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将，洞若观火》齐贺美优

6、虚假的安宁

　　“太凶了吧你！！！！”

　　要圭抓狂，自己都要哭出来了，脸上飙着泪狂拽智将的领子：“太坏了太坏了太坏了太坏了太坏了！！

　　“快来人惩治坏蛋你太坏了！”

　　“情报不足身无长物对手武力值动辄高于100，”智将松开抓了一晚上的枪，也松了一口气，“没办法。要不是最后他呆住，万一他反应过来抓你，我怀疑枪械的效果很有限。”

　　虽然他们两个不会死，可是神经疼痛不会消退。

　　要圭知道智将很辛苦，很纠结地滑到地面：“他好可怜……”

　　智将叹了口气，“之后好好对他吧，目前至少□□和武侦就是对立的。后续他需要帮助，总有机会帮忙。”

　　“话说，”要圭想起来，“智将，你怎么知道他的悬赏……不对，八千万？？”

　　“还是美元。”智将把枪托上面的汗擦一擦，拉开抽屉，“我最近的任务有接触，但只是道听途说。我还没到处理这种事项的级别。”

　　“我们收集了多少能量？”要圭软绵绵地问。

　　“37点，算合格水平吧。毕竟就算是关键人物也只有C级回馈率。”

　　“我们要去装神弄鬼吗……？”要圭小心地问。

　　智将擦枪的手半顿。

　　在科学的世界、牛顿力学和能量守恒统治的位面里，装神弄鬼这类超脱人文因素的超自然现象没法凭人力战胜，或是可应对手法很少，自然无往不利。可到这里不太一样。

　　“不，”智将随口说，“我怀疑在这里装神弄鬼，陷入不利的反而是我们。”

　　随着他警阶提升，可触及案件的隐秘程度越高，智将逐渐了解了一些内情：明明是三町目的政府直属治安机构，除了没由来的‘租界’，居然也有需要回避和模棱两可的案情。

　　这类案件往往是凶器十分模糊，或者沾了密室杀人，通常来讲，侦案的下一步应该是提请法律专家或学者协助调查，三町目支部却总是中止在提取线索的一步，随后草草结案，按照智将上级的说法是：这些案件有别的部门负责。

　　又不是FBI跨洋通缉，除了警察，智将想不到还需要哪个部门接手。

　　“总之，小心点吧。”智将把枪按进枪/套，“半夜从电视机蹦出个贞子索命也是可能的。”

　　要圭那边打了个哆嗦。

　　·

　　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从上次成功收集37点能量，智将就对缄默事件上了心，鉴于其属性与某本畅销全球的作品的共性，智将叫它‘you know what’。

　　要圭先一步和武装侦探社的关键人员产生交集——随后产生了要圭/智将两人内部档案被调动的事项，智将怀疑是武装侦探社走高层途径或者电子黑客黑走了情报，假如是后者，他们还可以向上级反映，前者的话只能认栽。

　　况且就算是黑走，凭武装侦探社在横滨和公安机构的地位，也不太可能为他俩走公序。

　　和武装侦探社相比，智将更关注第一天偶然碰见的关键人物。

　　A级近S的能量回馈率，换算成打棒球的话，就是钻石ACE的地位。

　　虽然不清楚一向清算分明的系统为什么在这个人身上含糊不清地标了‘+’和‘A→S’，总之，能叫A级人物情绪起伏一次，比C级的小打小闹效率的多。

　　和武侦相遇后的第三天，智将就拥有了再见第一天那人——公安里有备案，港口黑手党人员，中原中也——的机会。

　　是以和对方对立的正方身份。

　　他身为警署的公勤人员，凭借十六町目的支援申请转移，以维安人员的身份遇见了港口大桥对面的中原中也。

　　到处都是蛛网一般的断痕，能走八车并排的港湾大桥，到处都是冒烟的轿车和货车遗留。封路的桥南面仅有两队公职人员和一辆消防车。

　　支援申请上讲的很明白，港湾大桥北面爆发黑手党热战，暂未出现市民伤亡报例，不过有热武器报案，因此请求支援。

　　可是智将来的时候，没看见哪怕一具尸/体。

　　案情上写双方均成武装队制，以空车做掩体械斗，只是到了桥上，除了远远的对岸有人影作撤退状——地面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的意思是没有尸体。

　　和港口黑手党械斗的敌对组织犹如凭空消失，地面裂成蛛网的痕迹更叫人奇怪。

　　港湾大桥同时通车量超过千量，这种基数的桥面至少是浇筑的钢格桥，能压到这个程度除非有50Mpa。

　　……除非港口黑手党有火箭筒。

　　来的匆忙，要圭所在的这一队没穿防弹衣，因此三町目支队的队长提醒智将不要过桥。

　　“不过桥吗？”智将侧脸向桥对岸看。

　　已过傍晚，汹涌的河水从桥面下拍击闯过，比风声还汹涌。港口黑手党还未完全撤离，他们搬运着某种东西，一堆浅夜里的深色影子正向桥下丢。

　　队长讳莫如深，不愿意多说。

　　港口黑手党的违法分子就在桥对面堂而皇之地丢尸体，身为公安机构的市警却不敢过桥，只在桥这岸做些善后工作。

　　这两支队伍都配备了基本枪械，消防车也在，强水压能在瞬间压制肉体凡胎。

　　假如不是黑手党配备了比公安更尖端的火力，那就是和智将先前猜想的一样：

　　you know what

　　他起了出奇的兴趣。

　　“别过去。”正戴手套的队长急于整队检查车辆，只匆匆告诫了智将一句。

　　“你不想死的话。”

　　毕竟是400+的战斗力，智将点头后，和同队队员一起做着基本清扫工作。

　　横滨的夜很黑，这里是港口城市，本地的重工业并不发达，没有军工厂，况且还有‘租界’在，‘租界’的城市环境保卫委员会吵的很凶，虽然只是个警部补，智将这几日也了解了‘租界’的环境委员会吵的横滨市议会多么头大。

　　多是无污染的高尖端和外贸企业，导致横滨的天又高又广，碰上天晴，会有闪耀的三星和金星。

　　要圭很喜欢这种天空，不出警的下午舒舒服服地躺在警署门前看天就很舒服。

　　智将闻着鼻尖的水汽，桥下就是大河，过了退潮的时候，比刚刚平稳多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来，摘下口罩，望了眼桥对面耸耸的人影。

　　天太黑了，桥面的路灯又被械斗击打的七零八落，只远远隔了十几米才有一盏路灯。

　　中间有几片明灿灿的白，过了白，又是一阵漆黑，两方队伍就在两边的漆黑和水汽的夜风里悄无声息地运作，几乎是一种默契。

　　太黑了，除了人影边缘像素点一样运作，其他地方都模糊成深黑。

　　桥南面没有灯，除了警支队人手一只的手电筒。

　　关了灯，谁也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智将在一片黑暗间，和偶尔兴起几句低声谈论的警支队越来越远。

　　他没有绕开中间的路灯，明黄的路灯映出他的脸孔和肩上的警徽，导致惊动了桥对岸的两三个人。

　　只是两三个人而已，其他人都干着该干的事。

　　好像有子弹装匣的响动，只要不对准要圭，智将并不在意。

　　再往前走两步，脚尖蹦开了一小片火花和弹片。

　　接着朝前走，有三只子弹擦身而来。

　　智将肩膀稍偏——

　　……他只是技力90.7的棒球运动员，还没到空手躲子弹的地步。

　　没躲过去，子弹擦过他的轮廓，左肩一块右腿一块出现了两处火辣辣的擦伤。

　　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对面没朝着命门来。

　　——就算是以中枪的形象出现也太掉面子了。

　　智将脚步不停，心下却稍微用了一点能量。

　　【0.7轻度伤已治愈（附加附着物→衣服）】

　　又有子弹装填的响动，这时，在因为走近和小范围手电、而逐渐看清的视野里，其中影子轮廓和其余人略有不同的，站在最前沿的人影稍稍抬了下手。

　　只是一下，原本朝智将的枪口全部朝下。

　　“唷。”

　　对面先打了声招呼。

　　虽然智将是以市警的身份出现，肩膀警徽隐隐反亮，可是这声‘唷’仍然很闲适，还带分兴致。

　　在能够看清双方的距离，毫发无损的智将出现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停下脚步。

　　看清智将一身的时刻，【中原中也】上下扫了眼——对面的小市警显然毫毛无伤，连警服都干干净净。

　　——导致他的话憋在嘴头，拧眉头往后暼了眼，脸色沉下许多。

　　“不是他的错，我躲开了。”来人好像单纯来某处做客，一身市警的沉蓝色制服，单手扶兜，嘴角还带一点微笑。

　　停脚后，他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很有分寸地没有凑近，也没有盯一个地方太久。

　　只是下一句立马打破了这种分寸：“尸体呢，都处理好了吗？”

　　“你要感受下吗？”中原中也嗤笑着抬起手指，往下拽无指手套，“从三十三米高空坠落的感受。”

　　智将在想拿什么理由。

　　A级关键人物就在对面，况且他又有能量可以施为。

　　公安的力量奈何不了对面，这种日均杀一人的黑手党也不是惧怕公信力的类型。
　　这种类型这种性格，拿【你杀了多少人】，况且是【杀了多少黑手党】来压制似乎背道而驰。

　　智将看了眼中原中也脚下的蛛网裂痕。

　　“这个，”他指着道，“在靠近市区的交通枢纽是不是有些出格？”

　　在各方面都很含糊的境地，就拿他最好奇的一件事做突破口。

　　对方钴蓝色的眼睛向下一瞥，“所以？”

　　“所以，”智将两指交叉，歪头露出脸，笑眯眯：“危险过头，不可以。”

　　得到了对方‘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的嗤笑。

　　“通缉令还是无限制开火，随便你。”对方闲适地往后压了一腿，扬起颚四方看了看，“狙击手？桥面爆破？双面包抄？可以啊，随便来，假如你们想当鱼食喂鱼的话。明年我会来这钓鱼纪念你们的。”

　　“……好像不行呢。”对方这个态度的话。

　　以及400+的武力值。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中原中也挑起一边眉毛，面色不耐，“很遗憾我今晚我没空教训逞英雄的小鬼，毛都没长齐就学别人来送死，坟头草都不知道长了几丈。”

　　在智将开口前，中原中也率先淡下了声线：“我不知道你是被人耍了还是骗了过来送死，这些统统和我没关，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加上一面之缘，不想在这弄死你。识相点，滚快点。”

　　“趁我改变心意前。”

　　虽然是个黑手党，意外地和智将以为的刻板印象不同。

　　虽说如此，该说的话还要说，不然后续推进不下去。

　　“利用超常能力在前往市区的交通枢纽引起争端和危险事件，根据《横滨市公共治安处罚法》，根据财产损失判处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在中原中也挑眉张口前，智将抬亮声线平稳地压他回去：“但介于截至目前没有人员伤亡暨财产损失上报，又介于犯人身份特殊，处以十五天拘留并三十万日元罚款，谨此。”

　　“……”

　　不知为何，原本就安静的桥北面状似更安静了。

　　“以上，”一片寂静中，智将不闻不问地微笑，“通知到位。具体条例和违规上报以及执法举报，请前往中央三町目支部署细查。后续执行处罚，请一并前往中央三町目支部署。”

　　“不是。”

　　黑黢黢对面，单手压着帽子防止被海风吹走的黑手党满面无语至极：

　　“有病去精神病院治。”

　　“我只是通知处罚情况而已，没必要辱骂我。”智将看了眼腕表，“执行时限为十八小时，请明晚这个时间前务必前往警署。”

　　“……”对面的黑手党太无语，以至于有几分怀疑智将这一身制服并非市警，而是精神病院院服的嫌疑，他侧身喝问属下‘工作’结束了没有。

　　“是的！”

　　“快点走。”

　　压着帽子的黑手党转身就走，“怪不得午睡梦见那只熏人的青花鱼，原来是碰上精神病了。”

　　“是、是，boss！”

　　围拢的属下一起喝出声。

　　其中，一个人不知决断地开口，“bo、boss，那这个人……”

　　被敬称为‘boss’的矮个男人刹住脚步半侧身，智将只来得及看见半只钴蓝色的侧眼。

　　黑暗中幽暗漆深，攥着暗蓝的光。

　　一瞬间，好像木板进入真空，‘嘎吱’一声由肩膀传至脑海，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小子，”

　　十几步远的黑手党静淡地说，隔着几米距离，智将却被冷汗浸透，鲜血从右手肘的缺口汹涌地向下泼洒。

　　“看在你是未成年和市警的份上，最后给你次机会。”

　　惊人的痛楚漫游遍身体的每一寸神经，智将向下瞥眼——好掩饰瞳孔的颤抖，保持面上的平淡。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说些贻笑四方的大话。”

　　……果然是特异能力。

　　之前没轻举妄动果然是正确的，先前198的武侦社员应该也是这类超常人群，只是碰巧被吓住。

　　“就算说，和你过家家的小孩们说说就算了，和你那个蠢货兄弟，别来我跟前，被我听见。”

　　智将仍然面色平静地望着已经淋成鲜红色的手臂。

　　脚下的血已经蔓延进半个鞋底，他算是踩在自己的血泊里。

　　港口黑手党撤退离开的时候，智将仍在原地。

　　不是不想走，是失血过多过快——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夜色太浓，貌似是一类投掷物，但是又没有投掷的动作，投掷物从自己的手臂穿过，动能类似子弹。

　　创口过大，智将能透过手臂看见另一端的桥面。

　　他回到警支队，送到急救灌了3000cc的血浆，但是右臂没救回来，目前是有机物临时堵住创口，医院还在讨论处理方案。

　　要圭泪汪汪地趴在病床边，要碰又不敢碰，只能泪汪汪地哭。

　　[智将智将智将智将，]他泪汪汪地，[你疼不疼啊？]

　　“还好。”智将用另一手吃苹果，“我临时用一点能量买了痛觉下降，”

　　他无奈地说：“其实本来没必要浪费这一点能量，但要是在那边倒下，之前的铺垫就全部完了。”

　　[干嘛这么拼啊，]要圭泪崩，一秒颠倒立场：[我们去武侦，我们去欺负中岛敦。]

　　“劝你不要。”智将侧脸，[400+的实力可以瞬间废我一条手臂，把精神不稳定的中岛敦逼急了恐怕有类似效果。]

　　中岛敦薅过一次，就算是顺序次位，这次也该是港口黑手党。

　　[我已经试出来这位面的特殊点就是异常能力了，]智将思索道，[不知道是简单的身体加强还是奇特效应，能把港湾桥面压碎……]

　　至少是五百斤的力道。

　　[总之，先试试走正面程序吧。]他说，[我和对方说一天内来警署关押十五天，对方必然不会来。]

　　要圭泪汪汪地看着他：[智将你先用能量把手臂复原，你疼不疼啊。]

　　[哪有那么多能量，没那么奢侈。]智将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拿留汁水的手摸摸要圭的头：[多亏了你之前冒险拿的三十七点。]

　　不然一上来就是瞬间废普通人手臂毫无反抗之力的400+，智将也很为难。

　　智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圭一直要代他去做事。

　　[不行。]智将直接拒绝，摸着石膏，[中原中也和中岛敦不在一个级别，你去了会打扰我的任务思路。]

　　要圭说：[明明都是文豪的名字……]

　　“……”

　　智将顿了一下。

　　这种共性，确实值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