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过》影莫夕

28、第 28 章

　　“那时候，我爸告诉我，同样的一条路，有的人走得很快，总有人走得慢，走得慢就一定会输吗？风景永远在那，这和你走得快或者慢没有关系。有人一发冲天，但也总有人厚积薄发。”

　　窗外的树木随着天气转暖愈发茂盛，风过叶响，抬头是银河初现。

　　安星星三个字，经过电话，由楼百的声音喊出来，在这边银河里突然很清澈响亮。

　　“人生只有一次，路是自己的，你想走就走，想往哪走就往哪走。”

　　风停了，月亮稳稳地挂在树梢，星星已经散了满天。

　　好一会儿沉默后，楼百才听见安星星放下重负后的轻快声音：“楼百，谢谢。”

　　楼百：“小事儿。早点睡。”

　　安星星似乎能看见楼百勾着唇角，眼尾带笑的模样：“好。再见。”

　　还有，晚安。

　　周一一上学，安星星就交了意向表，回到座位，见应天骄面前还放着意向表，苦着脸道：“星星，我真的好纠结。我舍不得你。”

　　安星星：“骄骄，学文也不错的。而且，放学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啊。”

　　应天骄爸妈比较倾向于让她学文，老师也这么建议。

　　应天骄说着就抱住了安星星的腰，把头埋进她的腰窝，撒娇道：“我知道啊，可是真的要做选择的时候，还是很难。”

　　安星星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大家在做选择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困难的。尤其是这种会面临分别的选择。”

　　安星星继续分析，“学文也是综合考量的啊！比较理科是你的短板，学文的话可以避免。”

　　应天骄这才松开手，扬起脑袋，惊讶于安星星和她爸爸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嗯嗯，我爸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对我来说，学文可能会比学理要轻松点。”

　　安星星低头看向应天骄：“所以啊，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嗯，这句话怎么这么熟？

　　对了，昨天楼百也这么讲过。

　　原来，劝别人是很容易的，同样的道理套在自己身上，居然就变得很难了。

　　等安星星坐下后，应天骄就马不停蹄建议道：“中午我们去找楼百他们一起吃饭吧，正好感谢一下楼百昨天对我的开导。”

　　安星星翻书的动作一顿，垂眸咬了咬唇，挤出一个笑容，问道：“他开导你了？”

　　后面是英语课，应天骄忙着补上节课的练习，边奋笔疾书边道：“是啊，我和聊了分科的事，然后他就给我分析了一通。”

　　楼百会给他的每个朋友当咨询师啊。

　　应天骄抬头四处张望了一圈，凑近安星星小声道：“幸好当初我没告白成功，我觉得，和楼百当朋友，性价比才高！”

　　安星星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怎么说？”

　　应天骄：“你看啊，和楼百交朋友，作业有人问，活动可以凑人头，大神全面发展，还热心肠，多好！”

　　“前两天我们体育课打完排球，他路过的时候，不还帮我们收拾？”

　　是啊，楼百对朋友很好……

　　应天骄越说越兴奋，挑眉道，“所以说，有他这样的朋友多好。谈恋爱还会分手，而当朋友的话可以一直是朋友。”

　　是啊，朋友可以当一辈子……

　　中午一起吃饭时，楼百因为被老师喊去办公室，晚来了一会儿，叶希耀和应天骄就暑假生活正聊得热火朝天，余光瞄见楼百，立马挪了挪位置，笑得一脸谄媚。

　　楼百端着盘子停住脚步，像是看什么神奇动物一样看着叶希耀。

　　叶希耀拍拍凳子，殷勤地拉着楼百坐下：“快坐快坐！”

　　楼百不知道对方在卖什么关子，只好满脸狐疑地坐下。

　　叶希耀贴心地拆开包装，双手递给楼百：“来，刚买的酸奶，促消化的。”

　　应天骄看完了从头到尾的经过，被叶希耀的快速变脸狠狠噎住，一言难尽地和安星星交换了个眼神，就差翻白眼了。

　　楼百也很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事说事。”

　　叶希耀挠了挠后脑勺：“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妈让你今天去我家吃饭，晚上一起走呗。”

　　楼百挑了挑眉，明显不相信叶希耀的鬼话：“就这么简单？”

　　被看穿后，叶希耀尴尬一笑，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吧……我暑假报名了一个摄影团队……一起去西北……要是顺利的话，再一起出海拍鲨鱼……”

　　在三双眼睛的眼神重压下，叶希耀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细若蚊呐。

　　应天骄放下筷子，拍案而起，惊得食堂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叶希耀！你是疯了吗？”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叶希耀忙起身朝周围或愤怒或疑惑的视线点头赔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安星星拉着应天骄坐下，轻声劝道：“好，好，我们先冷静一下，听听他的理由，好吧？”

　　应天骄这才叉着手臂，气鼓鼓地坐下。

　　叶希耀看着几人严肃的表情，叹了口气，语气恳切地解释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年就迷上了摄影，而且这次机会很难得，团队里有好几个知名摄影师。”

　　楼百眯了眯眼，侧头盯着叶希耀：“他们知道你未成年吗？”

　　叶希耀实话实说：“知道，要求是满十六就可以了。而且，我也认识其中一个大哥，之前我们一起参加过好几个摄影展。”

　　虽然吃惊叶希耀的勇气，安星星更多的还是担心：“你确定这个团队是合法的吗？”

　　叶希耀点点头：“嗯嗯，我调查过了，领头人也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也有社交媒体账号。”

　　三人都沉默不语，叶希耀更加不自在了，只好故作轻松地笑着打破这片沉默，“呀！真的没事的，别担心我，我可是叶希耀。”

　　片刻，楼百终于开口：“你是真的很想去吗？”

　　叶希耀点头：“很想、很想去。”

　　看着叶希耀从未有过的认真，应天骄严丝合缝的表情也出现了松动：“非去不可？”

　　叶希耀逆着应天骄的视线看回去，眼神里满是真挚：“我不知道是不是非去不可，我只是觉得我想去尝试。”

　　应天骄瞥开视线，摊了摊手：“好吧，你去吧。等会儿，你爸妈知道这事吗？”

　　叶希耀抿了抿唇，伸手搭住楼百的肩膀，郑重地拍了拍：“问题就在这了。”

　　楼百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叶希耀：“我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和他们说这件事，到时候，还需要兄弟你的一臂之力。”

　　楼百：……

　　叶希耀拉着楼百的胳膊，说得义正言辞，把这件事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听我妈的，我妈又听你的。我在这个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楼百，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楼百用力抽出手，没好气地看了眼叶希耀：“你把信息发我，我先看看。”

　　叶希耀立马喜笑颜开道：“得嘞！回家路上我发给你。”

　　说着，叶希耀立马把装着炸鸡腿的保温盒推了过去，“这个好吃，来，多吃点。一点没动过，我可是排了好长的队才打到的。”

　　应天骄嘀咕道：“难怪刚才死也不让我碰。”

　　安星星戳了戳盘子：叶希耀居然要了四个炸鸡腿，难怪我说炸鸡腿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楼百本来就对炸鸡腿无感，顺手就把保温盒推到中间：“一块吃吧。”

　　叶希耀伸出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剩下三人：你究竟是给楼百的，还是给你自己的？

　　啃完一个炸鸡腿，叶希耀才想起来董文清交代的事，擦擦嘴：“对了，我妈说快期末了，让你晚上都上我家吃饭。”

　　应天骄酸溜溜道：“你妈妈还真喜欢楼百。”

　　叶希耀笑着凑近楼百，结果被后者一个闪躲避开了：“那可不，我也喜欢楼百啊，从初中开始，他每次上我家吃饭，我爸妈就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唠叨我了，多好。”

　　原来楼百一直会去朋友家吃饭啊……

　　楼百：“最近可能不能一直去，帮我谢谢阿姨的好意。”

　　叶希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只要你今晚一定到场就行了。”

　　应天骄：“趁你走之前，我们先聚一下，怎么样？”

　　叶希耀：“去哪？”

　　应天骄嘿嘿一笑：“最近新开了一家鬼屋，听说体验感很好。”

　　叶希耀眉头抖了抖：“鬼屋？”

　　应天骄眯着眼：“你不会怕鬼吧？”

　　叶希耀立马反驳：“怎么会！去！谁说不去了？谁不去谁是小狗！”

　　期末一结束，阳城就进了盛夏，刺眼的阳光似乎要把整个城市灼烧殆尽，应天骄实在不想出门，四人便约了晚上勇闯鬼屋。

　　寂静的巷子尽头，一道拱形大门像是生生在砖墙上掏了一个洞，两边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上方悬挂着一块斜着的牌匾，赫然写着“鬼城”两个大字。

　　站在门口，只觉得阴风阵阵，诡异的大门里还偶尔传来几声沉闷的尖叫，叶希耀没来由地握紧了拳头。

　　应天骄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唇，余光瞄见叶希耀惨白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就没那么害怕了：“叶希耀，你要是害怕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学两声狗叫回去吧。”

　　叶希耀梗着脖子，率先冲了进去：“谁怕了？走！”

　　买完票，工作人员贴心地掀开厚重的帘子，笑着伸手请四人进了“鬼门关”。

　　刚进门处的通道只能容纳一人经过，楼百便自告奋勇道：“我走最后吧。”