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将，洞若观火》齐贺美优

3、虚假的安宁

　　“中国城…空中花园…红砖仓库…地标大厦…！智将快看，这里有人绝赞推荐一家超好吃的可丽饼，据说是用真奶油和麦素糖做的，超级好吃，上面还可以淋冰激凌！！”

　　吧台角落，有一个黄色头发的小孩，最多只有十几岁左右，看似这附近的高中生，但是工作日却没有穿校服，一身休闲打扮的小孩对着手机，一脸兴奋地扯身边同座的人。

　　“快看快看啊智将！我们待会儿去那边逛的时候买两份好不好？！”

　　……智将？

　　被古怪地称作‘智将’的人从侧脸来看和第一个小孩如出一辙，只是神态举止都和前一个人截然相反，沉稳又踏实——甚至有点古板地穿一身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可丽饼淋冰激凌，和附近的慢性病科有勾结，八九不离十。”

　　沉稳小孩说话的内容并不好笑，甚至冷，但莫名戳中出差归来后独饮自酌放松的中原中也奇异的笑点，他忍不住低笑呛咳一声，单手抵唇，对侧目的两个小孩敛目，下巴一点：“抱歉。”

　　“……”

　　沉稳的那个率先收回眼神，可能是自己的样貌或者手边帽子的缘故，活泼——看起来有点傻的那个直勾勾又往自己这里盯了半天。

　　然后，他听见天真的那个用手捂嘴，以【我以为别人听不到】但恰巧中原中也耳朵很灵的音量悄悄耳语：“智将……他长得好像女孩子。”

　　“……”中原中也默默斟酒，当没听见。

　　“在背后念叨别人是不礼貌的表现。”沉稳的那个说，“作为惩罚，待会儿的可丽饼只买一份。”

　　天真的那个大惊失色：“？！那怎么吃？”

　　“一人一半。”

　　“不、不行！”

　　“抗议无效。”

　　“我们很穷嘛？！”

　　“很穷，浑身上下没有多少钱，兜比脸干净。”

　　“……”

　　天真的那个面色霎时写满挣扎痛苦不甘难过天崩地裂五雷轰顶。

　　很难想象一张脸上塞得下这么多情绪，正独饮自酌又抬一杯的中原中也眼见这幕，急忙临时用拳抵嘴偏头向左。

　　哪怕不回头，只从倏然缄默的背后就能闻见一股不甘的气息，中原中也侧头，咳了一声：“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没关系。”沉稳的那个眉眼淡淡，“毕竟他是笨蛋，和他出来就会遭受这些。”

　　“智将！！”天真的那个出拳殴打，“你太过分了！！”

　　“笨蛋就是笨蛋，现实不容狡辩。”

　　沉稳的那个动也不动，自顾自抬起一杯——杯里橙色的液体，外加此地处port mafia外围地区，少有黑手/党到场，还奉行着白天市警那套规则，因此大概是橙汁。

　　眼见天真的那个被沉稳的那个欺负的无地自容，平白无故看了一场好戏的中原中也抬眼，看见吧台前的时钟上时针直直朝向南方。

　　将要六点整。

　　刚从外地回来的黑手党即将进入一场鏖战，可他‘重力使’大概不仅恐吓了一众来袭的敌人，同时彰显了本人的某部分特质。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小酒馆，Prot Mafia的重力使压卓起身，对恭敬迎来的酒保问：“他们两个喝的什么？”

　　大概是涉及了这对双胞胎的话题，双胞胎同时睁着一对新月或满月的琥珀色眼睛过来。

　　“橙汁，先生。”

　　“来酒吧喝橙汁，真是相当符合你们年龄的行为。”中原中也忍不住笑，这个被外界无数人恐惧的死亡来使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和人拼酒了。”

　　说的一点不错，因为中原中也在寻常高中生的年纪，已经在‘大姐’的引领下，出出入入整个横滨黑夜里举办的宴会场。

　　“……智将，我讨厌他，这个年龄的大人已经烦人到像快脱发的大叔一样了吗？”圆眼睛挤成半月板一样躲在新月眼睛后大声蛐蛐。

　　“哈！”圆眼睛孩子气的话叫中原中也更发笑。

　　自从从横滨道绕开异能特务科的视线出城，这是他连续奔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货真价实地被人逗笑，可惜只是随手找的小酒馆的普通市民，假如是他的手下，能在这时候把他逗笑，是至少能得到一瓶价值三万日元的红酒做奖赏的。

　　可惜这两个双胞胎只能得到中原中也两杯橙汁的嘉奖。

　　“他们的果汁我付了。”中原中也推过三张票，另只手抓起帽弧压在脑上，“后续想喝什么，我也付了，剩下的钱当作给你的小费。”

　　至于因此有利益冲突的酒保和双胞胎会不会起什么整段，这并不在中原中也的注意事项内。

　　心情很爽朗的中原中也推门离开后，后背两个人都没有再看他。

　　·

　　因为98的警觉度和400+的武力值都昭示了智将不该任由要圭盯着人家的背影看。

　　“400、呃、400加？”要圭费解成两头身的小人，“这、这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吗？”难怪是A级能量回馈率。

　　上位面棒球年会费最高的杰啬夫选手武力值也只有可怜的68，不过杰啬夫是运动员，系统有换算，可能格斗家的数值更高。

　　“不清楚。”智将自顾自喝果汁，他不像要圭觉得被耍了，橙汁喝的闲情逸趣又自娱自乐，“反正不会死，只要任务在进展，你尽可以去试一试。”

　　“才不要咧！”要圭挤着眼睛反驳，“这种人怎么拿恐惧值啊？开坦克过去都要被一拳砸成折叠屏吧！攻心吗？攻心计吗？”

　　“你又不认识人家，情报收集也需要时间。”

　　“那、那怎么办？”

　　“先找其他关键人物，找个好欺负一点的，哪怕是半夜装鬼吓吓人家，先收集一点能量再说。”

　　“系统说明关键人物都出没在横滨……但是横滨也很大的啦……有几千万人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智将拿勺子在杯子里转圈，若有所思的说，“假如能进入横滨的市警机构直接从市民数据库看就好了。”

　　虽然是跟随系统的脚步收集系统需要的能量。

　　但是系统并非万能，一点能量也没有的情况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最后，破局的关键还是落在了智将身上。

　　被棒球世界称为‘天才’的要圭绝大多数由智将扮演，对要圭来说，书上所有晦涩艰难一望转圈的知识，智将能全部像弹钢琴一样啃进脑子里，横滨市初级市警的职业资格考试——不知为何，横滨的报考资格降低到了只有十六岁，这座城市不仅坐落在另一种历史中，期间包含着称为‘租界’的上个世纪的东西，就连本科深造率也十分惊人。

　　惊人的低。

　　智将虽然只花了两个月备考，可是市警资格考试的内容是三分之二的基本学科，三分之一的专业学科，对上上位面就足以考上东京大学的智将而言，是只需要啃市警的两本专业书。

　　“好厉害哦智将……”

　　要圭小小心地趴在桌子边上。

　　“还好，我只备考了警补的内容，算是次低级，只比合同录取的基本巡查高三阶，很轻松。”

　　智将放下《横滨市公共安全条例》，说：“和这个相比，横滨居然不与日本统一，而有单独的安全条例和警校这点比较惹我注意。你呢，转悠了这么多天，看到哪里的警署最关键了吗？”

　　要圭哼哼嗤嗤地把自己纠结了一周的结论推过去。

　　虽然纠结了一周，其实上面只有一所警署的地址而已。其他都被划掉了。

　　“……中心三丁目支部？”智将读出上面的内容。

　　他略感意外，因为以为是十六町目港口支部，那座靠近横滨‘黑手党’传说的森氏港口对外会社的警署。

　　黑手党/武装势力/租界，这些都是原本不该出现的特异因素，值得注意。

　　“嗯……我原本要选十六町目港口支部的但是，”要圭指着本子上被划掉的一行字小声地说，“我和附近的阿姨聊天时听到在七町目那里有个牌子响当当的侦探社，叫武装侦探社。”

　　“……武装？”

　　智将盯着上面的地址看了会儿，半晌，放下本子，“有其他在七町目和十六町目中间的三町目选址的理由吗？”

　　“嗯嗯嗯有的。”要圭像小狗一样不住点头，“我问了一下，那座侦探社常常和本地市警合作，是本地警察都十分信任的民间组织……”

　　这些都不足以说服他，智将继续问：“还有吗？”

　　“还有就是……”要圭抓耳挠腮后才想到原本被他一掠而过的信息，眼睛一亮：“武装侦探社创社四年，到目前为止委托成功率是——”

　　要圭伸出一只手比圈：“百分之百。”

　　“……”

　　最终，智将选择了于十六町目和七町目之间，更靠近武装侦探社，距离武侦二十分钟脚程，而换乘二十七分钟即可以到达□□的中心三町目警署支部，并顺利通过测试，在八月初的日子，成为了一名三町目警署的警部补。

　　智将很有耐心，要圭更有耐心。

　　他们两个没有任务期限，也没有催促他们尽快完成任务的动力，虽然智将却是很有事业心，到目前为止的每一步都踩在完成任务的路上，但是从没有主动靠近过两个令他敏感的机构。

　　智将很耐心，很安稳，沉沉稳稳一步步地在这座中小型警署打下了根基。

　　直到九月初的时节，无聊的要圭——主要问题是money，一个人挣钱两个人吃的日子相形见绌，被智将赶去工作，要圭就在有智将任职的警署签了巡查合同，每天最大的工作是被赶去协助交警劝离危险行人。

　　他得到了一个工作：前往武装侦探社护送委托人回家。

　　看到这出工作的时候，智将都沉默了。

　　他辛勤工作两个月，工作的太努力，每天都留下来加班，以至于上司赏识，有意给他加难度，再过半个月就可能有积功的机会。

　　可能就是太努力，以至于智将的工作越来越偏向□□，活动范围离武侦越来越远。

　　但是要圭一下子就天降喜事一样拿到了这个机会。

　　“我替你去吧。”智将抬头，当机立断，“我们长的一模一样。”

　　“欸、欸？啊，嗯……”要圭小小声地说，“可是智将，你的任务不是去港口摸查走私吗？”

　　“……”

　　劝离街上喝醉酒的行人或者晚归的学生快点回家这点小事，要圭凭借天生的明媚做的风生水起，但是去港口摸查这种事……

　　“不行，他是笨蛋。”

　　要圭：“……不要把心声说出来！”

　　“没办法了，你去就去吧。”智将叹一口气，嘱咐道，“在我有能力联系你前不要轻举妄动，和他们接触一下就罢了，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遵命智将上士！”要圭比划道，“去玩一圈就回来！”

　　智将再度叹气：“我宁愿你是去玩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