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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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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珩这才注意到街上的摆设,眼睛都瞪圆了:“大胆!你竟敢带小爷走这么晦气的路!”
千寻直呼冤枉:“五柳巷一直都是做死人生意的,不然阮娘子也不会把家按在这里。”
云珩看着满街的纸扎童男童女,就感觉自己被无数人注视着,脑袋都不会转了,哪里还听得到千寻在说什么。
千寻也知道自家主子的德行,赶着马车快快驶离五柳巷。
全然不知宋晚已经从五柳巷家中的暗道里,又回到了骠骑大将军府。
贺九台早早的等在家中,看到宋晚回来,拉着她左瞧右瞧,见她无事这才放心。
嘴里还在愤愤不平的骂云珩是个混账:“这小混球自己去那种地方也便罢了,竟然还带着你去!看我见了长阳侯不告他一状!”
“我们去的时候含春楼尚未开张,楼里只有我和云二公子两个客人。”宋晚笑着给他斟了一盏茶,“此行很是顺利,舅舅莫要担心。”
贺九台赶紧把茶盏接过来,生怕烫着乖乖外甥女嫩生生的手:“这次我就放过他,敢有下次,我就打断他的腿!”
贺九台吹了吹茶汤上的热气,刚想嘬一口,就被宋晚接下来的话惊了一跳,烫着了嘴。
“三日后含春楼十年大庆,许是会有线索,我同云二会再去一次。”
贺九台手忙脚乱的把茶盏放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含春楼大庆,来往之人又多又杂,你一个小姑娘如何能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行,我得和那小混球说说,叫他自己去!”
二舅母乔思却很是看得开:“你怕是大魏朝仅存的一个老古板吧?那含春楼素日里便不拘男女老幼,都可去得。大庆之时,更是会有世家贵女结伴而行,坐在雅间里看看花魁娘子的风采。别人去得,我们皎皎如何去不得?”
乔思拉着宋晚的手,满脸慈爱宠溺:“皎皎莫怕,那日我同你几个表哥表妹一起过去,你只管安心去查案子!”
在一旁坐着的贺家兄妹顿时喜形于色,激动的朝宋晚眨眼。
贺九台指着她,气的手都颤抖了:“你简直是慈母多败儿!”
“我这是支持咱们皎皎顶天立地!”乔思瞥他一眼,“你们男人自是会花天酒地,却管束我们女子。我们皎皎现在得了机会可以做一番事业,自然要去历练一番。不然嫁去了那忠勇侯府,如何还能如现在这般潇洒?”
贺九台本来想和她辩论辩论他何时出去花天酒地了,何时管束她了?再者说了,朝廷上下,谁不知道他惧内?
他敢管束她吗!
但是一听她提起那忠勇侯府,贺九台便不说话了。
乔思见他低沉着脸不说话,很是奇怪:“你今日怎么回事?这便认输了?”
“什么认输不认输的?当着孩子们的面吵闹,你也不脸红。”贺九台心里装着事,没了心思和她吵闹,便道,“等会儿便要去拜佛,也不怕火气太大,冲撞了。”
乔思这才想起来此事,忙催着孩子们出门:“你们回去瞧瞧该带的东西可准备妥当了,半个时辰后咱们便出发。”
宋晚几人应下,结伴出门去了。
贺家兄妹还因过几日去含春楼看花魁娘子高兴着,一路上叽叽喳喳,谈论个不停。得知今日宋晚瞧见了两位花魁娘子,连忙拉着她问话。
一个时辰后,贺家人便出门去了。
贺家是开国将军,得了开国皇帝的恩典,贺家亡人可供奉于护国寺,日日受佛祖庇护。就连宋晚的母亲贺鸢也因救驾有功,破例供奉于护国寺,同贺家亡人一起。
是以,每年中元节,宋晚便会跟随舅母来护国寺礼佛三日。一来是感念皇恩浩荡,二来是祭奠先人,三来则是为活着的人祈福。
通常是在七月十四这日午时,日头正浓的时候出门,到了护国寺也才未正。
今日宋晚被云珩拘着去了含春楼,心里还忐忑着会不会错过时辰,好在是没有。
今日起的早,又奔波多思了半日,加上马车晃动,很是催眠。不知何时,宋晚便睡着了。
被乔思唤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护国寺山脚下。
宋晚见自己睡在了乔思的怀里,很是不好意思的起身,帮她揉揉腿:“都怪皎皎睡相不佳,劳累舅母了。”
“傻孩子,舅母高兴着呢。”乔思确实是被压麻了腿,心里却也是真的高兴,“往年这个时候,你皆是郁郁寡欢,多愁少眠。今日你能睡得如此安稳,倒是多亏了那云二。”
被她这么一提醒,宋晚也觉得确实如此。
今日她竟还扮鬼逗弄那云二了,放在往年可是绝无可能。
“娘,皎皎,你们怎么还不下来?”贺钧在外头喊道。
贺九台在贺家行二,是心照不宣贺家放在京中稳定君王心的质子。贺九台这一房虽然养在京中,却没有断了武艺,儿女个个能骑善射,武艺超群。
每每出门,他们都爱骑马,就连唯一的女儿贺锦也是如此。
好在宋晚性子沉稳能坐的住,叫乔思有了养娇娇女儿的满足,不然她便要一天三顿打的贺锦同她一起坐马车了。
在贺钧又一次呼唤之时,乔思捏捏宋晚的手,拉着她一同下了车。
一下马车,就给了贺钧一记窝心脚:“女子出行,不得催促!娘教你的,你都记到狗脑袋里去了?”
好在贺钧已然心中有数,轻松避开了去,高声提醒她:“娘,这可是在外面,你得做个端庄夫人,这才不会吓跑了嫂嫂们!”
闻言,乔思果然小心的打量四周,确认没有人瞧见她方才的模样,这才轻咳一声,换上一副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模样,连头都昂了昂。
几个小辈瞧见了,均是忍俊不禁,跟着她拾阶而上。
护国寺自山脚至山顶,共有一百零八阶,马车只能抵达山脚,这一段路,须得自己亲自爬上去。
那些养尊处优的贵人自然是须得软轿抬上去,但贺家人每日练武,从不停歇,这一百零八阶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日头太大,爬到山顶,个个都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贺嬷嬷早就在山顶上等着了,见他们过来,便领着他们去早就定好的禅房修整。
伺候乔思沐浴之时,贺嬷嬷小声道:“长阳长公主便住在咱们隔壁的院子。”
“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乔思惊讶,“不是前一阵子刚来过?”
“许是为了云二公子的事。”贺嬷嬷思量道。
乔思了然。
云珩这件事可算是十分惊险,若不是长阳长公主发了狠心在御前撞了柱子,恐怕他此时已经出了京都的地界了。
“你待会儿去递个信儿,便说我待会儿带着孩子们去拜见长公主,问问方不方便。”
贺嬷嬷应着,伺候她沐浴。
浴房里闷热,乔思不想再泡,叫伺候着穿了衣裳。
不多时,小丫鬟便来报:“夫人,长阳长公主身边的宫嬷嬷过来了,问夫人有没有空闲,想来同您说两句话。”
“快快请进来。”乔思连忙吩咐。
宫嬷嬷手里提了个食盒,进来便笑容满面的:“听闻夫人带着公子姑娘们过来了,殿下特意叮嘱我来给您送些点心,全叫吃着玩吧。”
贺嬷嬷连忙将食盒接过,领着她坐下。
“殿下如此,倒是叫我无地自容了。”乔思羞愧道,“本来应当刚来便去拜见殿下,只因出了一身的汗,形容无状,不敢在殿下面前失礼。”
宫嬷嬷依旧笑呵呵的:“您与殿下不愧是手帕交,连您说什么,殿下都想到了。殿下说了,您若是同她见外,便叫我将食盒再拿回去。”
“那可不成。”乔思也不客气了,“这是给孩子们的,又不是给我的。做长辈的,怎么好出尔反尔?没得叫孩子们的笑话。”
这话若是旁人说起来,倒是大不敬了,但是乔思却是不同。
乔思本是商户之女,因救下幼时微服出京的长阳结缘。后来乔家来京做生意,因物美价廉被原来的皇商联合顺天府尹陷害,将乔思的父兄下了大狱。乔思散尽家财才换的父兄出来,因二人身受重伤,不得已典当了长阳送她的玉佩。
玉佩很快送到长阳的母家陈国公府,恰巧长阳在府上做客,亲自找了过去。得知缘由,第二日上朝,便闯了乾清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道貌岸然的贪官给惩治了。不仅还了乔家清白,还将其引荐为皇商,自此,乔家便是在京都站稳了脚跟。
可惜大魏连续三年干旱,内忧外患,连粮草都发不出。当时贺家守在大魏南大门,抵挡凶残的南夷。北边空虚,北鞑趁虚而入,打的大魏毫无招架之力。对方要求将长阳送去和亲,否则就要打到京都来。
得知此事的乔思,亲自找上贺九台,以粮草为嫁妆,问他敢不敢去漠北将北鞑赶出大魏。彼时贺九台亦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欣然应允。两人草草成了婚,乔思先给了他一个月的粮草,叫他先去用着,她只身入西凉国行商,月月都能按时将粮草送到。
如此打了一年又八个月,终于抓到北鞑暴雪的机会,将北鞑打回老巢,签订了和平条约。至此,长阳与她感情愈发的亲厚。
想起这段往事,宫嬷嬷也很是感慨。
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低声问乔思:“不知夫人可知晓忠勇侯府欲聘宋二姑娘为世子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