对陆添起来说都不算什么困难，他照样能睡着。

　　眼看他马上就要睡着，他后桌的男生却开始找他同桌说话：“于佳，我问你个事。”

　　“嗯，你说。”

　　男生停顿了会，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就是你有没有觉得吴楚辛老是对我笑？你说她不会……是喜欢我吧。”

　　陆添起被他这样一问的瞬间没了睡意，虽然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她那个装模作样的样子，但又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也没多在意。
　　而且……她也罪不至此吧。
　　如果吴楚辛知道这男的这样想，他可能连装都不敢装。

　　于佳听了也觉得离谱，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她开口解释道，尽量压制住想要上去揍她同桌，再大骂一句“就你也配”的冲动：“应该是你想多了，吴楚辛只是很有礼貌，她对谁都笑的。

　　“我记得我之前还问过她，她说因为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然后之前脸又很臭，经常被别人说不好相处，脾气很大，然后之前她有个亲戚生了个小孩，看到别人都是又笑又蹭的，她觉得很可爱，就也上去逗小孩，结果那小孩下一秒就哭了，

　　“吴楚辛那时候还小，就哭着问她小姨为什么会这样？小姨就说你以后多对着别人笑笑，就不会再这样了。所以之后吴楚辛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了。”

　　陆添起听着于佳的娓娓道来，一股歉意油然而生，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吴楚辛对别人笑很装。

　　其实那天和林亦鹏去商店买可乐，并不是陆添起第一次遇见吴楚辛，之前还碰到过两次。

　　第一次是去看电影的时候，前脚看见她给一个乞丐10块钱，后脚看完电影出来，又看见她去找乞丐，把那10块钱拿了回来。
　　他当时秉着未知全貌不予评价的原则，就没多想吴楚辛这个人是怎么样的，只是觉得有些新奇，就记住了。

　　第二次看见她也忘记是在哪里，那时她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在吃，然后一只狗在脚边上摇尾巴，她没给，直接把东西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有人不喜欢狗很正常，而且这也和他没什么关系，陆添起当时想。

　　后来就和林亦鹏在商店遇到了，她对着他们两个笑，其实很正常，也很有礼貌，就是莫名让陆添起联想到了他那两面三刀的母亲，再加上之前看到的两件事……
　　他觉得吴楚辛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听到这话……
　　他怎么能把别人想这么坏？
　　“不要只看表面”，这是当初他对林亦鹏说的，却连他自己都没做到。

　　陆添起彻底没了睡意，他从桌子上起来。
　　不巧，这时，吴楚辛也刚发完试卷回来。

　　他还愧疚着呢，没敢和她对视，于是想又趴着睡觉，却又看见吴楚辛在朝后面的人礼貌微笑。

　　十六七岁的少年好奇心一向很重，他回头看——

　　于佳正无奈地扶着额头，表情苦涩，显然不是她。

　　又看向那位男同学，彼时，他正礼貌地向吴楚辛回以一笑。

　　陆添起：“……”
　　更愧疚了。

　　——

　　中午回到寝室，四人都在，于佳气愤地讲述着这件事。

　　吴楚辛听完后：“……我倒也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这几天，寝室四人逐渐熟络，更是由这事打开了话匣子。

　　虞奕：“这个世界的普信男怎么这么多啊！”

　　詹犹知：“是的啊，感觉不小心和一个男的对视上，他就会觉得我们爱上他了。”

　　于佳：“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你们是不知道那普信同桌问我的时候，我多想上去打他一顿！”

　　虞奕：“就他也配！”
　　詹犹知：“下头男！”
　　于佳：“我呸！”
　　……

　　吴楚辛在一旁听着舍友们讲着各种有关下头男的事，那不知缘由的坏心情也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