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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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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好多了。”
刘管事点点头,“那就好,大人很是担心小姐您啊。您远从京城而来,大人一直担心您不适应云州的气候,现下听说您身子好多了我回去也能禀告大人让大人安心。”
刘管事的每个字都像在心中打了许多遍腹稿一般,叶锦书直言:“刘管事,您若有事不妨直说。”
“既然小姐这样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昨夜听说您与周公子在长街发生了争执啊。”刘管事语气关切,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中看不出一丝情感。
“确切地说是周杨出言不逊还欲行不轨之事。”叶锦书纠正道。
“是是,这事大人已经替您解决了。昨夜大人马不停蹄地去了周府与周老爷一起训斥了周公子,现下周公子被关在家里一个月都不许出门。为了给您赔礼道歉,周老爷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马上会有人给您送过来。待一个月禁闭之后周公子再亲自登门道歉。”
叶锦书心一紧,眉眼冷了下来,“是吗。道歉可以,送礼就不必了。”
“东西既已送来哪里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啊。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小姐若还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大人身边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去做呢。”
只待叶锦书微微点头,刘管事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好个刘管事!
好个周家!
好个......她的亲舅舅啊!
三言两语便想把这事轻巧带过还趁机堵住自己的话,不待自己明确表态便想退下。
真是好啊!
原本来不及细想的许多事情如今都一件件浮现眼前,让叶锦书不得不去一一解决。
“叶小姐,三小姐来了。”彩云站在屋外,刚刚刘管事才离开她还不敢擅自进来。
“让她进来吧。”叶锦书揉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才站起身。
“表姐!”妙玉从金玉轩外跑进来,脚步轻快,“我刚刚看刘管事出去了,他来做什么啊?”
“舅舅派他来的,问问我的身子如何了。倒是你这丫头今日不上课又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叶锦书揪了揪妙玉头上扎的发髻,“嗯?”
妙玉黑葡萄似的眼睛又亮又圆,“我想来看看表姐忙不忙,若是不忙的话能不能随我去云梅居给我娘看看身子。”
钱姨娘身体不好,叶锦书答应过妙玉若有空就去帮忙看看钱姨娘的身子。
“我倒是不忙,离午膳还有些时间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多谢表姐!”
云梅居就在金玉轩的背面不远处,绕过一个凉亭,穿过一个池塘就是。
云梅居正如其名,院里院外均种了许多梅花,梅花种类繁多,叶锦书看着一棵棵在冷春依旧嫩绿的梅树,道:“可惜了,若是来早些说不定能看见梅花盛开的美景。”
妙玉道:“许多梅花早早地都开过了,不过云梅居内还有许多树正开着,表姐快随我来。”
不同于院外,云梅居内只有四五株梅树,嫩红的梅花娇艳欲滴,梅树下一个小丫鬟剪下三枝梅花,“梅香,昨儿个不是才插的花吗,怎的今日又剪了花?”
梅香将三枝梅花抱在怀中,“姨娘怕过几日梅花谢了,让我赶紧多剪几枝下来修建好给各房送去。”
“那我就不多说了,我先去修花,午膳前要把花都送去呢。”
“那你快去吧。”
梅香抱着花去了西屋,妙玉领着叶锦书进了正屋,“这云梅居看着也不小,怎的就梅香一个人打理?”叶锦书奇道,就连她刚到金玉轩,薛瑞都多派了几个家丁打理。
而钱姨娘这边却就一个梅香在。
妙玉只说:“原本是有不少人的,只是那些人伺候的也不上心,我娘就将他们都打发走了。”
这么一说叶锦书也就明白了,想来薛府内趋炎附势的状况也不轻,钱姨娘身子不好,看着也不争不抢的,春桃曾经听过府里的家丁说闲话,“钱姨娘那副病歪歪的身子要不是那年歪打正着有了三小姐,三小姐还是个机灵的,要不然就那副病弱的样子可能都活不过今年冬天。”
王夫人和秦姨娘娘家都非富即贵,当年嫁进来也带了不少嫁妆,可钱姨娘平民小户出身,没钱没权的,府里的家丁见捞不着什么油水也就不愿诚心伺候了。
“娘,我回来了。”
刚刚在屋外妙玉还活蹦乱跳的,一推开正屋的门立马弱了声音,“娘?”
“咳咳,快进来吧,外头凉。”
外面是凉,可屋内也好不到哪里去,云梅居位置不好,冬日见不到阳光,还冬冷夏热,叶锦书跟着妙玉进屋,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屋里阴冷湿暗,灰扑扑的,没有什么色彩。
“娘,我带了表姐过来给您看病。”妙玉先倒了杯热水拿过去递给卧在床头的钱姨娘。
“咳咳,还麻烦人家做什么,我这身子骨早就不好了,什么情况我清楚得很。”
“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万一能瞧好呢。”妙玉急了,这还是认识以来叶锦书第一次听见妙玉的哭腔,原本一直叽叽喳喳没有所谓大家闺秀样子的妙玉第一次显露异样的情绪。
“妙玉说的是,不管什么病先得看了才行啊。”叶锦书还站在帘外未进去。
“就是啊娘!”
“那就看看吧。”
钱姨娘答应后叶锦书才进去,卧在床头的妇人一脸病色,灰色的脸,苍白干涩的嘴唇,叶锦书在想第一次见面那日钱姨娘也是这样吗?
那日似乎要比今日好些,再有妆容与衣裳的修饰削弱了病色,如今不打扮一丝越能感其病色。
“我先替姨娘诊脉吧。”
钱姨娘病弱,灰白的胳膊上也不见一丝血色,妙玉看看叶锦书诊脉的手又抬眼看看叶锦书,欲言又止。
待叶锦书将钱姨娘的手臂放进被子,妙玉才开口问道:“表姐,如何?”
“久病难医。”
妙玉耷拉下脑袋,“之前来看的大夫也是这样说的。”
“但还是有些希望。我一会儿回去先开个药方,春季好好调理,等到了夏季就换个药方再医病。姨娘,不要一直躺着,若天气好还能出去走走,对身体好。”
“咳咳,好,好。”钱姨娘没有力气,连说一个字都困难。
“咔”
妙玉合上门同叶锦书一道出来,“我娘的病可还能医好?表姐你不用安慰我,我受得住。”这些年来什么话她都听过了,钱姨娘病重的时候好多大夫都说娘要活不久了,可娘就是挺过来了,不仅挺过来还多活了几年。
“还是有希望的,只是......就是有些复杂,陈年旧疾若好好休养就有治愈的可能。”云梅居环境不好,这样的话叶锦书没告诉妙玉,只说:“你先随我,我写一副方子你让梅香去抓药吧。”
“好!”
钱姨娘儿时家里穷,成年累月地干活,就是下大雪河水结冰的冬天也要打冷水洗衣服,满手冻疮,小时候积了病,落下了病根。
“这都是梅香说的。娘不让梅香说,但梅香还是偷偷地告诉我。”妙玉看着叶锦书写药方,“表姐,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你娘不想让你知道太多不好的事她只想让她的妙玉无忧无虑地长大。”叶锦书写好药方包起,“你也不要太担心。”
“我知道,虽然我经常跑来找你但我都有好好念书的,我一定会成器一定会照顾好我娘的。”妙玉将药方放进荷包,“那我先去找梅香一起去抓药了,谢谢表姐。”
“小心点!”叶锦书见她跑得轻快嘱咐道。
妙玉穿着藕粉色的冬衣,像初春刚刚长了毛的小鸟,自由自在,但愿她一直都这样快乐下去。
“小姐,上菜喽。”春桃端着饭菜过来了。
“这么快?”早知这么快就叫妙玉在这里吃了饭再过去了。
“我还炖着汤呢,那汤得的时间长,小姐中午就先吃些简单的,汤啊肉啊的就留着晚上再吃吧。”春桃说得是中午吃些简单的,但一大桌子菜也不少了。
“我刚刚听府里的人说薛老爷在城里贴了告示,广求英才呢,好像是和流匪有关。”
“那些流匪在城里作恶许久再抓不着百姓该有怨言了。”
春桃继续道:“抓人可没有那么简单,听说薛老爷曾经多次派人前往剿匪只是最后都死伤惨重呢。这个消息我还是听王夫人身边的人说的,知道的人不多。”
“死伤惨重?这流匪很难对付吗?”叶锦书知道有些流匪规模大,其中还有一些能出谋划策的人在确实很难对付,只是没想到云州这个小城这里也有如此难对付的流匪。
“是啊,云州城东面多山,地市险峻,还没找到流匪的窝点呢就被人暗算了。可吓人了。”春桃说到夸张处眼睛都瞪圆了,“真的。”
“听说昨夜流匪防火烧的是本地的新富蒋家,之前抢的都是些小门小户,昨天可好来了个大的,这下再不出手就要引起民怨了。今日云州府衙前就聚了不少人。薛老爷是真的急了,到现在都没听说他要回来呢。”
叶锦书加了一块糖醋肉,“那可有人提出良策?”
春桃倒了杯水,“没呢,还没听说。”
“我倒想看看是哪位能人可以献出良策剿灭匪徒。”叶锦书看向窗外,昨夜一场大火过后今日的天却很亮很蓝。
云州府衙
“知州老爷呢?这事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个说法啊!”
“就是!这几日我们生意都不敢做,没得生意哪吃得起饭啊!”
“知州老爷呢?快给我们个说法啊!”
一众人围在府衙前,若不是有衙役拦着他们就一涌而上踏破府衙的门槛了,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悄悄打开一丝缝隙,“来人了来人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便冲了上去,衙役拿着水火棍挡在前面,“别动啊!都别动!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
见这场面,刘管事迅速关上门,“大人。”
薛瑞坐在堂前,“怎么样了?”
“还在闹呢。”薛瑞闭着眼睛,握紧右拳。
“大人,秦姨娘派人送了点心过来。”一个小丫鬟不顾薛瑞和刘管事的眼神径直送了点心进来,一盘盘精致的点心摆在案前,看见这些原本积攒的怒火涌至喉腔,“还吃什么吃!滚!都滚!”
“哗啦”一声,五个磁盘被扫下案几,“呲”,传来磁盘破碎的清晰的声音。
“老爷!”刘管事赶忙躬身并眼神示意小丫鬟退下,“息怒啊。”
“这要我怎么息怒?!”从昨夜到今日薛瑞都没合眼,又要安抚蒋家还得安抚那些闹事的民众,这段时间流匪的时间早就扰得薛瑞不得安宁了。
“报——”
“何事?”
“门口来了两个人说是能帮大人您解决流匪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