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山河(探案)》堆云

35、第 35 章

　　其他人也都一一说了自己昨日在做什么，都有不在场的证明，也都有人证。

　　事情到此，不管是人证，还是屋子里的摆设，便更显的郭婷婷是自杀，而非他杀。

　　崔朗面露灰败之色，拱手对云珩道：“自从九儿去了，贱内便一直精神恍惚，许是白日折元宝，想起了九儿，又快到九儿生辰，这才亦是想不开，自尽了吧。”

　　“不可能！”郭嬷嬷高声打断他，神情看起来很是激动，“夫人虽然思念大姑娘，却从来未生死志。我们夫人不会求死，她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大人，还请您替我们夫人做主啊！”

　　崔朗皱眉，却并未出声呵斥，只是歉疚的看着云珩。

　　“会不会……是鬼魂作祟啊？”一个小丫鬟怯怯出声。

　　“胡沁什么！”崔老夫人怒斥一声，“这世上哪里来的鬼？再胡说就将你的舌头拔了！”

　　那小丫鬟吓的缩缩脖子，赶忙低下头闭了嘴。

　　崔老夫人烦躁的拨弄着手上的佛珠。

　　云珩挑眉，问道：“你为何以为是鬼魂作祟？”

　　那小丫鬟身子抖了抖，抬头去瞧崔老夫人，被她怒瞪一眼，连忙摇头回了一句瞎说的。

　　云珩自是不信，却也没有再问，同崔朗告辞后，带着宋晚走了。

　　马车上，云珩问她：“发现什么了没有？”

　　“我觉得崔老夫人有些可疑。”宋晚道，“那丫鬟说鬼魂杀人之时，崔老夫人出言呵斥，可是她手腕上缠着的是法华寺开过光的佛珠。而且，她说完‘世上没有鬼’之后，下意识的拨弄了一下佛珠，说明她应当是相信鬼神一说的。”

　　云珩挑眉：“观察的很细。继续说。”

　　宋晚想了想，又道：“崔大人的妹妹瞧着也有些奇怪。她手上的伤口同房梁上那根麻绳所制造出来的伤口很像。我没有瞧过崔夫人脖子上的淤痕，所以不敢肯定是不是同一个绳子所制造出来的伤口。

　　你问了她手上伤口之后，她下意识遮挡，显然是不想叫人瞧见。至于为何不想，还要再查查。”

　　“你觉得，是这两人杀了郭婷婷？”云珩问她。

　　宋晚摇摇头：“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没有指向她们二人杀人的证据。而且，她们也没有杀人的动机，毕竟崔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依靠崔夫人得来的，若是杀了崔夫人，对她们没有一点儿好处。”

　　“如果是因为她们不想被郭婷婷骑在头上了呢？毕竟崔大人现在进了内阁，是天子近臣。”云珩挑眉看她。

　　宋晚蹙眉：“你傻还是我傻，还是崔家人傻？崔朗爬得再高，也是踩在英国公府的肩膀上上去的。若是没了英国公府的支撑，他脚下便是虚的，一旦摔下来，就是万劫不复。”

　　想了想，她补充道：“若是崔大姑娘还在世，英国公府看在崔大姑娘的面子上或许还会施以援手。现如今英国公府同崔大人没有任何利益捆绑，且看二人会不会撕破脸皮吧。”

　　云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刚到京都四年，便将朝堂上的精髓掌握了，慧根不浅呐。”

　　宋晚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怪自己一时兴起多嘴说多了话。

　　她赶忙找补，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这是自然，毕竟我是要吃他们的饭的，自然要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看清楚，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珩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问，而是问她：“你不觉得崔朗有问题吗？女儿死了没几天就纳了妾，当着我们的面将一个妾氏护的这么紧，为了她不惜骂自己的妹妹，这很不寻常。”

　　宋晚这才想起来她觉得的怪异之处在哪里！

　　“崔夫人身边的丫鬟们，对这个妾氏都是闭口不言！我见过郭嬷嬷两面，对她的性子有些了解，她应当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之人。连崔老夫人都敢顶撞，却从来没说那灵犀一句！”

　　云珩揉搓着手指，思量一番道：“我派人去查查这个灵犀的身份。”

　　宋晚应着，又补充道：“今日说鬼魂杀人那个小丫鬟也问问，我觉得她知晓些什么。”

　　云珩应着。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云珩才问道：“你觉得崔夫人是自杀还是他杀？”

　　宋晚抿了抿唇，道：“从现场来看，崔夫人不像是他杀，却也不像是自杀。”

　　“这是为何？”云珩好奇的问道。

　　宋晚心中一痛，垂下眼睫挡住里面巨大的荒芜，问他：“你见过一个人有十分要紧的事要做，却突然自尽吗？”

　　“你问我？”云珩上下打量她，“小爷告诉你，小爷我见得第一个死人，是花醉。”

　　宋晚：“……”

　　悲伤的情绪突然消散殆尽，她很是嫌弃的看向云珩。

　　经验这么少，怎么查好案子？

　　云珩瞧见她的表情，顿时炸了毛：“大胆！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瞧不起小爷？”

　　“没有！”宋晚赶忙顺毛捋。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只见过死人，并不知晓死人是因何而死。而大人从未见过死人。咱们二人查案，好像有些道听途说的意思。不如咱们去翻翻大理寺的卷宗，多瞧瞧案例，便可从中推敲一二，事半功倍了。”

　　云珩挑眉，很是欣赏：“你这脑瓜转的还是挺快的嘛。不过，今日不行，今日我大婚，我得早些回去。”

　　宋晚有些失望。

　　回去做什么，她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呀。

　　云珩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不过，你可以去看卷宗，将有用的东西记录在册，我明日看你记录的东西就好了。”

　　“那算了。”宋晚赶忙拒绝。

　　他回去，她不也得回去？

　　不然他回去见谁？

　　“嘶——”云珩生气，“你之前不还说想去学习？怎么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学了？”

　　宋晚面不改色的扯谎：“实不相瞒，上次查案之时受的伤现在还没好利索，我还须得休养些时日。”

　　面对云珩狐疑的目光，宋晚想了想，又补充道：“属下以为，卷宗还是咱们二人一同看比较好，两人看同一个卷宗，就会有两种不同的想法，咱们讨论讨论，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结论。若只是一人看完讲给另一人听，效果便大打折扣。”

　　“你说的有道理哇。”云珩摸着下巴细细琢磨，又遗憾的摇摇头，“若是未成婚之前，我或许还能将卷宗带回家中看，但是现在不成了，我得陪夫人。”

　　“夫人”二字在舌尖滚过之后，云珩竟莫名觉得很是欢喜。

　　宋晚不知他突然高兴个什么，却是想到了一个在府上看卷宗的绝好计策。

　　她瞧着云珩，问他：“你同宋家大姑娘，如今关系如何？”

　　“什么宋家大姑娘，她现在是我夫人了。”云珩嫌弃她的称呼，特意给她纠正。

　　宋晚连连应了三声“好”，改了称呼又问了一遍。

　　云珩这才哼哼唧唧的回道：“就是相敬如宾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上云珩探究的目光，宋晚脸不红心不跳的问他：“你想不想同令夫人拉近关系？”

　　“你有法子？”云珩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她。

　　宋晚被他一双如小鹿般澄澈的目光烫的心下一顿，她一咬牙，终于说道：“新婚夫妻一开始都会不自在的，但如果你们二人能一起做些什么的话，就能快些了解彼此，也好快些适应两人的生活。”

　　云珩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在脑海里细细想着可以找宋晚一起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都觉得他喜欢的那些宋晚可能不会喜欢，还会觉得他不学无术，对他更是失望。

　　或许，还会快快的寻了可靠男子，去同外祖父求一纸和离书！

　　宋晚见他一直没说话，表情从期待慢慢变成拒绝，小心的问道：“大人想到要同夫人一起做什么了吗？若是没有，属下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云珩烦躁的问。

　　宋晚默了默，不知他突然气些什么，但为了自己能看到大理寺的卷宗，她继续忽悠。

　　“大人可以将卷宗带回去同夫人一起看，一来可以体现大人用功，二来这卷宗里记录的应当有些吓人，令夫人瞧着是个温婉女子，若是她害怕的躲进你的怀里，你们二人岂不是感情升温？”

　　宋晚越说，云珩的眼睛愈亮。

　　等她说完，云珩便已然决定，就按她说的办！

　　“公子，到了。”

　　千寻在外头叫人。

　　云珩率先下车。

　　宋晚心里直嘀咕，这人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啊？没有的话，她再劝劝呀。

　　“你随我进来。”云珩大步流星的朝大理寺走去。

　　宋晚快步跟上，问道：“去做什么？替大人您挑几本卷宗带给夫人看吗？”

　　云珩猛然停下脚步，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宋晚反应不及，一下子撞在他的后背上，直撞得鼻子发酸，眼泪盈于眼眶。

　　她不敢大力的揉，担心人皮面具被自己揉掉。

　　不等她抱怨，就听云珩嫌弃道：“你一个成过婚之人，难道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吗？你这个样子如何查的好案子？”

　　宋晚不敢回嘴，只问道：“那大人是想叫我去做什么？”

　　“自然是验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